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芷試圖抽出雙臂,剛一用力,左邊的男子手已經貼上了她的面頰,一摸着,大聲嚷嚷:“哎呦!細皮嫩肉的啊!來,讓哥哥親一口!”
右邊的男子不甘落後,伸出手來直奔她的胸前。
一股被羞辱的憤怒填滿了胸,李沐芷拼盡全力抽回自己的手,力道之大,下一刻,之間兩名男子竟然被甩了出去。
李沐芷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她現在力氣已經大到這種程度了嗎?
同樣無法相信的還有兩名男子,他們爬起來,嘴裡罵罵咧咧就衝了上來,動作毫不含糊,比剛纔出手重了好幾倍!
李沐芷心中一動,待要閃身避開,以往遲緩的身體此時卻靈活如燕,在兩名男子即將夾擊她的瞬間,曲腿下腰,利落地退到一旁,他們兩人結結實實撞到了一處。
這一次,李沐芷有點明白過來,她不光從落月那裡繼承了三荒客棧,還繼承了她的一身功夫。
爲了驗證自己心中的猜想,她轉守爲攻,心裡想着要揍一頓這兩人,手已經熟練地使出招式,狠狠地將他們修理了一頓。
兩名男子哭嚎着喊饒命,說是狗眼不開觸怒了女俠,求她饒一命。
李沐芷有些想笑,但更加興奮,自己竟然有了一身武藝。
再聽他們鬼哭狼嚎,不由得生氣,若是今晚碰見的不是她,亦或是她沒有從落月那裡得來這份功夫,今夜的遭遇都不堪設想。
難道因爲他們哭得慘兮兮,就可以抵消他們的罪孽?完全不必!眼前這兩人之所以會如此可憐,不過是因爲技不如人,一旦讓他們佔了上風,又會立時化身惡魔,她不能放過這兩人,哪怕爲了日後遇到他們的無辜女子!
一想到有女子遭受的玷污,李沐芷心頭怒火叢生,她恨意填胸,隨身抄起路邊的木棍,大步走上前,不顧兩人的哀嚎,手起棍落,兩名男子就被淨了身。
這般疼痛常人難忍,李沐芷剛一轉身,身後的人就已經疼暈過去。
她恨恨地罵道:“咎由自取!”
出了口惡氣,大步走了好一段路才漸漸平靜下來。
現在李沐芷知道自己的本領,更不擔心一個人走夜路,難怪落月那時候總隨意穿梭在夜間,毫不擔心自己會遇險,以後的她,可以只倚靠自己就能不被欺負了,想想真開心,無論她因爲什麼緣由,放棄原本的生活來替代落月做了這個掌櫃,只此一點,李沐芷就覺得值得。
這份快活並不能帶她找到回客棧的路,繞了好幾圈,直到打更的人吆喝着子時已過,她才終於摸到了客棧的門。
躺到牀上已經累得癱掉,李沐芷強撐着給自己打水洗完,才徹底睡下。
原本還擔心就她一個人在客棧裡,會不會被賊人欺負,這下不用爲此傷腦筋了,想到一身高強的武藝,她睡得沉沉,一夜無夢。
接下來的幾個月她都過得比較清閒,隱魂香紫色深過幾次,她都覺得沒達成最深的程度,白日裡在城裡閒逛,夜裡有時就在附近的酒家吃點東西,聽個戲,從未有過的自在。
很快,夏日接近尾聲,一日夜裡,她照例去查看隱魂香,卻見紫色的煙氣滾滾,從未有過,過了片刻紫色已經轉黑,李沐芷心裡一跳,知道,這是必須要去了。
儘管落月稱之爲解脫,歸根結底,還是助人自盡,李沐芷心裡有些抗拒,還是尋着隱魂香的飄散的方向而去。
最終找到了一戶人家,很輕鬆一躍而入,經過這兩個多月的適應,她現在對自己的身手駕輕就熟。
從門縫裡看,是一個女子哭得不能自已,滿身都是傷痕,牀上有個男子睡得呼呼作響,一屋子酒氣,桌角是蜷縮着哭泣的孩子。
孩子呼喚着‘娘’‘娘’,女人困難地爬過去,將兩個孩子摟在懷中,哭着安慰道:“別怕,娘在,別怕,娘在。”
李沐芷拳頭緊握,能夠猜測出這是一個被丈夫欺侮的女子,經年累月的苦難,已經熬得面目乾癟,臉色蠟黃,此時一哭,更是可憐至極。
再見她懷中的兩個孩子,李沐芷猶豫了,如今娘在,兩個孩子至少有人照料,若是他們的娘死了,跟着這樣殘暴的酒鬼父親,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想到這裡,她猶豫了,又見女子將兩個孩子抱到隔壁房間,細心哄睡他們,李沐芷覺得她若是帶走孩子的母親,就相當於損了三條人命。
最終李沐芷決定爲了救孩子一命,放棄今夜之事。
可沒想到,等她一進客棧,一名黑衣男子手持長鞭站在屋子正中央,李沐芷剛關上門,轉身看到這個人影,嚇了一大跳,剛要驚呼,想到自己如今的武藝,隨即站定,準備質問來人是誰。
卻不料黑衣人瞬間出手,揚鞭而來,李沐芷面對他周身的能耐都使不出來,轉身跑得都慢了好幾分,後背被狠巴巴地抽了一鞭子,頓時疼得她連話都說不出來。
就這樣黑衣人毫不停頓,每一鞭子力道都重之又重,足足抽了她三十鞭子才停下來。
李沐芷已經昏死過去,黑衣人抄起一瓢涼水,朝她的臉上潑去,剛醒過來,就見黑衣人又揚起鞭子,李沐芷嚇得心都停跳了,卻見他並沒有擊打自己,只是收了起來,走到眼前,低啞的聲音響起:“不守規矩。”
說罷大步朝着客棧後門走去,轉瞬就消失不見。
李沐芷強忍着劇烈的疼痛,想要爬進房間,剛到樓梯口就再次疼暈了過去。
半夜醒來,後背大腿上傳來刀鋸般的痛感,她哀哼着,不知該向誰求救。
終於忍到了天亮,李沐芷深吸一口氣準備去找大夫,卻發現身後的難受奇蹟般消失了,她不敢置信,忙站了起來,急急往房間裡跑去,提氣間發現真氣以及武功全都回來了,待到房間脫掉衣裳去找鏡子,光潔的肌膚上哪裡還有鞭傷?
李沐芷難以相信,看了好幾遍,甚至上手去摸了掐了好幾把,才終於確定不是幻覺,如果眼前完好無損的是真的,難道昨夜她遭受的酷刑是夢境?
轉身衝出了房間,直奔到樓下,地上清楚的血跡和散落的東西,足以證明昨夜並不是虛幻。
李沐芷一下子記起來落月說過,來到客棧後會不老不死不病不傷,難道說的就是這種?無論她傷成什麼樣,第二天都會完好無損。
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震驚,李沐芷有些站不穩,坐在椅子上,昨夜那種至死的鞭傷彷彿還留在身上,她隔着衣衫去摸了兩下,黑衣人的話重新出現在耳畔。
不守規矩。
是不是因爲昨夜她私自放過那名哭泣的母親?
李沐芷心有慼慼,擡頭看了一眼裝潢尋常的客棧,驟然有種深不見底的恐懼感。
原本以爲她已經是自由身,卻沒想到,不過是一個執行三荒客棧命令的傀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