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封君然又垂下眼皮,一點點的開始回憶。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似乎自己就是獨自一個人靜靜的坐在紫藤花架下看書……
那時候的自己看起來很孤寂麼?也是,老二剛死掉不就,那時候連父皇都對自己冷漠的很,更何況這些虎視眈眈的兄弟們了。
封君然最後看了眼小人兒的身影,慢慢的落回了院子裡。
法淵還在跟老太太嘮嗑,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總之逗得老人家開心得很。
封君然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回房間休息去了。
法淵側頭瞥了一眼,只來得及看到男人匆匆離開的背影。
“佛爺,您給看看,這是好是壞啊!”
法淵的注意力被重新拉回來,便樂呵呵的給老人家繼續講解:“施主,您的命啊,從今年開始就會有轉機,您會扶搖直上,做皇帝的奶奶呢!”
“哈哈哈!”
老人忍不住給逗樂了,皇帝的奶奶?是戲裡的皇帝,還是書裡的皇帝?說不定還是下輩子的事情呢。
老太太不相信,自然也就沒有當真,只探頭看看,見時候不早了,這才收拾了一間屋子給佛爺住下了。
法淵住的心安理得的,一夜好眠,直到第二天一早,一睜開眼睛,便見人皇陛下此刻正立在他的牀頭,手裡面還握着一柄長劍,劍尖直抵自己的咽喉。
法淵尷尬的咳嗽一聲,話說這一大早的,這都是要做什麼?
“去,履行你的承諾!”
集市上的話,他封君然牢記在心間,雖然說他不信這些東西,但是佛爺畢竟是佛爺。
法淵摸摸鼻子,往檯面看看,太陽纔剛升起來,時間還早得很。
“爺,急不得,得慢慢來!”
封君然並沒有再繼續聽下去,而是提着劍徑直轉身離開,他沒有過多的時間浪費在佛爺身上,他的架子還沒有搭好。
想着,他便打開了屋門,走出院子,而路邊上,靠着石頭睡了一宿的詹靜終於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她想都沒想的就追了上去,一臉興奮的喊着:“藤哥,藤哥!”
封君然毫不搭理,只徑直往前走去,朝陽的光輝灑在他清冷的銅質面具上,浮起點點忽明忽暗的光芒。
詹靜興奮地追了一段,便停了下來,因爲男人越走越快,根本就沒有要等她的意思,而且也不曾回過頭看她一眼,就好像她從來都不存在一般。
這讓詹靜忍不住停下腳步,臉上蒙上一層酸楚。
藤哥不喜歡她,不就只是因爲那個賤女人?
想着她忍不住追上去,堵在封君然的面前,叫嚷起來。
“藤哥,你清醒點吧,你喜歡的女人不過是別人的小妾,還且還跟着殺人兇手私奔了,她不值得你這麼做!”
身邊是呼啦啦的吹拂而過的風聲,撩撥着田壟兩邊的麥田,發出唰啦啦的聲響,男人的衣袍被風吹的上下翻飛,面具之下漆黑的長髮張揚在風力,一切都被風吹的躁動着,只有這個人,這具身體,依舊安靜的立在風中,穩如磐石,而又不動如山。
詹靜不知道怎麼就怕了,下意識的退開一步,但還是咬着牙道:“她配不上你,不過是別人的小妾……”
話還沒說完,封君然便慢慢的擡起頭來,冰冷的面具遮住了此人的表情,即便看不見,但是詹靜還是有些膽怯了,她隱隱覺得這個男人面具下的那雙眼睛就像毒蛇的眸子一樣冷冷的盯着自己,讓她打從後即被竄上一股子涼意。
風還在繼續吹颳着,嘩啦啦的卷着落葉自二人身邊劃過,風吹亂了詹靜毛糙的頭髮,更吹得她搖擺不定。
而就在此時,男人慢慢的邁開腿,一步一步,異常堅定的走在風中,一黑的長髮張揚飛舞,恣意瀟灑。
然而就在詹靜以爲這個男人就會這麼離開的時候,她忽而覺得自己脖子上一緊,接着整個人都被提起來,直接按在了樹幹上。
“藤……藤哥!”
詹靜一臉驚訝的看着男人,滿臉的恐懼。
而封君然卻淡漠道:“妾?那也是我封君然的妾,這世上敢動她的人,下場只有死!”
暗啞的聲音,帶着淡淡的慵懶,但是這一字一句的飄進耳朵裡,卻讓詹靜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這個人是誰?是那個藤哥麼?好可怕啊,好可怕!
見到詹靜害怕了,封君然這才隨手把人丟在地上,而後掏出帕子,靜靜的擦拭着自己每一根手指。
“另外,若是我聽到半點有關小丫頭的半點謠言,第一個饒不過的,便是你!”
說完了,手帕隨手一丟,男人邁步而去,背影冷硬淡漠,只那一頭烏黑的長髮,依舊飄散在風裡。
詹靜已經被嚇得站不起來了,她甚至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明明戴着面具,明明看不到五官,可爲什麼她卻好像能清晰的看到這個人的怒意一般,且還嚇得雙腿發軟,連動一動都做不到?
她忍不住擡頭看着不遠處的村子,村裡的人也不過纔剛起,各自揹着農具下地,堂兄家的屋門也纔打開,詹洪帶着那個賤女人一邊說笑着一邊慢騰騰的往這邊走來。
詹靜咬了咬牙,努力讓自己站起來,她不想自己現在這幅模樣被別人看到,更不想這副模樣,被那個葉小小看到!
於是她咬着牙站起來,迅速繞過田壟,從後面踉蹌着,奔回了自己家中。
而地裡,老鄉們開始整理麥子留下的根莖,一個個的刨出來,丟到一邊,整理好地面,而後等着再撒上別的種子。
封君然依舊坐在田壟邊做架子,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做了三個,現在都連在一起,豎在路邊。
葉小小依舊給男人撿木頭,只是遞過來的時候,小人兒的面頰會忍不住浮上一層淡淡的紅暈,封君然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而後心中豁然開朗。
原來古人說的精誠所至,金石爲開,的確是真的。
於是他便愈發高興的垂下頭去,繼續做着架子。
“藤哥,你要把架子連到田壟盡頭的槐樹林子裡麼?”葉小小擡頭看看,只覺得這條通往槐樹林的路好遠。
“嗯。”男人淡淡應了一聲。
“做了架子幹什麼呢?”小人兒忽閃着大眼睛,白嫩的面頰微紅。
“種紫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