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何,這明明是恭喜的話,卻讓人聽出幾分不一樣的味道,葉冷冷的瞥了一眼王瑩,果然見人又道:“娘娘,聽這雲浩是南城學院的學生,不知道何德何能,竟然比國子監的學生還要聰慧呢……”
王瑩若有所指的看着葉,臉上依舊掛着從容的微笑,臉色蒼白如紙,脣色殷紅勝血
這是……又打算找事兒?
挑眉看去,王瑩掩嘴笑笑,低頭嚥下一口菜,雲浩竟然是雲琪的弟弟,一個下九流的僕從的弟弟竟然還妄想着做狀元?當真可笑。
葉也稍稍顯露出幾分驚訝,怪不得覺得這個名字眼熟,當年那個的孩子,出來指認那個銀墜子的人,不就是雲琪的弟弟雲浩麼?
她看了眼屋外,見外室雲琪安靜的立在門口伺候,沒有半點焦躁雀躍,異常安靜沉穩,葉便轉過頭來看着王瑩,夜淡淡一笑:“不知道德妃是從哪裡得知的這個消息?”
“不過是幾個下人在本宮這裡嚼舌根,本宮已經替皇后娘娘收拾這羣不長眼色的奴才們了。”王瑩投遞過來一個爲娘娘分憂乃是本宮本分的表情,誠懇而又諂媚。
這讓葉厭惡的皺了皺眉頭,而後冷聲道:“朝廷裡的事情,豈是你能議論的?”
聲音驟冷,葉忽而拔高的聲音,面目威儀,臉色肅然,偏廳內的氣氛也在一瞬間冷凝下來。
“本宮身爲皇后,也是因爲皇上的聖旨才能執國璽,掌政事,方可入宣政殿,同武朝臣一起爲國分憂,爾等何德何能,又是什麼身份,竟然敢議論政事?!”
王瑩臉色一變,好像吞了蒼蠅一般,張嘴也不是,閉嘴也不是,只能冷着臉呆呆的愣在那裡。
“對了……”葉捧起碗,低頭嚥下一口熱湯,漱漱口,轉身的時候,便立刻有宮女端着銅盆走過來,葉半遮掩着嘴,將污穢之物吐出來,淡淡道:“你是怎麼懲罰那羣奴才的?”
王瑩的臉隨即又冷了幾分,周圍的修儀們都默默的垂下頭,吃飯的吃飯,夾菜的夾菜,互相選擇默不作聲。
只朱雲碧冷眼看過來,神情滿是不甘。
王瑩掩嘴笑笑:“怎麼懲罰?不過是訓斥幾句罷了。”
“好,那本宮也訓斥你幾句好了。”
擦掉嘴角的水漬,葉慢慢站起來,徑直走到門口,推開木格子門,指着外面鋪天蓋地的鵝毛飛雪,笑道:“去院子裡,跪兩個時辰。”
王瑩咬着血紅的嘴脣,臉色陰冷。
朱雲碧猛地站起來,道:“娘娘,現在正下着鵝毛大雪,是不是……”
話的時候,迎面捲入一陣北風,吹散了屋子裡好容易聚集起來的熱氣,雪花迎面抽打而來,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風撩撥着女人硃紅的鳳袍,細長的黑髮迎着風翻滾,門口的人恍若是一隻展翅欲飛的奢華金貴的鳥兒,在風雪之中,張開了她早已長成,異常美麗的翅膀。
“沒有可是,本宮了,一切,按照規矩來,誰都不能例外!”
聲勢逼人。
偏殿內的人,無論老幼,統統被震驚得到了,奴才們更是下意識的腿一軟,當即跪倒在地,頭不敢擡,身不敢動,而一干修儀們早已被鎮住,什麼都忘了,只能愣愣的瞧着立在門口,纖纖玉指指着外面狂風飛雪的女子,那硃紅的身影就像浴火而生的鳳凰,綻放出振人心魄的美……
朱雲碧已經被震得一句話都不出來,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門口的人,王瑩臉色僵硬,然而很快她也就恢復了平靜。
她是蜀國的女王,這點聲勢,就想唬住她?
冷哼一聲,慢慢的站起來,走到葉的身邊,居高臨下的瞧着這個個子不高,脊背卻異常冷硬的丫頭,再擡頭看看漫天飛雪,冷笑道:“皇后娘娘,您可要記着您的話,一直這麼公正的按照規矩行事!”
咬牙切齒的完,人便走進風雪之中,呼嘯的北風夾雜着雪片抽打在身上,抽的嬌嫩的皮肉生疼,冷風刺骨,亦如沾了冷水的鞭子,抽打着自己的身體。
王瑩打了個哆嗦,徑直跪在園子中央,任憑風吹雪打。
朱雲碧在屋子裡面瞧着,心中略顯擔憂,北國的風雪焦躁狂暴,帶着凌冽的寒氣,這麼跪下去,姐姐可是會生病的啊!
想着轉頭怒視着葉,見女人淡漠的關上屋門,徑直又走了回來。
“娘娘,外面風雪這麼大,德妃娘娘會受不了的!”
葉擡了擡眼皮,淡淡道:“那麼被她責罰的奴才們便能受得了?”
“這根本不一樣,不過是一羣卑賤的奴才罷了!”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還是德妃已經比皇上還要高了?”
冷眼看着朱雲碧,見這個女人的臉色由白轉青,葉這才冷哼一聲,撩起袍子,慢慢道:“你們記住了,女子不得言政,這是祖宗上傳下來的規矩,本功能如此,也是的得了皇上旨意,且在後宮,本宮不想聽到任何閒言碎語,若是再有人議論,結局便像今日的德妃一樣!”
衆人聞言都連忙行禮,應道:“是,皇后娘娘!”
葉這才點頭離開,出了屋門,便見不一會兒的功夫,跪在那裡的人就已經渾身雪白,睫毛上還掛着一層冰,而在她的身後,平清平心一直心翼翼的陪在人的身邊。
“魏有停,在這裡看着!”
兩個時辰,一刻都不能少!
魏有停應了聲是,立在廊下盯着,德妃的臉色卻變得越來越白,渾身瑟瑟發抖。
兩個時辰還沒到,魏有停便來報,德妃娘娘暈倒了,葉冷哼一聲,這才命人將德妃擡了回去。
德妃行宮內,平清跟平心將人塞進捂得熱乎乎的被褥裡,點上爐子,用燙熱的酒給人全身上下擦了一遍,直到活血了,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再晚一會兒,蠱蟲便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