夜裡,薛陽回來了,李沐芷照舊沒去飯廳,翠雲將飯菜放到食盒裡,端到了房間,雖然沒胃口,多少吃了點,翠雲見她神色不佳,小心勸道:“姑娘,有句話你且聽聽吧。”
李沐芷看向她,眼神無波,像是早就料到她會說什麼,翠雲知道她不願意聽,往常勸她學着嘴甜一點哄哄薛陽,好早日擡了身份,李沐芷只當沒聽見,連理會都不曾,此時話在嘴邊,卻嘆了口氣,沒有出聲。
她不說話,李沐芷倒是有些意外,奇怪地看着她,翠雲乾脆說道:“老爺從南疆帶回不少吃的,姑娘都嚐嚐吧,就算不稀罕,也別委屈了自己,只當嚐個鮮。”
李沐芷垂下眼簾,心道,做下人的,聽風就是雨,目的無非是巴結自己這個宅子裡唯一的枕邊人,早先薛陽不過隨口一句“後廚不是還有些燕窩嗎?做了送過來”,她是在場親耳聽到的,等到宋大娘筷子巴巴地端過來時,嘴裡的話就變成了薛陽特地吩咐千叮萬囑苦心一片,李沐芷只當聽了個笑話。
翠雲見她又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實在着急,小聲說道:“老爺不過是性子冷些,您瞧瞧他待誰上心過?您算是獨一份的了,再忙再累,夜裡不都是過來您這邊嗎?別家的老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姑娘,您也多念念他的好不是,何苦這樣拗着,自己也不落好。”
薛陽夜夜宿在這裡,不是爲了別的,不過是爲了凌辱她罷了。
李沐芷恨得咬緊牙關,她當然知道翠雲是真心勸說,可她不愛聽,直接擺擺手,還沒等放下,門就被打開,翠雲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趕忙行禮。
李沐芷已經見怪不怪了,整個薛宅上下,除去薛陽能這樣隨意闖入,再無旁人,因他去了南疆一個多月,一時忘懷,經過昨夜那一出,此番李沐芷是再無波瀾,薛陽已經站在眼前,她還能慢條斯理地端起茶來仔細品着。
“你是以後都不打算去飯廳用膳了嗎?”薛陽出聲問她。
李沐芷像是沒聽見一般,繼續喝着茶。
“回稟老爺,姑娘……”翠雲試圖解釋,被薛陽一聲截斷:“出去!”
翠雲渾身哆嗦一下,雖然不放心,也不敢違拗薛陽,擔心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低頭退出去,悄悄將房門關上。
李沐芷捏着茶杯,薛陽魁梧軒昂地站在她眼前,印下一片陰影,將她完全籠罩在其下。
“說話!”薛陽低喝。
李沐芷捏着茶碗的手指泛白,依舊緊緊抿着嘴,不發一言。
“嘩啦!”薛陽一掌揮過去,李沐芷手中茶杯應聲摔碎,她擡擡眼終於看向薛陽,這個跟她同牀共枕了兩百多個日夜的男子,此時的臉卻讓她心如寒冰。
“砸茶杯出什麼氣,你直接打我好了。”李沐芷站起身上前一步,將自己送到薛陽面前,仰着臉,逼向他。
薛陽捏緊拳頭復又鬆開,冷笑一聲:“你以爲我不會?”
李沐芷拾起他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打啊。”
薛陽哼道:“打你我怕髒了我的手。”
李沐芷毫不示弱,瞪着他:“我以爲,你會死在南疆呢。”
南疆山高林密,氣候潮溼,去那裡進貨的商人基本都不敢親自去,僱當地人去採摘藥材,可薛陽這次卻要親自去,他不想凡事都聽人轉述,不眼見爲實,始終不放心,去之前做好了萬足的準備,帶了許多藥丸,也找當地人打聽得很仔細,最後還請了三名常年上山的村民當嚮導,即便這樣,還是受了些傷,但他誰都沒說,對外三緘其口,也是因爲昨夜薛陽同她雲雨時,李沐芷碰到了他肩頭幾處傷,才知道這回事。
薛陽擡手捏住她下巴,語氣陰沉:“你說什麼?”
李沐芷一仰頭掙脫他手:“我說,你怎麼沒死在南疆?”
薛陽哈哈狂笑兩聲:“我死了,豈不是便宜你?”
李沐芷臉色倏地慘白,手指捏緊裙邊,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半步,薛陽卻不容她退卻,長臂一伸,攬住她腰肢,拉向自己,氣息幾乎噴在她鼻尖:“怎麼,不願意?”
李沐芷雙手去推他,薛陽鐵臂一般箍得她動彈不得,李沐芷情急曲起膝蓋衝着他就是一擊,薛陽眼疾手快,右手火速收回按住她膝頭,略微用力,將她的腿壓了下去,火氣蹭蹭往上竄:“一個多月不見你膽子變大了?不過,昨夜怎麼沒這個志氣?今天就翻臉不認人了?”
李沐芷恨極,扭頭衝着他的肩頭狠狠地咬了下去!
薛陽吃痛,動了真氣,一彎腰,將肩頭頂在李沐芷腹部,單手扣住她雙腿,狠勁把她扛在肩頭,大步朝牀邊走去。
李沐芷立馬明白他要做什麼,大聲罵道:“薛陽你混蛋!畜生!放我下來!”
薛陽將她往牀上一甩,冷嗤道:“我是畜生,你也陪了我這個畜生這麼久了,還差今天?裝什麼貞潔烈女!”
李沐芷身下墊着被子,依舊被摔得眼前一黑,她喘了口氣,恨恨罵道:“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薛陽惡狠狠道:“對一個女人來說,還有什麼比讓自己憎惡的男人每天折磨她更屈辱?”
李沐芷淚滿了眼眶,她咬着牙不出聲,薛陽盯着她,眼神晃了晃,下一刻毫不遲疑扥住她雙腿,用力拉向自己,李沐芷立時被他卡主,她死命掙脫,不停捶打着薛陽,雙臂揮舞一通,雖對薛陽造不成致命傷,卻在混亂之中撓破薛陽的脖頸,兩道血痕明晃晃地刺眼。
薛陽罵道:“你不是消停了嗎?逆來順受得不是很像樣嗎?現在又裝不下去了?”
李沐芷狠狠呸道:“我倒是想忍,可你太噁心!”
薛陽雙目赤紅,氣勢洶洶將她雙手反剪身後,一擡腿壓住她。
李沐芷用力掙扎,雖不及他力大,卻也極其敗興,薛陽氣得要死,被她鬧得心煩意亂,發狠威脅道:“你敢反抗我?”
一句話落,李沐芷瞬間收聲,像是被人扼住喉嚨,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四肢的力也像是被卸了去,直挺挺地躺着,再不掙扎。
她不反抗了,薛陽反倒更生氣,盯着她這副死水無瀾的樣子,罵道:“別以爲你擺出這副不死不活的樣子就能膈應着我,老子要收拾你,管你什麼德行!”
李沐芷只得閉上眼睛,心裡一遍一遍對着自己說,忍吧忍吧。
反正她進宅做他沒名沒分的通房丫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彼時能忍,現在如何忍不了?
終究難受,一時難熬哭出了聲。
薛陽聞聲周身一震,卻狠下心只當做沒聽到。
事畢,他一起身,李沐芷就側過去面朝牀裡不肯看他,渾身縮成一團。
薛陽扯過兩張帕子擦拭乾淨,將帕子丟在地上,沉默地穿好衣衫向外走去,打開門,站在屋內,腳上像被灌了鉛,到底回頭看了她一眼,心頭的火氣更盛,摔門而去。
翠雲見薛陽疾步離開,走到屋門外面聽得裡面傳來一陣陣哭聲,唬得趕緊推門進去,走進裡間見李沐芷赤着身體蜷在牀角,哭得周身顫抖。
翠雲趕忙扯過被子將她蓋住,牀邊是撕爛的衣服,地上是用過的帕子,再看李沐芷肩頭脖頸出都是青紅的印子,翠雲重重嘆口氣:“姑娘,您說,您這是何苦呢?”
李沐芷雙目空空,望着牆上畫裡的孤鬆,像是個破敗不堪的布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