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一處寬大的軍帳中,三十餘名洪州衛傷兵正躺在由草苫鋪成的簡易牀鋪上,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重的藥味和血腥味。
沒有任何人呻吟呼痛,他們每個人平靜的臉上都蘊含着忿恨與不甘。
這時,帳簾忽然被撩開,瀾修、顧洛凝與劉天河走了進來。
衆兵士見是他們三人,不禁大吃一驚,正想跪拜行禮,但卻坐不起身來。
“諸位兄弟躺好便是,不必多禮了。”瀾修將手一揮道。
“多……多謝王爺。”衆兵士誠惶誠恐道。
顧洛凝望着他們一個個身負重傷,有的人已經落下了終身殘疾,腦海中不由自主的便浮現出昨晚山谷中那場驚心動魄的慘烈大戰,眼圈又有些泛紅。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這場戰鬥,無論死去的,還是僥倖活下來的,都無愧於“軍人”二字,他們是真正的勇士。
瀾修的目光掠過衆人,深吸一口氣,道:“兄弟們,昨夜你們以區區千餘人力拒沙戎數萬騎兵,忠勇無雙,氣壯山河,打出了我大周的軍魂,更打出了我中原男兒的血性!本王由衷傾佩。”
他說着便雙手抱拳躬身一拜。
衆人哪曾想到身份尊貴的晉王殿下竟然會向他們這些普通兵士下拜,不禁雙眼含淚,掙扎着伏在牀上叩拜還禮,齊聲道:“我等身負軍命,隨王爺出征西北,爲國爲民,死得其所,怎當得王爺如此大禮。”
瀾修並未起身,又接着道:“自古沙場征戰,怯弱退縮者多,奮勇向前者少,所以本王以爲,但凡捨生忘死的忠義之士,不拘何等身份,都該人人敬之,拜之。”
“這……這,謝王爺厚贊……謝王爺厚贊……”
一衆鐵骨錚錚的漢子聞言大慟,伏在牀上泣不成聲。
“兄弟們請起。”
瀾修喚起衆人,又繼續道:“大家也不必過於傷感,此戰雖然慘烈,楊指揮使與上千兄弟陣亡,但死於你們刀槍之下的沙戎人卻是三倍有餘,那數千狗賊的性命已足以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但這僅僅是個開始,本王答應你們,一定會讓沙戎人付出更慘痛的代價,不將他們逐回西北大漠,絕不罷休!”
“王爺英明大義,我等願誓死追隨!”衆兵士齊聲應道。
顧洛凝輕推了瀾修一下,道:“好啦,好啦,別煽情了,我還有正事要說呢。”
瀾修一奇,低聲道:“你這蠢女人,又想做什麼?”
顧洛凝輕輕一笑,並不答話,接着走到其中一個受傷的少年面前,問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俺……俺沒名……過世的爹孃都叫……叫俺柱子。”那少年有些靦腆,期期艾艾的回答道。
“柱子?”顧洛凝秀眉微顰,搖頭道:“不好,不好,這個名字不好。難道你以後有了身份地位,還被人柱子長柱子短的叫來叫去嗎?”
“呃……”
“不行,得給你改個名字。讓我想想,叫什麼好呢……”
瀾修忽然插口道:“眼下我們駐軍在洛川之濱,征討沙戎,乾脆從此以後,你便叫洛徵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