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沈悠從他手中拿了信,回到了座位。
按照原主的記憶,她的印象中在原主上高中以後,基本都沒有收過信,有些稀奇。也沒管是不是在上自習,就拆了開。
信是她二哥寫的,只有簡單的幾句話,說有人上家裡討錢,是她答應了要給那人的,不給就把孩子抱走,還在家裡大鬧了一場,母親氣病了,讓她趕緊回去弄清楚。
沈悠看到此,臉色一變,她沒想到方紅兵一家會這麼不要臉的跑到她家裡去要錢。泛黃的信紙被她下意識的抓了一下,隨後擡了頭看向了講臺上的人,然後舉了手。
“老師,我想請假回家。”
班上的同學聞聲,朝她看來,又開始嘀有了一些細小的嘀咕。
舒譯城看過來的眼神停留了片刻,她在看到信之後,臉色就開始變了,他也是看在了眼裡。
“是家裡出事了麼?”舒譯城問,以老師的姿態站在講臺上,自然的問着擔心的話語。
沈悠點了頭。
男人的一些擔心全藏在他那張淡然的面容之下,沉默的看了一會之後,說道:
“寫個請假條給我,明天回去吧。”
“是,老師。”
晚自習後,舒譯城有意的提前出了教室,沈悠寫好了請假條,只得跟着去到辦公室裡去交,她知道舒譯城這麼做是因爲想單獨見她,所以一下課便跟了過去。
辦公室裡,沈悠在進去之前,同辦公室裡的老師整理了資料也都各自下了班。舒譯城在等着她,出於環境的因素,沈悠進去之後還是叫了他老師,然後將請假條遞了過去。
“發生了什麼事?”舒譯城問,直到沒人的時候,他纔將他的擔心遺漏了出來。
“方紅兵去我家討錢了,我媽怪在我身上,氣出病了,所以我得回去。”沈悠漠然的開口。
聞言,舒譯城眉頭跟着一緊,他知道是怎麼回事。上次誰也沒答應方紅兵說給他錢,看他家的日子不好過,也沒真的讓派出所拉去問話,沒曾想這人厚臉到如此地步。
“你一人回去的話,就先去派出所一趟。”有心的提醒了一句,他現在還不能陪着她回去。
沈悠點頭,“這個我知道。”
方紅兵這人若是無理的話,也只能是讓派出所解決,也是沒想到這人的德行竟然這麼差。
“那我先回宿舍了。”
遞了請假條,沈悠也不知道能對他說什麼,心情因爲這一封信也是莫名的有些頹。也不知道回去後母親大哥他們會怎樣說她。
隱約的記得,原主這樣思想獨立冷漠的性子,好像全都是因爲她家庭的環境給逼成這樣的。說到原因,也好像是因爲她那個姐姐。
她那個姐姐出嫁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聽說是和男人私奔了。
楊淑香在以前還是挺喜歡她們的,就因爲她姐做了這個事,就讓楊淑香心裡覺得,養女兒還不如不養,日後就開始越來越對她看不順眼了,二哥還好,但大哥也是站在母親這邊的……
沈悠不知不覺的想了這麼多,主要還是因爲家裡的情況讓她有了某些膽怯,多多少少還是擔憂的,她在家裡時總怕犯錯,總怕被這些人訓斥。
“等一下。”出了辦公室的走廊上,舒譯城突然叫了她。
夜深之後,走廊上雖然空無一人,沈悠還是拘謹的與他保持一定距離。
“還,還有事麼?”
“我這裡有四十塊錢,你先拿着。”舒譯城說着,便從口袋裡掏出了幾張疊得整的錢遞了過來。
沈悠愣看了一眼,又迎上了他的目光,“我不要。”
就算知道回去可能會花一些錢,但也不能要他的。教職工的工資雖說會高一點,他也不能一下子就將這些錢全給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全部的閒錢。
“你回去我不能陪你一起,把錢拿着,要是”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有分寸的。”沈悠打斷道。
“沈悠”
“你相信我,我一分錢,都不會讓方紅兵拿去的。”
沈悠知道舒譯城在擔心她,他怕方紅兵又做出威脅人的事出來,她也明白。
要說她沈悠也不是好欺負的人,她的家人可以對她指責謾罵,但要是外人,她還不是被人捏的軟柿子。
舒譯城看着她的目光始終凝着擔憂的神情,“拿着。”
沈悠沒動,兩人僵持了一會兒。舒譯城道:“要熄燈了,你是想我們兩人一直站在這裡麼?”
“我不能要你的錢。”沈悠回道,“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打算啊。”
舒譯城點了頭認同她的話,但手裡的錢依舊遞在她的面前,“我沒有想法,只是擔心。拿着。”
沈悠看了他嚴肅有些強迫的表情,她發現舒譯城有個習慣,就算認同或者相信了她,但他還是喜歡按照他的決定來,實在拗不過他,隨後小心翼翼的從他手中抽出了一個五塊。
“那我就拿五塊錢,好吧?到時候再還給你。”
難得見她伸了手,舒譯城滿意的點了頭,他知道她不喜歡平白的受人恩惠,拿五塊錢也好,也沒再多要求什麼。
“那我就先走了。”沈悠拿着錢揮了揮。
轉身之後,往前走了沒幾步,教學樓全面熄燈,原本就不算敞亮的走廊頓時一片漆黑。沈悠倏的心底怵了一下。往前走的步子停了下來,緊着一個轉身回來,將目光投向了還在身後的舒譯城。
黑暗中只有他的一個影子,只有幾步的距離,然而就這點距離,沈悠覺得像是隔了好遠,周圍只剩下黑暗與害怕。
“你過來。”沈悠說着,自己的腳步也迅速的朝着面前的影子走了過去,如同尋找一個安心的港灣。
舒譯城剛往前走一步,懷中就撞上了一個嬌小的人,然後被這個小人緊緊的摟了一下。
貼近的胸膛心臟挑動的強烈,他才發現原來她是這麼的怕。
沈悠在撞上他之後,才覺得安心,順勢還揪住了他腰旁的衣服,“你陪我下去吧。”
要求的聲音裡還是很平靜的。舒譯城低頭看着懷中人的影子,明明是害怕的,還得裝的這麼自然。就像那天晚上一樣,明明怕得要死,摔倒之後,還得像沒事人一樣。
“走吧。”舒譯城一隻手摟了過來,將她緊摟在一側的身旁。
也只有漆黑無人的教學樓的走廊裡,纔敢偷偷的逾越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