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在做什麼?這,這成何體統?”呂同指着緊緊貼在一起的江沈二人大喝道。
與竹鬆二小廝分手後,他一個人胡亂地找了一頓,正要放棄回巡檢司去與他們匯合,卻意外地碰到了神色焦急的初一。
他一問,才知道沈大人不僅追着江小二去了滿春院,還闖進了人家妓院的後院大鬧一通,最後挾持着江小二跑得不見蹤影了。
初聽得這事時,他還哈哈大笑以爲初一說的是個假的沈大人呢。
不想,初一卻指天發誓,說這都是他親眼所見再加剛剛跟滿春院出來的嫖客嘴裡偷偷打聽來的。接着,他又惱怒地大罵那江小二不安分,勾引了他家爺還與別的男人神神秘秘有一腿,又說那滿春院後院搞不好藏着一個小倌館云云。
呂同聽完,驀地就覺得,他的好師叔加好死黨恐怕已經在“斷袖”的路上泥足深陷,就要無藥可救了。
如此被初一暴躁的情緒一影響,呂同也有些緊張起來,便跟他一起漫無方向地到處瞎找。
哪知,方纔他們走到這巷口邊上時,聽見巷子裡有動靜就隨意瞥了一眼,不料卻撞上了這麼令他驚駭的一幕!
“愣什麼神?還不放開?大庭廣衆之下,沈廣德,你怎麼變得如此墮落?”呂同兩步走到江沈二人身邊,伸手欲要去扯沈大人的胳膊。
沈大人聞言,手肘一擡臉上莫名一紅,連忙鬆開了對江寒的壓制往後退,江寒卻猛力一推他,往旁邊跳開兩步,慌忙地對呂同解釋道:“呂少爺,我們什麼也沒幹,真的,沈大人還是你的,你快把他領回去吧!”
呂同一愣,冷冷看着她:“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什麼沈大人還是我的?”他倏地一頓,愕然指着她半晌才說出話來,“你,你竟然誤會我與沈廣德?”
呂同登時怒火中燒,只覺得江寒這似有所指的話,對他簡直是莫大的侮辱。
他忽地上前一步揪住江寒的衣領,喝道:“你這傢伙,真是心歪眼也斜,你以爲別人都跟你一樣嗎?”
江寒先前被沈大人壓制的一肚子氣本來就還沒有消,現在又見這突然冒出來的呂同也要對着她發神經,心中當即對這種任人作踐的態勢感到悲憤交加,不由發作道:“這話是我該說的吧?你以爲我跟你一樣是個見不得光的斷袖嗎?神經病,要搞斷袖就關在家裡好好搞,出來牽扯他人做什麼?”她狠命掰扯呂同的手,大喊,“快放開我,老孃可沒時間在這陪你們玩!”
“你纔是斷袖,就是你這斷袖故意勾引沈廣德,才惹得他執迷不悟行事無狀!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呂同毫不想讓。
沈大人本要上前分開兩人,卻被他倆的這段對話給驚愣了,他愕然道:“等等,你們在說甚?什麼斷袖?”
旁邊一直沒吭聲的初一以爲沈大人是不明白斷袖的含義,立刻一副難以啓齒地模樣低聲解釋道:“大人,你與這江小二,剛纔……你們兩個男的那樣,嗯,就是斷袖……”
“爺知道何謂斷袖……”沈大人剛開口,卻被還揪住江寒的呂同一聲喝斷:“等等!江小二,你剛說什麼?”他狐疑地打量江寒,“你說‘老孃’?莫非,你現在還想冒充女的?”邊說,他邊把江寒推開些許,眼眸低垂瞄向她平坦的前胸。
江寒見狀,惱怒得跳了起來,一掌呼在他頭上,怒道:“眼睛往哪看?小心長針眼,老孃是女的又怎樣?你沒見我沒喉結嗎?”說着,她還伸長脖子昂着頭在呂同面前晃了晃,惡聲惡氣地道,“看清楚沒?還不快放手?小心老孃撲倒你!”
呂同的手好似被狠狠燙了一下,飛速鬆開並連退三大步,指着江寒道:“你你你,你怎麼連胸都沒有,還長得這麼,這麼粗糙……”
“你才長得粗糙呢!你們全家都粗糙得跟糙米一樣!”江寒啐道。
“沈廣德,你莫不是早就知道她是女的了吧?”呂同一拍額頭,兀自喃喃道,“對了,她差點淹死的時候,你救她上來的……可是,當時黑布隆冬的,她的胸又平成那樣……你是怎麼分辨出來的?”他復又擡頭看向沈大人,一臉的同情。
“我說你夠了沒,呂神經!你再對我人生攻擊,老孃就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江寒怒不可遏地撲上前推搡呂同,卻被沈大人一把扯住了:“好了,都少說一句!”他看向江寒,一臉認真道,“爺不是斷袖,呂同也不是斷袖,你大可放心!”
她大可放心?
她放的哪門子心?
他們倆是不是斷袖管她屁事!
忽然想起沈大人剛纔對她的無禮舉動,江寒不由一陣心浮氣躁,把手狠狠一甩卻沒甩脫,隨即沒好氣地喝道:“放手!你們是不是斷袖幹我屁事,老孃要回家睡覺去了,沒空陪你們這兩隻神經病在這玩!”
“你再張嘴亂說試試?”沈大人凌厲地看着她,“剛纔,爺問的話,你還沒答!”
“管你屁……唔唔……”沈大人扯住江寒的手往回一縮,“啪”地一下又捂住了江寒的嘴。
他冷聲道,“可能好好說話?”
江寒雙目噴火想也不想地張嘴就咬。
“嘶!”沈大人倒吸一口氣,卻咬牙硬抗,道,“你,有膽就咬掉爺的手掌肉!”
被“沈大人是斷袖”與“江小二是女的”的連環信息,暴擊得有些恍惚的呂同,見到兩人又拉扯上了才終於收魂。
他皺眉道:“你們倆要不要注意一下?在我與初一面前就這樣毫無顧忌地摸來扯去的,會不會有些太放蕩了?”接着,他忍不住一嘆,“沒想到江小二居然是女的……真是,長得也忒像男人了!”說完,又無法置信地看向沈大人,“這麼毫無女人味的女人,沈廣德你,你難道看上了?那,這品味也太……”
沈大人終是被他的眼神刺激到了,神色變幻地呵斥道:“呂元逸,你再說句試試!”
“好好,我不說了!”呂同連連擺手,又憐憫地望着江寒,搖頭道,“江小二,唉,你還是老實交待你去滿春院幹什麼了吧,不然,你今晚就別想回家了。你們沈大人固執又霸道,不讓他滿意,他是不會放過你的!”
江寒被沈大人連番折騰,心氣也已經頹了。
她心想,她去滿春院又沒犯法,有什麼不能說的?既然死黑臉這麼想知道,就說給他聽好了,也好早點擺脫這些討厭的傢伙。以後她就有多遠躲多遠,再不出現在他們面前!
原來,她不過是送利來茶館新請的樂師美玉回滿春院,順便與滿春院的麗娘談事而已。
那所謂男人也是美玉扮的。
第二天就是六月十六,江寒與王掌櫃又重新商議了一遍與活動有關的事情,都覺得第一天可能需要的奏樂時間較長,而曲目也應該挑選一下。於是,傍晚的時候,她就將在百萬飯莊演奏完的美玉姑娘,請去了利來茶館後院,讓王掌櫃親耳聽親自挑。
這一挑選就挑到了快打烊,曲目是搞定了,但是演奏時間要加長的問題,美玉姑娘卻做不了主,王掌櫃便又派她去與滿春院的媽媽詳談。因此,江寒不得不在打烊後,與美玉姑娘一起去了滿春院。
“就這樣?”沈大人聽完江寒的講述後,不放心地確認道。
“當然就是這樣,不然你想怎麼樣?”江寒翻了個白眼。
“那滿春院,後院可有貓膩?”
“我看你纔有貓膩呢!人家好好的敞開門做生意,你平白無故地闖到人家後院……”江寒見沈大人臉色又不好看了,急忙剎住車,聳聳肩,道,“沒任何貓膩!好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我可以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