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頭也是一刀,伸頭也是一刀!
終於想起她來了。
驪歌一驚,她一下子站了起來,定定心神,便撩開門簾出來,拱手彎腰大禮:“阿九在此,阿九見過郎君。”
即使是心中驚恐,即使是全身輕顫,驪歌的腰身也挺拔直立,漢家的禮儀無一處不彰顯出她的鎮定,唯有雙腿,好像不停她指揮似的,抽動着。
拓跋曄大步來到了她的身前,她不敢擡頭,然後,拓跋曄有來到了她的身後。醫帳中靜悄悄的,唯有驪歌的顫抖卻越來越劇烈!
然後,驪歌便聽到了拓跋曄懶洋洋的,卻極爲嚴肅的聲音:“賀虎,堂堂蒼狼衛第一勇士,僅僅兩日,倒教我這小郎利用與股掌之間?愚士也!”
賀虎,你是蒼狼衛的第一勇士,僅僅兩日就被驪歌利用到股掌之間?你是愚蠢到了極點!
這是在譴責賀虎的愚笨!
但是,他卻說,我這小郎!
他的小郎?
驪歌的心猛然一凜,他的小郎,她不過是一個陪睡小郎,何曾是他的小郎了?
不知道爲什麼,儘管心中抗拒着拓跋曄說他的小郎,驪歌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層淡淡的歡喜,他來了,他的小郎,可以說,他又一次挽救了她的危機。
頃刻,驪歌轉念一想,她一下子反應過來,的確,她是他的陪睡小郎,也就是值夜時候他脫衣倒水,甚至連尿盆都親自過問的小郎,拓跋曄說這樣說話,自然是大實話,她有何歡喜的。
“阿九,你親自交待還是讓賀虎交待?”果然,拓跋曄冷冰冰的話問了出來。
賀虎和賀江顯然都楞在了當場,王爺一來,居然一下子就處置了高郎中和阿黑,並且矛頭指向了剛剛來到雜役衛兩天的阿九!
哎,還是她老老實實交待吧。
“稟告王爺,阿九願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驪歌后退一步,距離拓跋曄稍遠一點,她低着頭,穩定着心緒,然後,她再次拱手,面對着拓跋曄清冷的眼神說道:
“賀虎大人今日擔任雜役衛教官,帶着阿九等人攀登大青山,因救助兩個踩空的小郎腳腕用力過猛,舊痛發作,便敷藥暫宿醫帳之中,因天寒喝水過多,夜半起身,阿九侍候將軍回來,無意聽到高郎中屋內巨響,有齷齪靡靡之音,賀虎將軍嫉惡如仇,當場揭露了高郎中和阿黑陰謀,賀虎大人不愧爲堂堂男子漢大丈夫,不虧爲蒼狼衛第一勇士。”
說到這裡,又感到哪裡不對,繼續補充道:“阿九恭賀郎君得此驍勇將軍,他日定然能協助王爺掃蕩陰霾污濁,百戰百勝!”
拓跋曄,賀江,賀虎,拓跋曄身後的微五,車四等四個護衛直直地盯着當中侃侃而談的驪歌,特別是賀虎,臉色青一陣紅一陣,變化多端,將驪歌的所言聽得清清楚楚!
阿九小郎說的沒錯,阿九小郎說的有大問題!
拓跋曄嘴角抽動着,眼睛都瞪圓了,很久很久,散發出一種令人森寒的氣場,他盯着垂手站立的驪歌,一字一句的問道:
“阿九,你可知罪?”
阿九,你可知罪,她就知道,如拓跋曄這種身經百戰,見慣了宮廷爭鬥的王爺,定然能感覺到其中的蹊蹺和關鍵!
驪歌大驚之餘,後退一步,跪坐在地上,低頭認罪道:“阿九知罪了。”
拓跋曄冷冷地盯了賀虎一眼,聲音放緩,一字一句的問道:“阿九知罪了,阿九何罪之有?”
驪歌聲音顫抖着,極力鎮定着說道:“阿九是雜役衛醫帳內小郎,本該隨痛賀虎將軍共同揭露高郎中和阿黑的污濁齷齪,卻因爲心中恐懼臨陣逃脫,有逃兵嫌疑,確有大罪!”
她在賀虎發現那兩人的時候,臨陣逃脫,藏了起來,算是逃命的行爲,的確是大罪!
啊?
賀虎呆了,不僅賀虎呆了,賀江和拓跋曄身後的幾個護衛也呆了。
“哦?”拓跋曄皺起了眉頭,眉心的紅痣移動着,像是在思考如何懲處驪歌,他盯着眼前垂頭喪氣的驪歌,聲音冰寒寒地問道:
“阿九既已知罪,可知如何受罰?”
這是在問驪歌了,你既然知道你有罪,知道如何罰你嗎?
驪歌大着膽子擡起頭來,望着拓跋曄冰冷無比的目光,小嘴撅了起來,有點埋怨地說道:“郎君,阿九初來便在雜役衛,這兩日便知雜役衛還不算驍勇營正式兵士,阿九沒有隨同賀虎大人共同揭露剛纔之事,雖是逃命所爲,但阿九又是雜役小郎,不算違反軍紀,郎君不可用軍紀懲罰與我。”
她只是說明了,她是臨陣逃脫了,但是她還不算正式兵士,軍紀懲罰不到她!
見所有人都默默無言,驪歌索性大着膽繼續說道:“阿九雖然有罪,阿九也有功!”
阿九雖然有罪,阿九也有功?
“阿九何功之有?”拓跋曄一瞬不瞬地盯着身子不再顫抖的阿九,凝聲問道。
“阿九初來醫帳,便爲蒼狼衛花大郎醫治腿傷,阿九適才陪同賀虎大人起夜,揭露醫帳齷齪之事,賀虎大人情急憤怒之下,怒氣流過全身,忘記了腳腕疼痛,賀虎大人完好,是阿九之功也。”
把賀虎腳腕不再疼痛歸功於她陪伴賀虎起夜引發了憤怒!
賀虎簡直是不知道說什麼話了,他第一次見到這種伶牙俐齒,顛倒黑白之人的口才,他看向啊驪歌的眼神,居然充滿了驕傲和崇拜!
一道足以殺死他的眼神狠狠地瞪了過來。
“賀虎?”
“喏!”
“腳腕可否疼痛?”
“否!”
“可否阿九之功?”
“然。”
然,他說然,他敢不說然嗎?阿九小郎在大青山之巔說了,兩日之內要聽從她的指揮,而且,不能問任何原因!
“疼痛完好,可回蒼狼衛營帳!”
“喏!”
“微五,我今日留宿醫帳,阿九小郎侍奉。”
啊?拓跋曄要留宿醫帳,讓她侍奉?
一隻白淨修長的手指伸出來,彈彈驪歌瞬間慘白的小臉,然後,拓跋曄俯下身來,盯着驪歌黝黑的杏眼,問道:
“阿九吃了摻藥的早飯,現在也到發作的時候了吧?阿九,可需小郎紓解乎?”
“否,阿九不喜男色!”驪歌趕忙大聲說道。
“不需小郎,阿九瘦弱如雞,難道還需女郎紓解不成?”
啊?驪歌驚呆了,拓跋曄並沒有忘記阿黑和高郎中早上給她下藥之事,居然問她可需要女郎紓解?
“否!阿九……阿九身小瘦弱,還是稚嫩小兒,不能近女色!”
她還沒有發育完全,她不能近女色!
“阿九狡詐,利用賀虎,今夜便懲罰阿九侍候,忍着體內****興旺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