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陽和李沐芷使出輕功,飛檐走壁,七拐八繞,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追趕他們的黑衣人們尋了幾條街仍舊不見蹤影,都看着爲首之人,等他下令。
急速思索着對策,黑衣人大手一揮,一隨衆人都與他一道離去。
經過一處矮橋,人影消失後,薛陽和李沐芷從草叢中鑽了出來,兩人對視一眼,點點頭,誰都沒說,但極有默契地尾隨着黑衣人。
不敢離得太近怕被他們發現,又不能離得太遠,黑衣人腳程快,薛陽和李沐芷誰都沒敢鬆懈,小心跟着,快到嘉州城最東處,他們纔在一處宅院前停下,敲門後有人開門,全都進去。
薛陽和李沐芷站在一個院牆後,盯着毫不起眼的宅院,思索着如何進行下一步。
薛陽先開口道:“我得想辦法通知師兄。”
李沐芷剛要答話,臉色大變,薛陽陡然側身避開身後人的一擊,手刀向後劈去,卻被來人一掌接住,待看清對方是誰,薛陽一愣:“師兄?”
解克文食指伸向嘴邊,提醒他:“噓。”
李沐芷也看清薛陽身後的人是解克文,這才鬆了一口氣,握緊匕首的手也鬆開。
薛陽放低了聲音,驚訝問道:“師兄,你怎麼在這兒?”
解克文指了指他們正盯着的宅院:“我是跟着徐晚晚來到這邊的,她帶着一個男人,進去已經一個時辰多了。”
薛陽露出狐疑的神情,解克文再道:“雖然那個男子披着斗篷,但我留意了下身形和走路姿勢,很像河書山。”
薛陽點點頭:“師兄眼力素來毒辣,一般看不錯,而且下午我去永流派的時候,河書山並不在,這樣看來,能對得上。”
解克文面色凝重:“剛纔進去的那幫人,怎麼看着有點……”
話沒說完,薛陽已經點頭:“他們同廣陵派那幫人應當是一夥的。”
解克文看向他:“動過手了?我說呢,你們怎麼沒跟着細雨的人一起過來。”
“剛纔我們被他們截住了,這幫人對我下了殺手,卻想抓住沐芷,一交手我就看出來,他們同廣陵派那幫刺殺我們的人,武功路數一脈相承。”
薛陽簡單說道。
解克文神情肅重,剛要開口,瞥見薛陽身邊的李沐芷,又將話憋了回去,李沐芷見他明顯有話要說,瞧見自己後又閉口不提,猜到他是忌憚自己,剛轉身要走,就被薛陽拉住,他捏了捏李沐芷手腕,對解克文道:“師兄但說無妨,她不是外人,萬事可說。”
解克文露出奇怪的神情,一日不見,他對李沐芷的稱呼變得如此親暱,看向李沐芷,她神情有絲羞澀,同薛陽之間眼神算不上清白,但情況緊急,也顧不得去追問緣由,便道:“你我之前判斷過,這幫人應當是塔戎人,徐晚晚和河書山都同他們聚在一處,我擔心永流派和塔戎人勾結,想要霍亂西疆武林。”
薛陽也贊同,但他擔心得更多:“若他們只是想要攪亂武林風雲還好些,怕的就是,塔戎同我西疆自古戰亂不休,他們能滲入進來,所圖不可能只有江湖上這點事,怕是要危及廟堂社稷。”
解克文早也想到了這點,無聲地嘆着氣,眉頭擰成一個大疙瘩。
李沐芷瞧着愁眉苦臉的兩師兄弟,忽然出聲道:“進去查看一番不就完了,永流派究竟是跟塔戎人有所勾結,還是說誤會一場都會查清楚,若是他們真的要危害西疆,除掉就是了。”
解克文銳利的眼神射向她,李沐芷面色坦然,左右看看,直說道:“總好過你們在這裡憂心忡忡,若是他們真要商量什麼對咱們不利的對策,早點衝進去也好攪亂他們的計劃,等他們出來,說不定什麼都晚了。”
雖然解克文不認可她的辦法,卻也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有道理。
薛陽衝着李沐芷笑了下:“我正有此意。”
轉身對解克文道:“師兄,本想說讓我進去查探一下,看看他們究竟圖謀爲何。”
解克文當然不同意,薛陽早料到他的話,直接堵住話頭道:“我功夫好,哪怕被他們發現了,除非四大高手圍攻,否則也沒那麼容易傷到我,再說,你們不是還在外面守着嗎?你武功絕頂,細雨的人也都是高手,有你們照應,我更是安全無虞。”
解克文制止他:“你別去了,還是我去吧。”
薛陽伸臂攔住他:“我輕功可比你要好。”
兩人還在爭着,李沐芷出聲提醒:“別爭了,有人出來了。”
師兄弟二人趕忙朝門口看去,出來的人竟是顧殷山!
他不知道跟守在門口的人說了什麼,其中一人便離開,薛陽朝身後看了一眼,細雨的一人便無聲無息地跟了上去。
薛陽待不住了,急急說道:“師兄,幫我照看好她,事不宜遲,我必須得進去看看他們到底在圖謀什麼。”
解克文知道攔不住他,點了點頭:“放心吧,有師兄在,保證不讓她傷分毫。”
薛陽彎彎脣角:“她可是你未來的弟妹,一定替我照看好她。”
在這般緊急的狀況下,解克文還是露出驚訝的神情,薛陽就等着看他這個神情,痛快地笑着,囑咐李沐芷:“別亂跑,聽師兄的話。”
李沐芷不想讓他分心,便道:“快去吧。”
薛陽趁她沒留意,長臂一身輕輕捏了一把她的臉,得逞後開心不已,扭頭躍上了牆頭。
李沐芷也只能瞪他一眼,伸手揉了揉他捏過的地方,旁邊的解克文一臉震驚地看過來,他這個師弟何時也有這種閒情雅緻了?臨辦事之前還逗弄一下女子?
接着看向李沐芷的眼神就變得玩味戲謔,李沐芷瞄了一眼,察覺到他打趣的神情,臉有些紅,窘迫地扭臉看向別處,只聽解克文悠悠地揶揄道:“我這個師弟,真是越發淘氣。”
李沐芷裝作沒聽見,只聽解克文偷笑了一聲,臉紅得更厲害。
話說完,解克文又正色盯着宅院門口,心裡飛速地思索着裡面的景況和待會兒有可能發生的事,一招手,細雨的人上前,解克文小聲佈局,讓他們各自守好位置。
薛陽進到裡面,四下望去,院落不大,很快便鎖定了一間燈火通明的屋子,若是躍上房頂,勢必會有動靜,屋子裡的河書山就可以察覺,別說再有武功更高的高手。
薛陽選擇偷偷地潛到屋後,蹲在牆磚後面,透過窗戶極窄的縫隙看向屋內。
徐晚晚河書山他是早就知道的,再看只是證實了他們沒看錯。
除了他們倆,屋子裡還有兩人,只是從薛陽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揹着他們,無法看清長相。
薛陽靜心去聽,屋子裡的人竟是在商量如何挑撥寒山派和玉寧山莊的關係,包括旁的幾大門派都有涉及,徐晚晚一個勁獻言,河書山耷拉着臉,不怎麼出聲,在徐晚晚提到泰山派掌門冥頑不靈,乾脆殺了扶植新的掌門人時,河書山微微不悅,出言說道:“泰山派老掌門爲人厚道忠義,在江湖上名望頗高,好友遍天下,輕易就打殺,恐怕不能服衆。”
徐晚晚冷諷了兩聲:“他這把年紀了,做了半輩子掌門,也該給年輕人讓讓位置了,若是老人一直不退,咱們這一代如何有機會上位?”
河書山試圖勸她:“我幼時,曾在泰山派待過一陣子,同他相處很久,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他一命?”
對面的黑衣人忽然張口:“很好,既然你與他有過淵源,由你去勸說最合適不過。”
徐晚晚也點頭贊同。
河書山卻沒什麼信心,他知道老掌門什麼性子,面露難色,黑衣人察覺他的顧慮,陰狠說道:“若是他不聽,便除掉,大丈夫辦大事,怎可像你這般心慈手軟!”
河書山面露不悅:“我下不去手,他是長輩,也算半個師父,於我有教養之恩,我們之間毫無恩怨,如何能一言不合就下殺手?”
他肯來到這裡,無非因爲心裡依戀着徐晚晚,她提出請求,讓自己過來見她的主子,說黑衣人可以助他取代河之風登上掌門之位,等他成了永流派的第一號人物,就沒人再能分開他們。
爲了他們將來的幸福,河書山願意與黑衣人合作,但卻不似徐晚晚那樣對他言聽計從,聞他所言,當下就垮了臉。
黑衣人面露怒色,徐晚晚見狀忙打圓場,哄着河書山先應下來,哪知河書山卻不肯答應,堅持道:“你若想殺個無名小卒,我二話不說,想要分永流派的生意,我也能答應,唯獨誅殺門派掌門的事,恕難從命!”
徐晚晚還要再勸,只見黑衣人大力一拍桌子,從椅子上站起來,眼前一花,他已至河書山跟前,右手卸下腰間的紅寶石掛墜穗子的短刀,看似隨意挽了挽,刀尖指向河書山。
薛陽瞪大雙眼,方形血石?傳聞被塔戎的世子踏遍天下尋得,佩在兵器上,莫非,屋裡的黑衣人是塔戎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