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內很是寂靜,終於,郭嘉打破沉默賠禮道:“州牧大人在上,今日是我管教部下不嚴,惹得大人生氣,實在是小人的罪過,我回去後定當好好管教部下,唉,也怪這些人常年跟在我家主公身邊,他們心中只有我家主公,我無力管教他們啊,唉。
郭嘉在那道歉,可這道歉的話中卻有着另外一番意思。郭嘉的意思很明顯,像甘寧這些人只聽命於自己主公,也就是說,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他們都會全盤稟告給公孫續,這話中,似乎有內涵啊。
別人聽沒聽出來郭嘉不知道,但從韓馥的突然變了變的臉色看來,這位州牧大人似乎是明白了。
“使者切莫如此,切莫如此啊。”韓馥終於賠笑道:“這事是我的不是,我是管教不嚴,這位甘寧將軍快人快語,乃是一個磊落漢子,我甚喜歡,今日的事情恐怕是有些誤會,我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這位甘寧將軍常年跟在大將軍身邊,想必也不會是小氣之人。不如今日就讓我做箇中,大家就把這些不愉快忘了如何,甘寧將軍,你說呢?”
“州牧大人嚴重了,此事全憑大人做主就是,小人不過是個匹夫,別說被罵幾句,就是被砍幾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甘寧不卑不亢的回道:“不過,我家主公的名聲卻是比我的性命重要的緊,有道是主辱臣死,若是我家主公被羞辱我卻不敢聲張的啊,我這個臣子也就做到頭了。”
“是極是極,甘寧將軍真乃忠義之士啊。”韓馥繼續賠笑道:“難怪大將軍會將你常年帶在身邊,如此忠勇的部下,誰人不喜歡,元圖,還不向甘寧將軍道歉,今日的事情就這麼算了,以後說話要注意點,若是我聽到有誰敢在言語上對大將軍不敬的話,我絕不放過他。”
“什麼?主公,我、、、、、、”
“放肆,難道連我的話也不聽了?”韓馥的臉色又陰沉了下來。
郭圖似乎感受到了韓馥的怒火,他可不敢在這個時候來挑戰韓馥的權威,無奈之下,他只得向甘寧拱拱手冷冷說道:“剛剛是我言語不當,對大將軍有所冒犯,還請閣下不要放在心上。”
甘寧沒有說什麼,他只是拱拱手,不過,郭圖能注意到甘寧眼中的嘲諷。
“主公,那之前那些事情?”郭圖仍然不死心,他繼續向韓馥說道:“他們、、、、、、”
“退下。”韓馥冷哼道:“沒你什麼事的時候就不要亂說話。”
郭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明白韓馥爲什麼會這麼對自己,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的退下坐在一邊。就在郭圖剛坐下的時候,一旁的辛平嘆口氣輕聲說道:“郭大人,你做的太過分了,欺上瞞下可不是好事啊。”
說完這句話後,辛平就立馬坐直了身子沒有再說什麼。該說的都說了,該提醒的都提醒了,如果郭圖還執迷不悟的話,他也沒辦法了。
郭圖聽了之後腦中滿是疑問,他不明白辛平的話是什麼意思,就在郭圖在這邊納悶的時候,甘寧已經退到郭嘉身邊,郭嘉衝他點點頭,眼中滿是讚賞之意,甘寧則是一臉的冷漠,不過,他的眼神卻帶點狡黠。
原來,這是郭嘉和甘寧定下的一條釜底抽薪之計,之前,他們剛進城的時候之所以感覺到困難重重,蓋因爲城內之人不論是世家大族還是平民百姓對自己這邊都有戒心。
要想在這種環境下完成公孫續交託的任務時何其難啊,如果硬來的話,恐怕只會將城內那種對北疆軍的敵意給引發,到時候恐怕就是韓馥也不敢收留他們。
爲了破解眼前的困局,他們就想出了這麼一招,昨天晚上甘寧聯繫了城內的細作去散佈消息,天亮後,城內謠言四起,平民百姓對這種謠言很是感興趣,在這樣的氣氛下,城內百姓對北疆軍這邊的態度就發生了點變化。
之前郭圖這邊帶人剛出韓馥家的大門去客棧請郭嘉的時候,郭嘉這邊也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於是,郭嘉立馬命甘寧派人守在客棧門口,並且還故意導演了這場鬧劇。
甘寧一直守在客棧內,等到門口的十名衛兵快要退入客棧的時候他纔出手。在打退敵人後,甘寧故意說出那些話,好似在勸對方退去,其實,當時郭圖的家兵也都在氣頭上,不少人都昏了頭腦,當時,就算是郭圖要他們退下,恐怕也有少數人會不聽命令。
再加上甘寧壓根就沒打算就這樣瞭解這件事,如果當時郭圖真的退了的話,甘寧還有後手會惹怒郭圖,總之,這場交手時不可避免的。只是,作爲獲勝者的甘寧,自始自終都是在扮演者一個受委屈被欺負的角色,至於他們怎麼受的委屈,受了多大的委屈,旁觀的百姓們都親眼看到了。
郭家一向橫行霸道,城內百姓沒少受他們欺辱,所以當郭家家兵出現在客棧前鬧事的時候,這些百姓多少都對北疆軍帶點同情的,再加上當時北疆軍這邊表現的也確實不過分,相反還是一步步的退讓。
總之,在大多數圍觀者看來,郭家的家兵又是要蠻不講理了。只不過,這一次郭家栽了個跟頭,而且這個跟頭還栽的很大。
客棧門口那件事還沒結束多久,甘寧事先安排的細作就將這事情傳遍了鄴城,經過他們以渲染,然後又改動增添了不少內容,郭圖這邊就成了完全的惡人了。
韓馥本就對郭圖有了疑心,經過剛纔的事情,他現在對郭圖可謂是不放心了。要知道,韓馥也不是傻子,在郭圖回來訴苦之後,他不僅派出辛平去客棧那邊邀請郭嘉並打探虛實,同時,韓馥還派了心腹之人去城內百姓那裡走訪。總之,韓馥這麼做,爲的就是要得到最真實的消息。
果然,韓馥確實得到了不少消息,只是這些消息大多都是對郭圖不利的,可惜的是郭圖自始自終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還傻愣愣的等着韓馥爲他做主。
郭圖到現在都還沒有想通,就算自己剛剛確實是放肆了點,可韓馥也不應該會是這種表現啊。他還在思考,想着自己哪裡出了漏洞,卻不知韓馥已經對他失去了信任,至少在對待北疆軍使者這件事情上,韓馥見識到的和自己打聽到的,跟郭圖說出來的完全是hi兩回事。
眼見計策奏效,郭嘉決定該趁勝追擊。
“州牧大人,我等一個月前就受我家主公之命出使冀州,可是這半路上卻出了不少意外,也不知道爲何,半路上竟然有好幾路人馬想要伏擊於我等。
若不是這次隨行的將士乃是我家主公的親兵的話,恐怕我都交代在半路上了,唉,如此亂世,惡賊當道啊,本以爲進了冀州境內不會出什麼事情,卻不想在冀州境內竟然會遭遇這麼多事情。
路上多次遭遇伏擊之後,隨行將士也損失了不少,這些可都是主公精心培養出來的精銳啊,他們個個都是跟塞外異族作戰過的英雄啊,主公本就對他們重視得很,這次在我這邊就折損了這麼多人,我這次回去後恐怕是要受罰了,唉。”
說完,郭嘉就在那嘆氣,好似真的在擔憂回去後會受到公孫續的重罰。
且不管郭嘉到底是怎麼想的,韓馥此時卻有點撐不住了。這郭嘉看似無害,可每次說出的話都直接把韓馥給堵住了。
本來,北疆軍使者在半路上遭遇伏擊的事情他也很清楚,他正想跟郭嘉說說,把這些事情推到山賊身上,大家都隨便扯扯,這件事情也就過去了。
可是郭嘉偏偏就扯出了公孫續,而且強調那些損失的人馬都是公孫續的親兵,是公孫續重點培養的對象。
如此一來,這事情就沒這麼好解決了,但凡是涉及到公孫續的事情都會讓韓馥頭痛,他很明白,郭嘉這是在向他討要個說法,若是自己不能給出個滿意的答覆的話,恐怕郭嘉又要把郭圖帶兵去堵截他們的事情拿出來說事了。
“額,這事,這事說起來還是我的過錯,當年黃巾之亂,冀州就曾遭受黃巾賊的侵擾,前段時間黑山賊子又犯我疆土,不少被打散的黑山賊子就隱匿在深山中,這些賊子佔山爲王,無惡不作。
只是沒有想到他們竟然都打起你們的主意,這事情怪我,我會寫封信給大將軍,我會向大將軍說明原委,至於元兇,我是絕對不會放過的,郭大人放心就是,我已經派遣我麾下大將麴義率軍去掃平這些山賊,到時候我肯定能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說完,韓馥還惡狠狠的瞪了郭圖一眼,這意思再明顯不過:“都是你惹出的事情,要不然現在我也不會這麼理虧。”
郭圖正在疑問的時候,這又無緣無故被韓馥瞪了一眼,郭圖都覺得自己今天是走黴運走到家了,這怎麼什麼壞事都有自己的一份,這到底是怎麼了啊。
韓馥的行爲自然沒有逃過郭嘉的眼睛,郭嘉看得出韓馥對郭圖已經是有點憎惡了,這樣是再好不過了,對方內部已經不是鐵板一塊,自己這邊就好下手了。
郭嘉接着拿起酒杯的機會看了郭圖一眼,心中冷笑道:“哼哼,你要跟我軍作對,我又豈能放過你,新仇舊恨,總會找你一起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