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聶遠海見沈悠過來,早早的把煙滅在了花壇上。
通常聶遠海過來這裡會直接對她說公事,今天他的目的沒有那麼明顯,而且態度看起來也比較休閒。
“你今天過來有別的事?”沈悠先問了她。
“好歹是領了個證,過來看看你。”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這個話沈悠笑了出來,這確實很像一句玩笑話,或者就是當做玩笑說出來的。
“嗯,那天謝謝你了。你這幾個月一直都在出差,加上楊楊一直在生病,沒找着機會跟你道謝。”
“不用客氣的。”
又是這樣客套的話,沈悠懷疑這句話應該是他的口頭禪,反正她每次得要感謝他,或者麻煩他幫忙做一些事的時候,都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你除了這句話,還能回答別的麼?”
聶遠海饒是想了想,“回答什麼?要補償麼?”
“也可以的。”
聶遠海笑了笑,“算了吧。”
沈悠是第一次與他聊了除開工作以外最長的一次談話,本想請他上去坐坐,他卻說抽了煙,怕對小孩不好,就算了。她也就不再過多的邀請了。
至於結婚證的事,沈悠思量了一會,說道:“你看什麼時候有空,咱們去民政局把手續給辦了。反正……楊楊現在也生下來了。”
她是沒想過再婚了,婚姻反反覆覆也就是這樣,當時也是在情急之下,爲了這個孩子做的這個決定,這要是耽擱的別人可就不好了。
“可以留着嗎?”聶遠海脫口說了一句。
這幾天無論是出差,還是去幹什麼,好像接觸的人都與這個女人有關。本來這個廠子也就是她的,周圍與她相關的人和事肯定是有不少的。
以往沒覺得什麼,但這幾日就那麼奇怪的被這個女人給影響了思維,她確實有種需要人保護的魔力。所以這個意外的結婚領證,好像也沒有什麼反感後悔的。反而就像姚鬆說的,可以和她試試也說不定。
“留什麼?”沈悠沒太聽明白這句。
聶遠海即刻思緒清晰的一笑,擺頭,“沒什麼,今天晚了,明天我再過來咱去辦了吧。”說完,不打擾的就轉身先回去了。
這人說話有時候很難理解,只能是個意會,意會不到,他也就不會再說了。
沈悠頂着一頭霧水,上了樓,然而在到門口的時候,才突然開竅的明白了他的那句話,瞬間愣在了原地。
聶遠海的意思,不會是真的……要和她湊合……吧?
沈悠兀自抖了個寒戰出來,這人怎麼可能會對她冒這樣的心思?這人不是一向都不願意與誰深交的麼?
門“譁”的一下被拉開,沈悠被嚇了一跳,開門的馮翠蓮也被嚇了一跳,“你怎麼站在門口?”
“剛上來,準備敲門你就開了。”
“哦,進來吧。我這邊要去學校接夢夢了,就讓你媽在做飯。”
“沒事,你去吧。”沈悠說着進了屋。
今天星期五,馮翠蓮沒到這個時間點就得去學校接姚夢迴來,所以才着急的準備開門出去。反正這會子楊楊也睡了,又有她媽幫手,家裡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忙的。
從媽過來F市後,她會鋼琴的事可是瞞不了了,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是她後來學的,現在會一些,所以才把自己所學會的東西交給了別人。
如此說了後,她媽就沒詫異什麼了。
沈悠現在沒擔心什麼鋼琴不鋼琴的,腦中想着聶遠海說的那句,讓她有點亂了陣腳。
來到這裡後,她所有的決定幾乎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完成的,但走了這麼多路,現在要三思而後行啊。
於是趁馮翠蓮不在,有意無意的對楊淑香問了問,“媽,您說,如果還有人追求我的話,我要不要答應啊?”
楊淑香本想先問話的,一聽女兒先問了出來,立馬應道:“答應啊,幹嘛不答應。”
沈悠詫愕,“不考慮一下?”
“你說你這麼個情況,還考慮什麼?拖家帶口的,人家不嫌棄你,還追求你,哪有那麼好的事?”
這是這個時代鐵打鐵的實話。總之和她媽聊天,總能被剝開一層現實的殼,沈悠覺得自己的希望像是被澆滅一樣。
“說的也是,那算了,就這樣了吧。”
楊淑香一聽算了,這可不行,那男的長的不錯,聽馮翠蓮說人也挺好的,這要是有意向,還不給趕緊的撮合?
“等等,怎麼又算了呢?我看那個男人也好的。他是不是追求你了?”
“哈?”沈悠一愣,這麼快就往這裡想了?
“不,不是。”他其實只是有意向的說了那麼一句費解的話吧?但後來自己也否定了這句話,所以不是追求。
“不是他,那是誰?”楊淑香懷疑的看了一眼,莫不是有別的?有別的話,那可得再瞧瞧。
沈悠被他這麼一看,莫名的覺得有些心虛,話說她和聶遠海也沒什麼啊,只是領了證而已。
“沒有誰,我只是問問如果有的話。”
聽到這裡,楊淑香還是有些失望的,“有的話,你自己看着來。如果那人對你好,不介意你是二婚還帶着小孩,就跟了得了。”
“女人到底還是要找個男人的。你是我身上的肉,你過不好,我跟着也不安生。”一想閨女這個命啊!心就酸。
每每聽到她媽對她種種操心的話,沈悠心裡也泛着難受。做子女的過不好,傷心的只有父母。
“好了媽,我知道了。您……別總爲我操心了。”
“不操心你,我操心誰啊?”楊淑香回看一個眼神,“你大哥二哥,兩個大男人頂樑的,不怕什麼。你是個丫頭,我再怎麼重男輕女,也不能把我丫頭給賣了,由着自生自滅吧?”
沈悠是真的鼻尖酸,“媽,您別說了,再說的話我都要哭了。”
虧她是後世過來的,此刻完全就像是淪落此地,正飢寒交迫的時候,剛好有人給了她一碗暖心的雞湯。
現在賺到錢又如何?她就是這麼的衰啊!
“不說了不說了,你去看着孩子吧,剛剛沒給他把尿,不知道尿了沒。”楊淑香也不想太矯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