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同時,手已經推開了車門。
薄冷擎執着林淺溪的手踏入會場,臉上帶着春風般和煦的微笑。
他今天穿着一身純手工製作的黑色,樣式再經典不過,穿在他身上卻帶着一種低調的奢華。
林淺溪跟在他的身後,只能看見男人的後腦勺。
她驀地愣了一下,覺得這一幕突然之間好熟悉,彷彿前面拉着她手的人不是薄冷擎,而是那個讓她愛了許多年的霍庭軒。
“庭軒……”
林淺溪鬼使神差的叫了一聲,男人猛地頓住,在那一刻,林淺溪竟然有了些許希冀。
是他麼?是他吧。
可是轉頭,男人的笑容卻是極盡諷刺,甚至是侵略輕蔑。
“林淺溪,你又認錯人了?”
這一句話,就將林淺溪心中的希望全部掐滅,隨之而來的,便是猶如地獄般的冰冷。
林淺溪低下頭沒說話,似乎是看出了女人的窘迫,所以薄冷擎也沒和她計較,直接將她拉進了會場之中。
不愧是當初的京城第一少,一個訂婚宴都能做得如此派氣,整個訂婚宴會場是在帝鑫酒店的大堂,華麗的歐式風格,再加上純白的素馨花,彷彿在訴說這一場訂婚宴主角的愛情是多麼的純潔美麗。
可是林淺溪卻只覺得諷刺,她也曾和秦昊澤有過訂婚宴,只不過是一場極小型的訂婚宴,甚至連戒指都只是臨時挑選。
薄冷擎一進會場就不知去往了何處,林淺溪只能一個人在宴會裡閒逛,無聊透頂。
“哎喲,那不是林淺溪麼!就是那個在秦家服侍了秦大少爺七年的女人,據說當了秦大少爺7年的未婚妻呢!”
“可是沒有想到秦大少爺現在娶的卻是另一個女人,要是我呀,都沒有那個臉來!”
“可不是嘛,聽說還是她不守婦德,然後被秦家趕了出來!”
“真的麼,原來是這樣的女人,真是長見識了,咱們快離她遠點。”
旁邊鄙夷的話語不絕於耳,林淺溪拳頭一點點的握緊,目光卻一寸一寸的冰冷了下去。
她忽然轉過頭朝着那些女人溫和一笑,“各位,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的名字叫做顧晴晴,至於林淺溪,我實在不知道是誰。”
“要是你們不信,可以去問那邊站着的那個男人,我和他一起進來的。”
林淺溪指向正在和人聊天的薄冷擎,可是不等幾個女人反應,她便直接從另一邊離開,到了會場外面的長廊透氣。
如果說心裡一點都不難受,那定然是假的。
但是這些也怪不了別人,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林淺溪,你果然在這裡。”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林淺溪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她指尖微微發涼,慢慢轉過身,秦昊澤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她。
“秦大少爺,今天可是你的訂婚宴,不去陪海小姐,反倒來找我,不害怕別人誤會麼?”
她努力讓自己笑的更好看一些,她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狼狽脆弱的那一面。
對於這個她付出了7年青春的男人,她早已經沒有了任何念想,只求他能夠好好守護庭軒在他體內的心臟,那畢竟是庭軒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存活物。
秦昊澤輕笑一聲,靠近了一步。
林淺溪下意識的往他腿看過去,可是卻看不出來任何異樣。
但是她這一舉動無疑刺痛了秦昊澤,因爲在那一聲,他從林淺溪的眼裡看到了一劃而過的憐憫。
沒錯,是憐憫。
“你這是什麼眼神?在可憐我?”
秦昊澤突然像被人戳中了痛處一般,他伸出手狠狠地按住了林淺溪的肩膀,將她禁錮着本來就不大的一方角落裡。
林淺溪一陣害怕,可是秦昊澤眼裡的帶着傷痛的憤怒,卻讓她又發作不起來。
“我告訴你林淺溪,我秦昊澤不需要任何人可憐,所以別再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我,知道麼!”
男人像是發瘋了一樣落後,林淺溪照顧了秦昊澤七年,雖然知道秦昊澤在被說到病痛時很是反感,但是沒有想到現在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
彷彿只是一個輕微的眼神,就能挑起他憤怒的神經。
“你別這樣,我沒有那個意思!”
林淺溪試圖掙出桎梏,可沒有想到,儘管秦昊澤現在已經廢了一條腿,力氣卻依舊的嚇人,任她怎樣用力,都推不開。
“你不是這個意思你是什麼意思?我知道你在可憐我!”
秦昊澤卻依然像是魔怔了一般,現在的他,已經聽不進去任何一句話。
林淺溪不禁覺得有些絕望,如果待會有人過來,一定會看見他們這一幕,到時候她就算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放手!”
一道冰冷的聲音從後面突然出現,就在兩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隻手卻搭在了秦昊澤的肩膀上,強行將他拉開。
秦昊澤腿腳本來就不便,被這樣用力的一拉,險些摔倒在地。
薄冷擎將林淺溪禁錮在懷中,這是林淺溪有史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被他保護了。
“薄冷擎,又是你!”
秦浩澤扶着牆穩住了身形,目光之中盛滿了恨意。
“看來秦少爺對我的女人很有興趣?”
薄冷擎微勾薄脣,嘲諷的開了口:“只不過晴晴是我的女人,希望秦少爺日後能夠自重,別讓我再看到你對我的女人動手動腳。”
“不然見一次,我就剁一隻手。”
男人雙眼迸發着凜冽的寒氣,帶着十足十的威懾性,就連在他懷裡的林淺溪,也不禁因此顫抖了幾分。
可接着,便是發自心底的自嘲。
這種可怕的男人,又怎麼可能是她喜歡了那麼多年的溫柔的庭軒呢?
“昊澤,你怎麼在這裡呀?父親正在找我們呢,趕快快進去吧,訂婚宴馬上正式開始了。”
一個高挑美麗的女人卻在這時走了過來,一襲銀色的禮服曳地,每一個動作優雅而又從容。
海凝過來便直接挽住了秦昊澤的胳膊,隨後便對着林淺溪和薄冷擎微微一笑:“抱歉兩位,不能讓昊澤和兩位繼續閒聊了,希望下來有機會,咱們再單獨敘一敘。”
說着,便和秦昊澤雙雙離去。
林淺溪看着離開的兩人,目光在他們的背景處凝結,然後逐漸渙散。
薄冷擎鬆開她,聲音裡帶着冰冷和嘲弄:“怎麼,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