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陽獨自一人去了永流派,找到河之風,同他講了河書山爲李沐芷的事,但爲了護住她,不被人知曉是何身份,在河之風問道她是誰的時候,薛陽直言說是他的未婚妻子。
河之風哪裡肯信:“玉寧山莊的少莊主的婚事,怎會無聲無息,定是轟動整個武林的大事,可爲何老夫從未聽聞過你定親的消息?”
薛陽淡定笑笑,清楚地知道河之風是在詐他,面色如常道:“我最討厭繁文縟節,也不喜張揚鋪張,成婚這件事,不過就是我們兩人之事,不足爲外人道也,前輩沒聽說也尋常。”
河之風仍舊不信,但薛陽維護的心思明顯,他也不好一直追問,之前聽聞他包養了外室,料想也是什麼見不得光的貨色,這種事在世家子弟中算常見的,不稀奇。
薛陽再次提起要河書山當面對峙,河之風不便包庇,便派人去找他過來,下人很快去通稟,回來就道,河書山並不在宅裡,四處找過都不在,許是出門了。
河之風只得表示,等他回來問清楚事情起因後,一定帶他登門道歉。
表態至此,薛陽也不好一直在追着不放,加之聽聞河書山不在,心裡明顯不安,他幾次難爲李沐芷,此時不在家裡好生待着,別是又去找她的麻煩。
說來也怪,他們是第一次見,爲何河書山就一直揪住她不放呢?
不是因爲認出她的身份,便是準備通過李沐芷對自己動手了,這兩種可能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什麼好事。
薛陽不再耽擱,匆匆行禮後離去。
這邊薛陽同河之風周旋着,李沐芷在客棧裡也不消停。
薛陽沒走半會兒,她坐在牀上看書,聽見外面有人敲門,問了一聲是誰,來人說是客棧小二,樓下有找她。
李沐芷毫不遲疑拒絕:“我沒空,讓找我的人走吧,明日再來。”
小兒不依不肯,先是說樓下的人有急事非找她不可,後來說得越發嚴重,直言若是她不下樓,那人就要上來了。
李沐芷心意一緊,便知道薛陽擔心的會有人對她動手,果然是來了。
她在嘉州,除了薛陽再無任何親友,誰會來找她?
丟了一句“隨你,反正我不出去”給小二,李沐芷便下了牀,火速換上便裝,將頭髮紮起,手裡捏着匕首,站在桌子後,緊緊盯着門口。
很快,有人來砸門,李沐芷紋絲不動,就等着賊人破門而入,她好動手,結果沒多會兒,門外的走廊裡傳來嘈雜的腳步聲,還有人高聲喊着說着火了。
李沐芷剛往前走了一步,就又退了回來,穩穩地站在房間裡,背靠牆壁,將窗戶和門都納在可見的範圍裡。
有人瘋狂砸門,大聲喊着說:“姑娘,我們是薛公子手下,來接您出去!快走啊,客棧失火了!”
李沐芷心裡一慌,趕忙走到門口,待要開門時,腦海中警覺地提醒自己,要退後,不要着急出去,那人還在催促,李沐芷卻不肯開門,只道:“無妨,火勢不大,傷不到我。”
外面安靜了,李沐芷猜測着,應當是人都離開得差不多了。
李沐芷捏緊匕首,緊緊盯住房門,果然,門縫中擠進一枚刀尖,向下劃去,似是要強行開鎖。
李沐芷冷笑一聲,這幫人要抓住她的決心如此之堅,看來,今日是不得安生了。
門栓眼看要被刀尖弄掉,李沐芷屏息以待,準備好搏命!
卻聽到門外傳來廝打低吼的聲音,她一愣,往前走了幾步,沒有停留在門口,而是側身躲在門口,留心聽着外面的動靜。
似乎是多人在動手,兵器相撞,拳腳相碰的聲音不斷傳來,好在沒多久,就恢復了平靜,李沐芷正在聽着還有沒有別的動靜,就聽有人敲門,聲音恭謹:“姑娘,我們是少莊主手下,現在外面的雜碎已經清理乾淨了,還請姑娘安心,不必驚慌。”
李沐芷皺皺眉:“怎麼又來一波自稱是薛陽手下的人?”
不管他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李沐芷都打定主意誰來也不開門。
只聽那名男子又道:“姑娘?姑娘?您沒事吧?”
李沐芷掂量了下匕首,心定了許多,計劃着待會兒不管誰進來,都別想得逞,她自打同大小師父學了武功,還沒被誰真正欺負過,想她當年吃了多少苦,勤勉練習,回到家中還要避開人眼目偷偷練功,爲的就是有朝一日,如果有人揮拳向她,可以不做待宰羔羊。
有人在推門!
李沐芷嗤笑一聲,爲了引着自己出去,竟然能演這麼多出戲,也真是煞費苦心。
“我不出去!被火燒死也好,憋死也罷,都是我的事,休要管我!”李沐芷高聲喝道。
只聽門外的男子說道:“姑娘沒事就好,小的也只是擔心姑娘出事,您歇着,我們在外守着。”
李沐芷心中狐疑,覺得他們可信又不願放心出去,乾脆就等在屋裡。
好在一炷香後,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好似是有人問詢剛纔的景況,下人在回答,李沐芷聽出其中有薛陽,她急急衝到門口,卻還是按捺住心急,站在裡面等着,直到薛陽出聲纔打開門。
一見她好好地站在眼前,薛陽一口氣鬆掉,差點沒站穩,上前一步就將她拉入懷中,聲音發抖:“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這時李沐芷纔看清,原來門外站着十幾號人,個個都是肅整打扮,一看都是練家子,薛陽抱着她,也沒人偷看,每人都半低着頭避嫌。
見過河書山之後,薛陽曾經說過,他和解克文懷疑刺殺他們兩個與永流派有關,當時李沐芷就問,明知道這個門派可能不是好人,怎麼還送上門,去到他們的地盤上,這不是等着挨宰嗎?她現在想明白了,怪道薛陽和解克文大喇喇地留在嘉州,原來是帶了不少手下,只不過平時藏得深,沒人知道。
推了推薛陽,他雙臂箍得太緊,李沐芷只好在他腰間狠狠擰了一把,薛陽這才鬆開她,拉着她就進了門,關好門後才心有餘悸說道:“剛纔手下都告訴我了,動手的全是習武之人,而且武功路數絕不是泛泛之輩,看來,河書山爲了拿下你,下了血本。”
李沐芷奇怪道:“可我沒有看到外面有什麼人。”
薛陽告知:“動手能當着你的面嗎?自然是拎到外面去解決。”
李沐芷心下愧疚:“你這些手下,應當都是隱衛吧?若不是爲了我,也不必暴露出來,對不住。”
薛陽不喜她這副見外的樣子,說道:“你當爲何河書山的人會一再誆騙你下樓離開房間?”
李沐芷轉念一想,就明白了,看向薛陽的眼神清明瞭許多,薛陽一見她的神情就知她已想通,笑着讚道:“聰明。”
隨後又說道:“儘管還沒查清楚永流派爲何會這麼做,但我和師兄都已確定,永流派並不清白,我們來到嘉州後,遇到過幾次極爲隱秘的刺殺,都被我們的手下除掉了,那些想要動我們的人,自然知道我和師兄周遭有護衛,你是我的人,想要動你,怕驚動他們,還是誆騙你出去更方便下手一些。”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