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還是你要怪我姓雲,怪我是我自己?(5000+) 霸情冷少,勿靠近 天下書庫
是短信。8
林亦彤淺眠,惺忪醒來,手摸過去。
劃開手機,亮光刺目,她模糊看到幾個字。“太晚。睡吧。不吵你們”
他,回來了?
一道纖柔的身影從黑夜裡坐起,看看窗外,估計他回來看到燈已滅,就知道她們睡着了棼。
孩子暫且不接。等明早。
林亦彤起身走到窗邊,往下看——軍用悍馬靜靜停靠在初秋夜晚的楊樹下,涼意侵襲了她光裸的肩膀。
明顯他沒想着要上來,那,離開這兒,他有別的地方去嗎詭?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雲裳的那棟豪宅。
請原諒,原本淡然微妙的心瞬間變得微冷下來,她在寒冷中靜靜等了兩分鐘,等他走,可偏偏等他煙都已抽完好久,卻還沒走。
受不了。她拿起開衫,披上,下了樓。
深夜三點鐘,樹葉嘩啦嘩啦地在頭頂叫。
“……”好像有聲音,是從車裡發出的,遠遠只看到那具身軀胸襟敞開,裡面的紗布透過襯衫縫隙透出來,下顎弧線緊繃肅殺,醉得有些厲害地仰面閉眸躺着。未完的新聞還在重複播放。
她走過去,從窗口裡看到,新聞上是霍西在警局的押解視頻,後天開庭,專家在提前評估刑量,最低“三十年”之類的詞彙一閃而過。
他看多久了?
以什麼樣的心情看的?
嘴一張,想開口叫他,卻瞬間後悔,沒曾想那具身軀竟一震!下意識地擡起殺氣濃重的冷眸向外看去,一手搭上方向盤,另一隻手則覆上了車錶盤下面的黑色精緻手槍——
林亦彤被嚇了一跳,顫抖着後退了一步。
那冷峻緊蹙的眉眼,卻在觸到窗外的人兒時,倏然鬆開,被酒精染過愈發黑亮的深眸透出異樣的,深情如海般的光芒。
“我吵醒你了?”嗓音是沙啞性感的。
他剛剛那動作是下意識的戒備?是當兵的都有這種敏銳的反應?還是他因被害太多才會車裡隨時放着槍?
“孩子睡着了,你要現在接?”她回過神問。
他臂膀慢慢伏上方向盤,黑眸晶亮,頭腦卻已眩暈到極致,“我喝得……有點多……”
那種情況不被灌是不可能的。再加上霍西的新聞,他就覺得更加難受。
“那就明早。”她狠了狠心,裹了裹開衫,起身要往回走。
“等一下。”
身後涼風吹了一下,車門打開,明顯他已經走了下來,腳步都有些沉重,看她的背已經是重影的了,目光卻定定得不放。大掌從口袋裡拿出了什麼東西,隱約可見一抹精緻的紅繩,越過頭頂,靜靜地在她面前吊下來,是一塊通體乳白的玉,她沒有研究,一下子看不出質地。
“剛剛喝酒的時候跟陸伯母聊過幾句,才知道戴玉有很多好處,回來時無意中撞見就訂了一塊,形狀你不喜歡還可以換可以打磨,只是答應我,拿着,會對你身體好一點。”
霍斯然滿心想的都是那晚她陪他看電影的一幕,她四肢平日裡都很涼,體寒往嚴重了說,是一種病。那一夜他彷彿失去所有,還能珍惜,有權利去珍惜的人,好像就她一個了。
他都在想什麼?
林亦彤恍惚錯愕了一下,那玉似乎是透着他滿腔的愛沒錯,可在她看來,卻很可笑。
“你以爲我們,現在是在試交往,談戀愛是嗎?”轉身,她冷笑着問。
霍斯然臉色一沉,掌心沒把握地握住紅繩:“我只是記得當初跟你在一起時,什麼都沒有送過你。”
只除了那一對鑽戒。
她笑意更深,上前一步,簡直能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可我們現在並沒有重新在一起,也完全沒有那個可能。你提議要我搬回來住,我會,因爲安全我也想要。但這房子的另外一半房款,我會盡快想辦法還給你,屆時,也請你把自己的名字從房產證上面刪去,你聽得懂,或者說,你同意麼?”
霍斯然臉色緊繃:“……我從沒有想過,要你把剩下的房款給我。”
“可我也不會,憑白無故地就接受你這樣的好心。”
好一會,霍斯然才苦笑出來,問:“你怎麼了?前兩天你還好好的,我們可以相處,你也可以那麼平靜地跟我講景笙的事。”
“你對你弟弟霍西做的事,我很感激,也已經表達過了感激;而至於景笙,我們就事論事,是我誤會了你,對不起。”她條理異常清晰,笑了一下,“一聲對不起夠吧?反正我當年對你的誤會,也並沒有對你造成過多大的傷害,是不是?”
她從不像有些人,發個脾氣都會腥風血雨。
這話,深深地傷在了霍斯然心上。
車裡面,那段沒有按暫停鍵的新聞再一次從頭播放,彰顯着他是如何也在一夜之間家破人亡。
“我會想要你再好一點,”他淡淡淺笑,“傷我沒關係,我不希望你再爲過去的事不平,覺得不夠,可以繼續傷我,多深都沒關係。”
“你離遠一點,我會好好的,”她小臉卻冷下來,“比如現在,你醉了就該找個地方去,我的心軟到此爲止不會再收留你。霍斯然,不要再利用我的同情心,你沒有那麼可憐。你還有地方去。”
她尖銳的矛頭,已足夠明顯。
只是一個恍惚,霍斯然就懂了她在說什麼。那一瞬,他心裡的第一反應是震驚,她居然會以爲,他會在這樣的時候,跑到雲裳那裡去。
第二個反應,已經是詭異,她對這件事的在乎,他到今天才真正地察覺出有多強烈。
可林亦彤卻不再給他有反應的機會了,她轉身就走。
“彤彤……”
一個低啞的嗓音,在深夜三點鐘的樓下,失神喚她。她卻不回頭。
霍斯然攥緊手裡的紅繩,不曾想她會在一兩次的失神後,會拒絕再接受他任何的好,就像已經微微透開縫隙的貝殼,在察覺到外面人的意圖時,倏然“啪”得一聲關閉,她的心裡,理由與記憶實在太多,只要她想起,就根本無法消泯。
他閉眸,沉沉壓着這兩天接連不斷髮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那種絕望與難受是很綿長的一種感覺,她的心軟是一種藥,現在停藥了,就反彈得更加難受。可好歹腦子是清明的,他會知道天亮之後,自己該去做什麼。才能讓她不那麼恨,也讓自己,不那麼難受。
監獄裡。
“邱錦素,出來了!”警察咣噹一聲打開牢獄的門,“外面有人保釋你,你出去吧!”
雲母正一身素服臉色蠟黃地裡面蹲坐着,聞言一喜,想立馬出去,想想卻又蹲下,苦笑着說:“警察同志,你去跟你們領導說,我們小市民犯錯知道要服刑,不搞特殊。不管誰保釋我都不出去,我就在這兒呆滿期限,勞.教學習嘛。”
“嘿——”警察覺得真是稀奇了,“怎麼還有你這樣的?保釋都不出,腦子呆鏽了啊你。”
“勞.教學習,勞.教學習,”雲母笑着說,“你別管我了,我知道是家裡找關係讓我出去的,我不出,在這兒挺好。”
警察還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摸摸下巴不解。
“哦,那成,”警察想了想,“你別動啊,我給你出去問問,居然還有主動要求勞.教學習的,奇了怪了……”
獄門又“咣噹”一聲落下了。
雲母笑意慢慢散去,想起自己女兒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心裡忐忑不安,這樣行麼?她縱容了這個大女兒這麼多年,以爲她多少會有出息的,現在她也是真有出息,可自己怎麼總覺得是伴君如伴虎,這件事岌岌可危呢……
……
“我們雲經理不在,請假有私事出去了,嗯對,”助理禮貌地說,“您有什麼事告訴我,我幫您轉達,對了您是哪位?”
另一邊,寒峰沒說什麼掛了電話,很奇怪,也很擔心。
走進霍斯然的辦公室,他俯身湊過去說:“嫂子人沒在,說請假有私事去處理了。”
霍斯然眉眼很冷,問:“派去接孩子的人去了麼?”
“嗯,李參謀已經去了。”
寒峰說完就退開,但隱約總覺得首長有哪裡不對勁,果然等一會會散了,霍斯然把他叫進來,冷峻的眸就像剛剛看向他,沉聲道:“你的稱呼,兩年前還不是這樣,自打我從國外回來就這樣,誰教你的?”
他指的是他對雲裳的稱呼。
寒峰臉一白,忙解釋:“我……我也是在你走後不久纔開始叫的,你在的時候跟嫂……跟雲姐關係不大好,我從沒敢叫過,可是你走之後,你問問,整個軍區的人沒人沒接受過她的幫忙,你身邊的人她個個都照顧打點過,包括你家,你走的那兩年她都去過無數次,這些你都不知道。她知道你不喜歡她,但她對你是盡心的,壓根沒臉皮沒尊嚴的那種盡心,我們看着都感動了。再說你去的那兩年,一生死未卜危險密佈,二不知道等回來中央對你怎麼安排,她都從沒退縮過,一直堅守着等你回來,我……”
“我覺得這麼叫她是一種尊重,每次聽我這麼叫,她都開心得好像過年似的。我不忍心,就……就開始一直這麼叫她……”
所以這就是理由。
在他不在的那兩年裡面,雲裳將他身邊的人都打點得通通透透,說她“用心”,那簡直是太過用心。
“以後改口,”霍斯然冷冷壓下心底的紛亂,“不要再讓我聽到你叫她這兩個字。”
說完便起身,朝門口走去。
寒峰瞪大眼睛,沒有明白:“首長,你是說——”
“她不是我要的那個人,再勉強也沒什麼結果,”霍斯然停住腳步,“你改口是你的事,剩下的,我會處理。”
處理?
寒峰整顆心都揪了起來,雖然在遇到林亦彤的那刻起就知道這衝突終有一天會來,可如今真的來了,他竟覺得揪心到連呼吸都不能了。
……
接到短信說邱錦素拒絕出獄,無視保釋證明的那刻,霍斯然的臉,在茶廳的窗邊顯得寒冽無比。
一個多星期前苦苦哀求自己要出獄的人,此刻卻寧願在牢裡多呆兩天。
可笑。
手機被冷冷摔在了紋理光滑的桌面上。
“小姐您幾位?”
“我有定位。”不遠處的對話聲傳來,他關掉了手機,只等那該來的人來。
明明是秋初的天氣,雲裳趕來時額上竟有細汗,張望一下看到了角落裡坐着的巋然不動的霍斯然,小臉霎時白了一下,攥緊了包帶,走過去坐到對面,看着他淡淡露出一抹笑,清淺到彷彿看不到,輕聲說:“對不起斯然,我來晚了。”
那一雙厲眸,淡淡擡起,盯向了她。
那一瞬,雲裳渾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小臉上的淡然與疲憊毫不掩飾。
“是你交代的?”他薄脣輕啓,問得直接。
她愣了一下,“什麼?”
“是你告訴你母親先不要出獄,以免我先入爲主,拿恩賜來跟你交換條件?”他一字一頓,清晰地,繼續問道。
不知他到底是何時變得這麼聰明的,雲裳扶着桌子的手按緊了桌面,想隱瞞卻終是放棄,苦笑了一下,啞聲說:“……我瞞不過你。”
母親那邊,她的確是提前打過招呼,邱錦素在電話裡跟她鬧了半天,卻最終選擇了硬忍着委屈相信自己大女兒一回。
霍斯然冷笑。
“你知道我要跟你說什麼?”
雲裳擡起小臉,一雙清眸裡帶着柔軟與認命,問:“你消氣了麼?”
霍斯然英眉一挑。
“我偷看到你操作電腦,拿林亦彤得知霍氏機密那件事讓警察以剽竊罪名抓她那件事,你消氣了麼?”她脣瓣泛白,卻說的不躲不避,“我讓我媽媽不要出獄,你給我們的懲罰我都擔着,我還說過如果不夠的話你可以叫她出來讓我當面給她道歉,這樣,能不能讓你消氣了?”
他冷笑:“你以爲我要跟你說的事跟這個有關?”
“我們之間除了這個,還有別的什麼別的事?”她輕輕歪了歪頭,一雙水眸清澈見底,像是質問也像是理所當然的陳述。“斯然,不過是我因爲嫉妒所以想懲罰你的前妻,卻最終懲罰了自己。動機我有,不否認,如果論後果,那麼她在裡面只關半天,也比我媽媽在裡面三個月才留下案底要輕得多,再加上我的道歉,你會依舊覺得是我對不起她?”
霍斯然冷峻的臉微微正色,勾了勾嘴角,挑破她自以爲是的聰明。“我約你來說解除婚約的事,與你做過的事無關,更與你們之間誰對誰錯,更無關。”
茶廳裡面若有若無的音樂聲在空氣中飄蕩着,幽靜淡然,雲裳的心卻只因爲那淡淡的幾個字被震了一下,捏着白瓷杯子的手都險些顫得把杯子摔碎。
“爲什麼?”
“我已經跟你說的足夠清楚。”
“清楚麼?”雲裳問,小臉蒼白一片卻維持着自己的底氣,“斯然,你說的顧左右而言其他的理由我們不談,跟你有婚約的人是我,如果解除關係,有最深影響的人也是我。你有真的想過,這件事對我是否公平?”
“彤彤跟我們家的關係不好,是否真與我有關?當年換她的腎到我的身體裡,又是否是我親手相逼?一切都跟我無關,你卻要用這些事導致的後果,由我來承擔麼?哪怕你再彌補我的家庭,拿再誘人的條件跟我交換,可以彌補你對我心裡的傷害?斯然,在這一整串事情裡面,我到底有什麼致命的錯,要你對我這樣?”
她蒼白地笑了一下,眼裡晶瑩閃爍:“還是你要告訴我,怪我姓雲,怪我是我自己,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