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鳳煜坐正了身子，爲驪歌再沏上一杯靈茶，低低的問道：“姐姐進入仙府，應該是煉化了那瘋婆子的元神。”
“然。”
“煉化瘋婆子的元神後，姐姐的修爲理應突破到元嬰期中期。”
“哦。”
“因爲姐姐腹中有了孩兒，修士修煉到元嬰期後，懷孕生子非常艱難，最大的阻礙便是修爲要跌落，姐姐煉化了風婆婆的元神，修爲卻在元嬰期初期，是因爲腹中有孩兒吸收姐姐體內的真元，抵消了你煉化的元神。”
原來是這樣？
驪歌本就是修真界的菜鳥，這幾年在歸墟海修煉，也得知了一些修士的秘聞，但是因爲她一直以男兒身份出現，還真的忽略了修士懷孕生子遇到的侷限。
“阿煜，你的修爲遠超出我，你沒有必要在我的體內空間，也沒有必要跟着我了，留在歸墟海對你的修煉更好。”
良久良久，驪歌考慮再三說道。
是啊，她從凡人界來到這歸墟海，孤孤伶仃，是在她體內空間重生的小雞，桀驁不馴也好，嬉鬧玩樂也好，一人一鳥相依爲命，共同成長，足有六年的時間了，鳳煜是驕傲的神鳥一族，不會永遠屈居於一個人族修士身邊的，他的理想是飛昇到仙靈界，畢竟那裡有他的種族同類，此時，知道鳳煜已經是分神期後期的修爲，驪歌又打定了主意要回歸凡人界，凡人界靈氣稀薄，並不適用於鳳煜修煉突破，因此，驪歌斟酌再三，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茶香嫋嫋，鳳目看向了驪歌，鳳煜忽然伸出了右手，拍了拍驪歌的右手，低低的啞聲說道：“姐姐，我重生的時候就以鳳族的聖山之名發過誓言，我要照顧姐姐一生，姐姐，你隨我留在仙山上修煉，突破到大乘期後期，就能打破蒼穹，同我一起飛昇到仙靈界，可好？”
驪歌看着這樣的鳳煜，輕輕搖搖頭道：“阿煜，姐姐有姐姐的牽掛，姐姐有姐姐的決定。凡人界有姐姐的親人，姐姐的朋友，姐姐想回去。”
想了想，驪歌再一次說道：“歸墟海的煉丹大賽完結之後，我就要回到凡人界，當年妖主念昊曾經跟我說過，靈界大亂，勢必會影響到歸墟海和凡人界，修士們可以憑着修爲贏得生存的機會，一旦影響到凡人界，勢必會生靈塗炭，種族滅絕。阿煜，你是鳳族，你有你的使命，我是人族，來自凡人界，我也有我擔負的責任。”
說到這裡，驪歌說起了自己的計劃：“回到凡人界後，如果天地有震盪，我想到崑崙仙山的地脈深處查看一下鎮壓神州大陸的地磁之球，聽老不死說過，風婆婆當年透露，只要地磁之球保持穩定，神州大陸的人族便會安寧繁衍。阿煜，我想盡我的力量守護凡人界的穩定。”
這是驪歌第一次將對未來的計劃對鳳煜說出來，妖主念昊是靈界大修士，對天地浩劫有了探查，因此，她要盡最大努力保護凡人界，畢竟，以她的猜測，她和聖主藍明歌都來自凡人界，若是凡人界被誅滅，那將來的地球豈不是沒有了炎黃子孫？
鳳煜聽了望着驪歌，就是這樣的姐姐，明明知道凡人界的靈氣稀薄，明明知道方壺仙山對於一個修士修煉成長的重要，依舊毫不留戀，足以讓他心動不已，足以讓他放棄自己煉化冰鳳空間，煉化蒼梧大樹的機會，以分神期的修爲化形成人。
他笑了，笑的非常燦爛。
在驪歌的驚訝中，鳳煜笑道：“姐姐連我都要拋棄了，看起來我和那個男人都沒有機會留在姐姐身邊了。”
說完，更是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慢悠悠地說道：“姐姐要答應我三個條件。”
“什麼條件？”眼前的鳳煜，曾經是小雞的時候就機靈多變，驪歌不由得脫口問道。
“第一，姐姐腹中的孩兒，要做我鳳族的公主，我要做他的阿爹。”
“然。你可做她的乾爹。”
“第二，姐姐離開歸墟海之前，腹中孩兒越來越大，阿煜要貼身照顧姐姐，免得姐姐動了胎氣。”
“然。”驪歌點頭。
“第三，阿煜給你和那男人五十年的時間，五十年，那男人感動不了你，你接受不了那男人，我便不客氣了。”
說完了第三個條件，鳳煜的臉上充滿了戾氣，身子也變得極爲憤怒，他自然明白驪歌的心思，可是……可是龍族那個男人然姐姐如此選擇，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經歷過被風婆婆求之不得，害的如此下場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強求姐姐。
嗯，出了方壺仙山，找個時間就邀那男人決鬥，就像當年對付丹鼎島的修士那樣，不打死就行！
驪歌哪裡知道鳳煜此時的心思，聽了他說的第三個條件，臉色一沉道：“阿煜……”
見驪歌一下子變了臉，鳳煜點點頭道：“姐姐，知道聖主藍明歌當年選擇道侶的條件嗎？”
驪歌搖搖頭。
她怎麼會知道聖主藍明歌選擇道侶的條件？
“能起於青萍之末，不畏荒原之冰寒，屹立於流年末端，越萬物之石磐，於蒼天相伴，志向高遠踏平九川，溫暖裹虐雪，明月照山巒，能柔情似水，或霸氣蒼龍，動若震天地，靜歸隱山林。”鳳煜聲音晴朗，一字一句唸了出來。
能起於青萍末端，能在最細微的地方飄逸出真情，從不懼怕人世間的艱難和酷寒，能在流年的飛逝中，情感像磐石一樣堅定。他的聲音只有蒼天才能與之爲伴，她的志向足以踏平九條山川。
“動若震天地，靜歸隱山林。”驪歌不由得重複着最後兩句，細細品味着其中的意思，一時之間癡了。
當年的聖主，是何等豪邁，何等卓越之人，聖主藍明歌，這不僅僅是選擇道侶的條件，這是在選擇生命中的愛情。
“姐姐，你心如九天之高，就像聖主那樣，可惜，聖主是在蒼龍大陸，遇到的是瀧瀾，姐姐卻是在凡人界，遇到的是龍族那忘恩負義的小子。”鳳煜是何等聰明的修士，早就看出了驪歌心之所屬：
“若姐姐高興，鳳煜這就將龍族那小子設了禁制，惟姐姐命令是從。”
“阿煜，否！”驪歌搖頭：“我心已絕，我要回凡人界，與任何人不想再牽連。”
愛，沒有後悔，但是，絕不強迫，絕不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