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林的水戰已經完全的進階到了數學和力學的運用,原始的跳船肉搏式的水戰在他這裡完全行不通,在水匪嘍囉的驚恐中,承乾號高大的船頭直接將他們的船隻壓進了洪澤湖裡。
機會,這是中臣大相看到的唯一機會,承乾號壓着小船前進,他們這些武林高手卻能踏着小船殘骸靠近甚至是登上承乾號,有想法的不止是他,還有離承乾號比較近的水匪嘍囉們,可惜他們的下場很悲哀,護衛隊的一百支遂髮長槍幾乎完全控制了承乾號附近五十米的水域,要想憑輕功跨過這五十米範圍的難度太大了,除非一流武者,擁有在水面上踏浪而行的本事。
“抄木板擋住身體,唐軍的火器太厲害了,用竹竿接力,交替而行,登上他們的大船逼他們肉搏。”中臣大相個人已經具備了登船的條件,但他要是隻身一人登船,恐怕很快就會被唐軍的火器打成馬蜂窩,在武學盛行的時代,慣於水戰的倭國武士也有一套強攻的手段,即是多人一組,各持一條長竹杆,將竹竿交替向前面的水域射去,運起輕功,飛快的踏在竹竿上借力奔跑,這是輕功還沒有達到一流武者級數的人慣用的渡河手法,倭國武士各持一木盾護着身體,還真是憑藉這些竹竿飛快的向承乾號靠近了。
“駙馬,這些人都是高手,領頭的人武功並不在我之下,您護衛隊的那位統領恐怕要出一下手才能攔下這些人。”催二凡面色凝重的看着船後追趕上來的幾十個倭國武士,這些人的輕功大多都進入了二三流層次,比內侍們都要強些,而那個矯健如猿猴,敏捷如脫兔的領頭者更是踏浪而行,爲倭國武士清楚一切前進障礙,動作之輕鬆老道可見不凡。內功應該還在自己之上,即便自己以逸待勞,也未必能拿下。
“你放心吧!只要蠍子還在船上,就由不得他上來呈能,只需要一刻鐘時間承乾號就能衝出小船的包圍,火槍隊,給我集中向那些倭國武士射擊,靠近的水匪嘍囉交給內侍用弩箭對付就行。”陽林其實在用看電影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一切,這半年的內功修煉他沒有擱下,基本每天早上都要在船上練上一兩個時辰。雖然從未與人動武,但是他可以感覺到自己身體內的力量已經可以與一個普通成年男子相比,運用在他這個小身體上,一跳兩米高都不成問題,可是離那些只憑接一根竹竿就能在水面上快速奔跑的倭國武士還很遙遠,所以,學習,羨慕,皆有之。
火槍隊的目標一轉。倭國武士果然就沒那麼好接近承乾號了,木板只能擋住他們一部分身體,在密集的火槍射擊下,還是有人中槍落水。這些都是二三流的倭國頂尖武士,死一箇中臣大相都心疼,呱啦呱啦的叫了一聲之後他突然猛的向空中一躍,那塊他用以護生的木鍋蓋就被他凌空向陽林所在的指揮台上投來。高速旋轉的鍋蓋雖然厚重,但卻鋒利的像個切割機輪片,讓人不敢輕易的將身體暴露在它的前方。
催二凡正欲出手接下這一擊。不料一個比他速度更快的身影從船艙裡飛了出來,腳尖凌空往那鍋蓋的中央一點,鍋蓋就向粘在他腳上一般,隨着他的身體在空中打了個轉,一起向中臣大相的方向飛了過去。
“我本不想出手,但是你要傷害我保護的人,那就是想我違背承諾,這就留你不得了。”蠍子腳踏高速旋轉的木盾,居然在半空中懸浮了好幾秒,英姿當然是博得了遠處用望遠鏡觀戰的一干文工團的喝彩聲,就連催二凡也羨慕不已,就憑這一手凌空飛渡,催二凡已經知道這些日子蠍子的進境恐怕不小,自己要是再對上,應該堅持不了幾十招了。
一陣驚訝之色的中臣大相飛快的在空中調整了下降的姿勢,腳尖着水面上一點,再度向船上飛奔而來,他初到天朝,只知道這裡的武者中有些很厲害的腳色,肯定不是小小的倭國可以比較的,所以他並不打算跟蠍子硬碰,只想爲多年訓練出來的武士打開一條攻上大船的通道,蠍子當然不會讓他如願了。
“蹬。”
蠍子凌空一個迴旋踢,他腳下的那塊木鍋蓋就飛了出去,目標正是準備登船的倭國武士,強勁無匹的力道直接將三個倭國武士撞入水,才和第四個倭國武士手中的木盾相撞碎裂,同時他的身影也藉着一踢之力高速向中臣大相的來路切去,整個過程僅幾秒時間,兩人就乒乒乓乓戰作一團。
“頂尖一流高手對戰,當真是一場好戲,可惜我不能在此靜心觀看。”催二凡有些惋惜的道,話音還沒落,人已經向船下躍去,兩柄短劍出鞘,腳尖踏浪而行,直奔倭國武士,他可不敢放這些傢伙上船,如陽林所說,船上的一切都是寶貝,如果被倭國人看了去,就必須滅他們的口,在這茫茫大湖上,想要滅口恐怕有些困難,爲了保險起見,還是阻敵於外的好。
神威大炮在不斷轟鳴,火槍的響聲更是密集,陽林的望遠鏡鎖定着蠍子和中臣大相的戰鬥,看着越行越遠,就快要衝出小船包圍的承乾號,中臣大相有些悲憤,眼前這個對手太難纏了,即便時不時的有水匪嘍囉跳出來幫忙,他也未能佔得上風,三千多人的戰隊在倭國絕對是隻有三大勢力才能籌集的,可是被僅僅一艘朝廷的戰艦就摧枯拉朽的碾壓破碎了,這讓他心中有很大的無力感,倭國跟大唐的差距還是太大了。
一流頂尖武者對戰最忌分心,即使年長蠍子十餘歲的中臣大相在武技上比他差的並不多,但是一分心還是被蠍子找到了空門,一觸即收的一掌拍到了中臣大相的肩頭,蠍子並沒有用到幾成力量,因爲中臣大相的刀很快,他要將大部分力量用來回收自己的手掌,所以肩頭巨晃的中臣大相只是往後退了兩步,面色凝重的穩了穩心神。
此時承乾號已經衝出了小船的包圍圈,神威大炮的轟鳴聲停止,催二凡正踏着水花向船上掠去,那幾隊接力向前的倭國武士大多被他打落了水中,長長的竹竿也橫七豎八的在湖面上丟的到處都是,短哨響,蠍子知道那是護衛隊約定撤退的信號,他其實也並不認爲自己能在匪堆之中取掉一個武功與自己相近的人的性命,只希望他能活着捱過這一仗,改日再挑個好時間比鬥一番,要知道,天授駙馬可是很有些不喜歡倭國人的,能不能活命就看他的造化了。
蠍子撤退了,中臣大相沒有追擊,他知道接下來自己這方將遭到朝廷大船的還擊,在上風位的承乾號移動的速度將更加迅猛,且完全沒有什麼東西能威脅它的安全,自己這一方要想着怎麼保命了。
果然,承乾號一擺正就開始升帆了,靠着舵掌方向,水輪和船帆一起推進,左右劃之字形,兩輪霰彈炮下來就將圍擠在一起的水匪小船轟的稀巴爛了,中臣大相這時只得望着登上了大船的蠍子的背影狠狠的哀嘆一聲,命令大家跳水求生。
“傳令,護衛隊點殺落水的倭國武士,不準朝漢人開槍。”陽林一聲令下,承乾號就返身再度衝進了滿是破船碎木的水匪陣營,那兇悍的架勢直嚇得水匪們腿肚子抽筋,本來準備游水逃生的人都有好多嗆了水往湖底沉去。
“嘭,嘭......”零零星星的槍聲響起,那些梳着瓜瓢的倭國武士一旦冒頭就會被火槍點殺,而十八寨的人馬,只要不向朝廷的大船發起進攻,都會被放過,兩個進出之後,水嘍囉們似乎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各自找個塊能夠歇息的木板抱住,等待朝廷發落,而中臣大相已經爲數不多的屬下,則開始朝四面八方遠遁。
“好個承乾號,以一敵百,殺了個七進七出,取筆墨紙硯來,本公子要作畫,將承乾號威武雄壯的英姿記錄下來。”在花船上一直瞪着眼睛看大戲的玩成癮氣勢豪邁的吼道,卻不知這一行爲讓他日後受了多大的苦。
與此同時,在文工團大船上觀戰的李承乾和褚遂良也興奮的開始擬起自己的奏章詞,承乾號出動,兩個時辰不到,三千多水匪授首,完勝,有了這個先例在,那麼裝備了相近裝備的水軍艦隊就完全有可能輕易的解決大唐境內的水匪之患,打通所有河流的運輸之路,從而提高大唐境內南北交通貨運的流通速度,意義深遠。
又過了半個時辰,陽林將落水的水匪嘍囉都驅趕到了那艘無法航行的倭國四號船去,這一兩千人就是此戰的俘虜了,陽林沒有爲難他們,讓他們自己動手把船划船回家,承乾號則是向後方的十八寨大隊人馬駛去。
“不好了,朝廷的那艘大船過來了。”守住最前方的水匪嘍囉一聲驚呼,頓時這支由數千艘大小船隻組成的水匪大營就炸開了鍋,在外圍的逃跑者有之,被圍在裡面的喊罵者有之,生怕來不急逃跑,下場會跟前面的戰隊一樣。
從前方的戰鬥勝負已分開始,後方的十八寨大船上就開始吵個不停了,彭堅以及各家大寨都沒有在這一仗中投入到太多,甚至一艘大船都沒有派出,他們對倭國人的支持僅限於三十萬貫以內,這也是佔慣了好處的水匪們的作風,不過看到朝廷大船越來越近的身影之後,他們沒有心情吵了,逃命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