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抓到副本里隱藏的寵物,但是按照間隙的能力,通關似乎是沒有問題的,只可惜,他的心眼兒似乎比我想象中小得多,在還剩下最後一個Boss的時候,間隙停手了。
“……怎麼了?”我茫然望他。
“不打了。”間隙懶洋洋地舒展了一□體,“一打完這個就通關了。”
“通關……又怎麼樣?”我扶額。
“通關了其他人就能來了,寵物還沒到手呢。”間隙無辜地扭頭。
“你不是說寵物的觸發條件就是光暗精靈伴侶單獨組團嗎?現在連婚姻系統都沒出來,你覺得除了你我之外還有第二對兒滿足條件的嗎?!”我無奈地推了他一把,“快點,光精靈暗精靈兩族的重任就交給你了,快點搞定不然回去肯定會被罵的!”
即使看上去不情不願地,但是間隙仍舊耐不過我的催促,頂上去開了Boss,而我……還是很慫地在一邊注意仇恨地謹慎輸出、兼職奶水不怎麼充沛的奶媽。
關底Boss如果是單論個體能力的話,其實並不算太強,唯獨比較麻煩的是,這Boss有兩個,而且配合頗爲默契。
名爲迪亞拉的執念的暗精靈幽靈專攻,而名爲伊莎貝拉的執念的光精靈幽靈則是奶媽,基本上和我與間隙的配置一模一樣,只不過就算間隙能夠跟迪亞拉的執念單挑的話,我本身卻是完全沒有辦法與伊莎貝拉的執念相抗衡的——無論是從奶水上、攻擊上、還是從血量上。
對着相互刷血的後果就是我和間隙一方完敗,幸好玩家可以嗑.藥而Boss沒有這個功能,才勉強堅持了下來。
這是一場持久戰,雙方對着耗藍耗藥品,直到將迪亞拉的執念的血條削到了還剩下三分之一,間隙扛着一隻Boss,扭頭開始攻擊伊莎貝拉的執念。
據說這兩隻Boss是聯動的,就像是夫妻技能的“同生共死”一樣,一旦一隻先死,另一隻就會暴走,所以一定要保證兩個幾乎同時死,才能夠以最輕鬆的方式通關——不然一旦一隻暴走了,我和間隙肯定要交代在這裡。
這個度……說實在的,很難把握……
眼看着伊莎貝拉的執念的血條也逐漸開始下降,我和間隙愈加謹慎,生怕踏錯一步——只可惜,有時候打Boss還是要靠運氣的。
當兩隻Boss的血條都幾乎見底的時候,我和間隙匆匆打了個招呼,一人對付一個準備發大招同時削死,只可惜我成功地幹掉了伊莎貝拉的執念,而伊莎貝拉的執念果然不負執念這個名字,在死前的最後一秒掙扎着用了自己最後的一絲藍,給迪亞拉的執念刷了血。
伊莎貝拉的執念悲切哀婉地悲鳴一聲,婉轉地伏倒在地,頓時,原先仇恨被間隙拉得牢牢的迪亞拉的執念仰天大吼了一聲,赤紅着眼睛朝着有些發懵的我撲了過來。
下一秒,間隙使用夫妻技能,撲到我身前替我硬生生捱了一下,頓時原本還滿着的血條瞬時間只剩下一層皮。
只可惜,他的獻身仍舊不能阻止暴走的迪亞拉,只見他極其兇悍地拍飛了間隙,再次朝着我奔來。我默默目送了一下難得如此狼狽的間隙,隨後馬不停蹄地左躲右閃,幾乎使出了所有逃跑的看家本領,卻仍舊沒有在間隙恢復過來之前甩脫暴走中的Boss。
當世界黑白着撲倒在地的時候,我聽到了間隙一聲高呼“我願意跟你一起死!”,雖然在如此嚴肅的場合這發動詞仍舊略搞笑,但是我心裡仍舊溢滿了有些矯情的感動。
——即使是在遊戲裡,被人這樣捨身相救同生共死的感覺也還是挺不錯的……
伊莎貝拉的執念死了,迪亞拉的執念暴走,我死了,間隙也暴走了,最終暴走對暴走,勝利的人是間隙。
只可惜死的時候面朝下的我沒有看到這一場精彩的對決,實乃人生中一大憾事……
當恭喜我們通關隱居之地副本的系統消息冒出來的時候,同樣在暴走後“精盡人亡”的間隙也死掉了,我們兩人一同被送出了副本,重生回了公會駐地的醫療室,面面相覷。
“……沒有摸迪亞拉的裝備。”我癱着一張臉,一副欲死不能的模樣。
“嗯,沒有摸,因爲我也死了。”間隙點了點頭,同情地摸了摸我的腦袋,“節哀順變。”
我一邊嚶嚶嚶着一邊把伊莎貝拉的執念爆出來的光精靈專屬裝備交易給間隙,然後果斷決定傷害轉移,將這個令人悲痛欲絕的消息傳遞給了狄克。
於是,終於有人跟我一起嚶嚶嚶了……
——我可是答應過狄克,作爲媒人禮,這一次刷出好裝備先給他挑選的……
開荒副本Boss掉的好東西都是獨一無二的好貨色,基本上可以說過了這村兒就沒有這店兒,一想到這些好東西現在正在隨着Boss的屍體被系統刷新掉,我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都是你!非說什麼兩人就能通關,害的你我跟Boss四個連番殉情,最後連一個撿裝備的人都沒剩下!這到底是要鬧哪樣?!”
眼見我撲倒在醫療室的牀上痛苦不已,間隙坐到我身邊,從背後摟住我的肩膀,蹭了蹭我的面頰:“是我不對,有些妄自尊大了一點,忘記……咳,我們只是普通的玩家了。”
我扭頭瞥了他一眼,對於間隙能夠認識到自己妄自尊大這一點深表震驚。
鑑於間隙認錯態度良好,剛纔在副本里面對暴走的Boss時表現也可圈可點,我勉強點了點頭,表示如果一會兒被青紋問起,他能夠爲這些珍貴裝備的丟失負全責的話,我可以不再計較了。
對此,間隙自然是滿口答應——其實我覺得他從來不認爲青紋有質問他的權利,而他能降尊紆貴地解釋一下,就已經算是很負責任了。
既然丟了東西已經是既成事實了,而又不需要接受責難,我頓時又回覆了精神——反正高級裝備什麼的我也不是太在乎,不值得爲這些要死要活的。
“……你不讓我賠償嗎?”看到我一揮手便將這件事情揭過不提,間隙的表情很是失望,忍不住提醒道。
“賠償?”我疑惑的偏頭,“你怎麼賠償?開荒時候Boss掉落的裝備有一部分都是獨一性的,被系統刷新掉就真的沒有了。”
“我知道。”間隙點了點頭,“但是我倉庫裡有一套暗精靈套裝,雖然單獨的裝備並不比這次損失掉的裝備好,但是完整的一套裝備所產生的套裝效果,卻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最適合暗精靈刺客的。”
見我聽得認真,間隙輕輕眨了眨眼睛,輕柔的聲音略帶蠱惑:“既然這次是我的失誤,那麼我賠給你一套套裝好不好?”
我有些糾結,一方面我實在不習慣拿對方這麼貴重的東西,而另一方面間隙這個冤大頭卻總是心心念念惦記着這個,一有機會就“毛遂自薦”,看他那期盼的模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總讓我產生一絲蛋蛋的罪惡感。
對方認認真真滿懷欣喜期待地準備了禮物,但是收禮物的人總是因爲感情不深不能收之類的理由連番拒絕,這其實……是不是也挺傷人的?
我看着間隙金色的眼眸,半晌後終於退敗,有些無措地抓了抓頭髮:“那套套裝,不是裝備後就綁定的吧?”
“不是。”間隙搖了搖頭,一眼看穿了我的想法,認真得打消了我最後一絲猶豫,“雖然我不覺得你會有這樣的機會,但是如果出了什麼問題的話,你可以還給我。”
“……好吧,看在你這次副本表現英勇的份兒上,我就允許你補償我了。”我嘟囔了一句,頓時就看到間隙眼睛一亮,隨後迫不及待得將我拉起來,出了醫療室直奔倉庫。
一路上遇到不少公會成員笑着詢問我們“洞房”/“蜜月”感想如何,但是間隙連腳步都沒停,一概視而不見,而我只能連連掛着不好意思的笑容向衆人點頭致意。雖然本意只是希望他們能夠容忍間隙不禮貌的行爲,但是最終卻神展開爲“間隙行色匆匆迫不及待、夏茵含羞帶怯點頭表示‘感覺不錯’”什麼的那絕壁不是我的問題!
當間隙一股腦地將整套裝備從倉庫裡取出來,然後塞給我,看着我默默接受了交易接着立即將裝備穿在了身上。
不愧是爲暗精靈刺客量身定做的套裝,漆黑的鎧甲散發着幽藍色的光芒,映襯得我這被不少人稱爲小白臉兒的容貌也多了幾分漢紙的硬氣與銳利,身後似乎還模模糊糊地有着一個和我的人物一模一樣的暗影,似乎就是套裝自帶的專屬技能暗魅分影——簡稱影分.身。
這一套暗魅套裝可以說是每一個刺客與暗精靈都夢寐以求的裝備,而我自然也不例外。雖然從來沒有聽說有人湊齊過,但是單獨的某一件護手啊靴子啊之類的裝備還是在市面上流通過的,每一個對這套裝備滿懷憧憬的玩家都耳熟能詳地知道每一層的套裝效果都是什麼,而這個影分.身的技能就是所有套裝都湊齊了之後,才能出現的效果。
雖然不如許久之前的某漫畫上的影分.身能夠拉風地一分分出數十上百個分.身,但是這個技能在遊戲裡聲東擊西着搞暗殺也是非常實用的。
我愛不釋手地將自己的狀態看了一遍又一遍,終於想起來身邊正眼巴巴看着我等待我反應的間隙。
擡起頭,看到間隙正緊緊地鎖定着我,金色的眼眸裡流動着淺淺的暖色、脈脈的溫馨,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謝謝,我真是太喜歡了。”
間隙也隨着我展顏一笑,上翹的嘴角與微微彎起的眼眸裡是最純淨的喜悅,帶着幾分孩童般的稚氣,似乎在這一刻全世界都溢滿了最乾淨的幸福。
間隙上前一步,將我抱進懷裡,我們尖細的耳朵觸碰在一起,輕輕廝磨着,雖然倉庫周圍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讓我有些不自在,但是我還是沒有阻止間隙這番難得不帶任何掩飾的真情流露。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似乎聽到在這一刻自己的心臟與間隙心臟跳動的聲音融合在了一起,宛若一體。
周圍的玩家在我臉頰越來越發熱的時候全都駐足圍觀,或是揶揄或是嬉鬧或是調侃,我終於有些承受不住,動了動身體示意間隙鬆開。
間隙低聲嘟囔了一句,鬆開雙臂,隨後一副傲慢不滿地掃視了一圈四周,卻換來衆人更爲誇張的笑鬧,我擡手捂臉,間隙卻滿不在乎地一扭頭,拉住我走出了人羣。
“喂,你之前說過的,只有在現實裡結婚之後纔會收下這些東西。”間隙朝着我的身上揚了揚下巴,一副達到目的的志得意滿。
我的腳步頓了一下,頓時爲了自己先前將話說得太滿而懊悔不已。
“現在你已經收下了,也就是說你已經同意在現實裡跟我在一起了,以後可不許反悔!”間隙按捺住激動,頤指氣使地說道。
我撫了撫額,點頭應道:“好吧,你說個時間,我們見一面吧——在現實裡。”
我沒有想到,最先說出面基要求的竟然是我,而我更加沒有想到,間隙的回答不是興高采烈或者降尊紆貴的答應,反而是……拒絕。
“……現在……還不行。”間隙停下腳步,帶着幾分的懊惱與糾結,“還要……再等一段時間。”
“有什麼問題嗎?”我皺了皺眉,不過因爲間隙的態度一直比較積極,所以也並沒有什麼不好的感覺——畢竟,任誰都有不方便的時候,“是不是工作忙走不開?我倒是自由職業者,我可以去你住的城市見你。”
“不行。”間隙仍舊搖了搖頭,“我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好,現在還不能見你——一旦準備好了,我會去找你的。”
我有幾分的疑惑,審視着間隙的表情,似乎從他臉上看出了幾分的不安忐忑——這樣的表情出現在間隙的臉上,實在有些令人吃驚。
“……是家裡有什麼事情嗎?……你沒有跟家裡人說好之類?”我猜測。
其實,面基也不一定會繼續發展成真正的戀人,也許會轉而變成好友。我更加傾向於最初是以友人的身份見面,不過似乎間隙從來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可能性,一門心思認定了戀人這一關係。
也許在間隙心裡,在現實裡見面就意味着接下來就是現實裡的戀情與婚姻,這樣的話,就會面臨更多的現實問題,比如他的家庭較爲保守,並不願意接受自己的兒子擁有同性戀人。
——這是我唯一能夠想到的、能夠讓間隙如此不安、卻吞吞吐吐不願意說出詳情的原因。
“……也許,可以這樣說吧……”間隙的視線有些飄忽,隱晦地默認了我的猜測。
“好吧,我明白了。”我點了點頭。雖然同性婚姻已經合法,但是仍舊會有來自家庭的阻力這種事情也常見得很,甚至有些保守的家庭連門不當戶不對的男女婚姻都不願意接受。
產生感情,和真正走入婚姻,其實是兩個不同的事情。
不過,既然間隙看起來正在努力,我也並不想給他太多的壓力,笑着聳了聳肩將這個話題放到了一邊。
“如果遇到什麼麻煩的話,可以跟我說,如果我能夠幫忙的話,一定義不容辭。”我笑着調侃,仍舊有些希望間隙能夠將自己的難處告訴我。
“沒有什麼你需要做的。”間隙輕笑了起來,低頭輕輕吻了吻我的脣角,“你只需要快快樂樂地玩遊戲,然後等着我去你家裡找你,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