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所有的人都用一種惋惜和遺憾的目光望着泥潭中陰森森的正要襲擊驪歌的泥蛇!
說時遲那時快,驪歌此刻也管不了踩到什麼了,只要就借力便可,她的指尖向下,飛出了一道太玄之氣,無聲無息地截入了泥蛇的七寸之處,就在這時,她的右腳已經飛快地點在僵硬的蛇頭之上,身子再一次飛躍向前,猶如一道閃電一般,飛到了泥潭的對岸!
“嘭……”她在岸上落腳初定的瞬間,身後傳來了泥蛇被摔入淤泥中的聲音。
這一聲,猶如春雷滾動,震動了在場所有觀戰的兵士們,所有的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對岸臉色蒼白,喘着粗氣的驪歌,彷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很久很久之後,蒼狼衛的比賽場地之上,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
驪歌也驚呆了。
她扭頭看向了來路,一根根枝幹早已改變了擺放的隊形,她根本沒有想到,自己能從三百米之外腳踩着泥潭上的枝幹一路飛奔而來。
她想都沒有想到,她每日飛躍着攀登大青山,一路向上,到了這平坦的泥潭後,她身輕如燕,完成了連她自己都感覺到不可思議的的動作!
她成功了!
她冬練三九,每一日天剛破曉便開始晨練,無論是大雪封山,還是北風凜冽,她都堅持着攀登大青山,配合着她練習太玄之氣的呼吸之法,她成功了,她可以練劍了。
所有的兵士們都兩眼放光,望着臉色漸漸緩過來的驪歌,每一個人都難以置信在他們的眼前發生的事情,每一個人都朝着驪歌所站立的方向羨慕地圍了過來,只是一眨眼的瞬間,她神情複雜,雙腿癱軟,跪坐到了緊靠着泥潭的岸邊。
幾乎是她癱坐下來的瞬間,她便聽到了賀虎在她頭頂上的大笑聲,笑罷,賀虎朗聲問道:“阿九,這便是兵書上記載的,迅速過圮地之法?”
驪歌昂起頭來,她的杏眼中飽含着驚恐,對上了賀虎滿滿讚賞之意的眼睛,宛如瀲灩湖水一般的杏眼中飛快地隱藏起一抹狡黠,她聲音帶着顫音,有點劫後餘生的感覺:“然,阿九……阿九差一點葬身蛇腹,賀虎將軍,阿九驚恐至極!”
說完,伸出雙臂,一下子抱住了賀虎的靠着她最近的右腿,全身止不住的顫抖,小臉埋在賀虎寬大的軍袍之下,聲音沉悶地說道:
“阿九驚恐,借賀虎將軍長腿一用。”
賀虎就這樣傻了!
他想抽出右腿,卻感到驪歌顫抖的身體,本想再詢問驪歌身輕如燕的細節,卻分明感到了這小郎驚恐萬分,居然因爲驚恐而抽泣起來!
圍過來的兵士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捂着嘴巴看着泥潭邊抱着賀虎右腿的小郎阿九,不少人都忍不住露出了又驚訝又好笑的神情!
只是一轉眼的時間,在場觀看比賽的所有兵士們都啼笑皆非!
明明看到這個小郎以這樣一種方式飛速通過泥潭還引發了濃厚的興趣,明明想過來詢問一番小郎如何做到身輕如燕的,萬萬沒想到,這個低矮瘦弱的小郎自己倒先嚇呆了,抱着蒼狼衛第一勇士賀虎的右腿大哭起來。
抱粗腿的把戲!
賀虎沉默到了當場!阿九的小臉看似埋在她的戰袍之下,阿九的身子抽動,啜泣嚎啕,他……他並沒有感到有眼淚溼透他的褲腿!
賀虎本是蒼狼衛第一勇士,勇猛粗狂,說到底不過是二十歲左右的年齡,何曾有過這種被小郎抱着大腿的經歷,而且,還是在比賽中,以鬼斧神工之術度過泥潭的小郎!
賀虎呆了,圍過來的兵士們卻望着二人,一個個議論起來。
“看來,這個小郎也是偶然飛躍而已。”
“不過是上天垂青,教他以這種方式飛度,有何奇異之處?”
在場的兵士們大都是年輕的小郎們,只是片刻的時間,就被驪歌精湛的顫抖和啜泣洗去了疑問,一個個都惋惜地勸導起苦笑不得的賀虎將軍來。
“將軍莫動,阿九驚恐,安慰矣。”
“泥蛇恐懼,小郎莫哭,有將軍大腿可抱!”
“然,然,抱將軍粗腿,分將軍之勇!”
聽着衆人從驚愕變成了同情,驪歌哭泣的聲音終於停歇了下來,她的小臉依舊埋在賀虎寬大的軍袍之下,小身子還一抽一抽的,驚魂未定的樣子。
“阿九,可有膽參加最後一場?”極力保持着鎮定的花木蘭實在是看不慣了,小步過來,伸手扶着肩膀還一抽一抽的驪歌,聲音染了幾分安慰的柔情,大聲問道。
終於來臺階了,驪歌明亮的,水波瀲灩一般的黑眸飛快地藏起了狡黠,她一下子順着花木蘭的扶持撲到了花木蘭的肩頭,小臉紅紅的,埋在了花木蘭的衣襟之中。
像是驚魂未定,又像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因恐懼哭泣而感到羞愧!
“賀虎將軍,木蘭帶阿九到最後比賽場地。”花木蘭就這樣任憑着驪歌吊在她高瘦的肩上,半扶半依着,帶着驪歌緩緩地離開了蒼狼衛泥潭的比賽場地。
拐到人少的角落裡,花木蘭停了下來,那雙清華俊美的眼眸看着垂頭依着他肩頭的驪歌,嘆了一口氣,輕聲地說道:“此處無人,阿九!”
終於無人了!
掛在花木蘭半身上的驪歌站直了身形,擡起了頭來,杏眼黝黑清澈,眉峰如劍,卻絲毫壓制不住狡黠的眸光,濃濃的睫毛下,眼珠着亂轉一圈,令人不由得忽略了她右臉彎曲的青色胎記,單單是這滿含着喜悅和狡黠的眼眸,便是花木蘭看了,也忍不住目眩神迷。
“花大哥,阿九悅之。”驪歌一把抓住了花木蘭的手緊緊握住,黝黑的眼睛明亮動人。
花木蘭的嘴角猛然抽動起來,他低着頭看着驪歌握着自己的手,對上喜出望外的驪歌,半響才慢慢地問道:“阿九還要不要參加最後一場比賽了?”
哪料到,驪歌今日參加比賽,攀登大青山被一個小郎偷襲,顯露了她練習太玄之氣的莫測之術,飛度泥潭時候,又嚐到了身子輕靈之喜,心中正歡欣着,剛纔裝作驚恐顫抖,也是不想讓他人懷疑,而對於她已經確定了是女扮男裝,替父從軍的花木蘭,她的心裡早就生出了一層同病相憐的依賴,見花木蘭對她的親近唯恐躲閃不及的樣子,她視而不見,又濃又密的睫毛不停地撲閃着,一把抱住了想要抽身跟她拉開距離的花木蘭,喜悅的說道:
“花大哥,阿九通過蒼狼衛考覈,跟花大哥同牀共枕可好?”
啊?
同牀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