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 並盛町」
牆上的時鐘不停歇地走着,醫生和護士圍在淺月茜的病牀邊,再一次地檢查了一遍她的身體狀況。
“奇怪, 她的各項指標都很正常, 全身上下又沒有外傷, 爲什麼會陷入昏迷?”醫生拿着淺月茜的化驗單小聲嘀咕着。
“隔壁病房的雲雀先生也是同樣的狀況。”護士補充着, “說起來雲雀先生已經失蹤了一段時間了。昨夜他們被送來醫院之後我們立刻通知了並盛中學的校長, 想必今天會有人來處理這件事情。”
護士把知道的情況講給醫生聽,淺月茜在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捕捉到了雲雀的名字。
“雲雀……”淺月茜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還沒睜開雙眼就在努力地想要說些什麼。
“醫生, 她醒了!”護士留意到淺月茜嘴脣的微動,又驚又喜。
隔壁的護士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幾乎在同一時間放大了音量。
“雲雀先生, 您還在輸液, 不能下牀的!雲雀先生, 您不能這樣拔針管!雲雀先生!”
這喊聲由遠及近,護士追在雲雀的身後一路跟到隔壁間, 在看到雲雀直徑坐到淺月茜的病牀前時,無奈地朝這間病房的醫護人員們做了個出來的手勢。
淺月茜的眼皮在顫動。
雲雀的右手背還帶有粗暴拔針留下的血跡,他卻像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擡手撫過淺月茜的小圓臉。
對方似乎察覺到了這親暱的觸碰,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小茜。”凝視着淺月茜那雙重新充滿神韻的眸子,雲雀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面對着看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偏偏保持沉默的雲雀, 淺月茜牽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 “委員長大人, 我們在哪裡?”
不管身處於怎樣的世界, 只要有雲雀在身邊, 只要能夠存在於他所在的世界,淺月茜就能夠打心底裡展開笑容。
看着淺月茜舒心的模樣, 雲雀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彎起了嘴角,“在並盛町,我們回來了。”
“回來了?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啊。”淺月茜像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她嘴裡叨唸着,伸手去夠放在身邊的挎包。
“怎麼?”雲雀幫忙拉開挎包,裡頭完全透明又帶着裂痕的圓玉尤其顯眼。
“我們能夠回來是因爲四魂之玉。我一直不明白要怎麼才能用四魂之玉穿越時空,現在看來答案是死亡。”
淺月茜分析着,直到雲雀把跟破玻璃球沒區別四魂之玉拿了出來。
雲雀稍稍一捏,四魂之玉在二人的眼前碎開。破碎的玉塊又再次碎裂,直到肉眼完全看不見。
“四魂之玉的力量在先前就已經減弱,恐怕我的血引出了它最後的力量。”憂愁逐漸爬上淺月茜的眉頭,“以後沒有四魂之玉我們就更不好對付布里特了。”
淺月茜嘆了一口氣,可她揚起頭,竟看見雲雀的笑裡滿是寵溺。
“小茜,四魂之玉是否存在已經不重要了,因爲它再也派不上用場了。”
雲雀故意賣了個關子,然而他的表情早就出賣了他,他看到淺月茜反應超快地突然直起身來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真的按照我說的方法把布里特殺掉了?”淺月茜的眼睛裡在冒小星星,正在迫不及待地等着雲雀肯定的回答。
雲雀很想點頭,可他更有一種想糾正淺月茜措詞的衝動。
“什麼叫你說的方法?你可沒說方法。”雲雀盯着淺月茜,明明方法是他自己想出來的,只是眼裡卻有藏不住的笑意。
他還想再故作嚴肅地理論點什麼,卻發現淺月茜根本毫不在意。她沒有一丁點生氣的樣子,反而笑着朝他撲了過來。
“雲雀好棒!”淺月茜環住雲雀脖頸。扯動的輸液針扎疼手背,淺月茜滿不在乎地一下子將針拔出,丟到了一邊。
“喂,不可以這樣拔針管。”雲雀開口批評淺月茜不乖乖輸液,然而感受到淺月茜的溫度,雲雀的手臂卻很誠實地將她抱住。
淺月茜趴在雲雀的肩頭,他傲嬌的性子早就不是秘密了。
淺月茜慢慢貼近雲雀的耳朵,“謝謝你救了我,雲雀,從今往後我就只屬於你。”
輕聲細語連帶着淺月茜呼出的熱氣一起涌向雲雀的心間。他全身一暖,不由地抱緊懷裡的女孩子。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該改個稱呼?”這句話雲雀在浦原商店時就想對她講,只是叫姓氏聽起來顯得很生疏。
“誒?”淺月茜一愣,她從來沒有留意過這件小事,不過她似乎又發現了雲雀細心在乎她的一面。
“那…恭彌。”淺月茜試探地開口,就這樣莫名地燙了臉頰。
“恭彌!好親切啊!”
淺月茜纔剛剛閉上眼睛享受這一刻的甜蜜,就被這突如其來的男聲嚇了一大跳。她連忙躲開雲雀,擡頭迎上了一堆熟悉的身影。
帶頭的綱吉手捧鮮花,朝她露出了一個尷尬的微笑。
綱吉身邊的獄寺還在不停地戳着他,“十代目,我就說他們肯定在一起了!恭彌失蹤就是爲了去找淺月茜,沒想到我們這些人裡竟然是恭彌最先有女朋友。”
獄寺一口一個恭彌一聽就是在故意起鬨帶節奏,綱吉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獄寺同學,我們還是不要亂叫比較好。我們不是淺月同學,雲雀學長會生氣的。”綱吉注視着雲雀的背影,忽然發現自己似乎暗指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急忙改口,“不,雲雀學長,我不是那個意思!”
“啊哈哈哈,綱吉不要那麼緊張嘛,在這麼特殊的重逢時刻恭彌一定會諒解的。”
山本天然地笑着,還特意朝淺月茜招了招手,“嗨,淺月,還記得我嗎?”
淺月茜有些反應不過來地點點頭,此刻身穿黑色西裝的小嬰兒已經跳到了她和雲雀中間。
“Ciaos,茜,恭彌。”
里包恩悠哉地跟二人打着招呼,卻發現淺月茜的笑容已經完全僵在了臉上。
雲雀積攢怒氣的全過程被她看在眼裡,淺月茜的心中上升起了一種危機感,終於忍不住喊了出來。
“大家羣聚在一起違反校規了啊!”
全場驟然安靜了幾秒,以衆人的笑聲打破了沉默。
“十代目,看來淺月茜要貫徹恭彌那些不合理的校規了。”
“獄寺同學,淺月同學先前就有在風紀委員會幫助雲雀學長。”
“嘛,茜,既然加入了風紀委員會,有沒有興趣以恭彌女朋友的身份加入彭格列?”里包恩藉機挖人,綱吉等人也揚起了一副這是一個好主意的表情。
“那個……”淺月茜的心癢癢的,她小心翼翼地看向雲雀,竟發現他從剛纔板着臉的狀態柔和了下來。
“今天破例允許你們羣聚一次。”雲雀勉勉強強地開口,他湊近淺月茜的耳邊,壓輕聲音留下了一句話。
淺月茜邊聽邊彎起嘴角,直到雲雀起身離開都保持着注了蜜一般的表情。
看着雲雀獨自一人走出了病房,獄寺八卦地湊了上來,“喂,雲雀跟你說了什麼啊?”
“我纔不要講。”淺月茜羞紅了臉。
“別這樣嘛,淺月同學,大家都是朋友。”綱吉把手中的鮮花遞給淺月茜,“歡迎回來。對了,淺月同學有空給我們講講你們這段時間的故事吧?”
“啊哈哈哈,我也想聽!乾脆我們舉辦一個慶祝淺月加入彭格列的歡迎會吧?”山本提議着。
“這個注意好。”綱吉秒同意,他開玩笑般地給淺月茜鞠了一躬,“淺月同學,帶雲雀學長來的大任就交給你了。”
“等等,我還沒說要加入彭格列呢。”這一系列的邀請來得太過突然,淺月茜被喜悅衝昏了頭腦。
淺月茜下意識地低頭,正好對視上里包恩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茜,你就答應吧,大家都把你當朋友。”
不知道爲什麼,里包恩的話還有大家的話,這一切都讓淺月茜的心中充斥着一股奇妙的暖意,是她生前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是啊,大家都是朋友。
犬夜叉,露琪亞,白哉哥哥,浦原,阿諾德,綱吉,大家。
仔細想來所有幫助過她的人在她心中都是溫暖的存在。
淺月茜擡起頭來,鄭重其事地露出了一個默許的微笑。
氣氛從這一刻開始變得更加熱鬧,一幫人聚在病房裡有說有笑。醫護人員們看在雲雀的面子上不敢來打擾,直到午休時分纔有醫生過來提醒他們快要變天早些回家。
淺月茜看向窗外,濃雲正在逐漸擋住太陽,還好目測距離下雨還有一段時間。
“那今天就先到這裡吧。淺月同學,歡迎會的事情說定了哦。”綱吉再三跟淺月茜確認,他看到淺月茜急匆匆地穿鞋背挎包,似乎她並沒有留在醫院裡好好休息的打算,“淺月同學,你要去哪裡?外面快要下雨了啊!”
“沒關係。”淺月茜整理好衣服,在大家詫異的目光下最先離開。
淺月茜走出病房,又像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折返回來,在門邊露出個腦袋看向病房內收拾東西的衆人,“恭彌啊,他說他在學校等我!”
着急的語氣都掩飾不住滿滿的幸福。
話音落下,淺月茜像個吃了蜜一樣的小孩子朝並盛中學趕去。明明天空還沒有完全晴轉多雲,淺月茜卻無法抑制內心越來越激動的感情,乾脆跑了起來。
“他會和我說什麼?我要不要告訴他我愛他?”淺月茜自言自語着,一會兒滿臉笑容,一會兒又自嘲般地搖了搖頭。
“真是的,我才用不着想這些呢。反正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永遠都只有我們兩個。”
沐浴在溢出的甜蜜之中,淺月茜傻笑得都合不攏嘴,忽然她聽到近在咫尺的背後有人正在附和她。
“是啊,茜醬,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永遠只有我們兩個。”
熟知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淺月茜停下了腳步,顫顫巍巍地回頭。
雨前涼爽的夏風拂過,吹動着淺月茜金色的髮絲,也吹開了布里特沒有繫上釦子的白色襯衫。
淺月茜的雙瞳放大,她清楚地看到了布里特胸前的大洞。
“虛?”
恐懼感在一瞬間席捲而來。淺月茜想逃跑,想大聲求救,可是她的身體完全僵住了,被絕望支配地挪不開腳步,發不出任何聲音。
下一秒,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入了淺月茜的胸膛。
熟悉的劇痛感傳來,卻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顯得更加痛苦不堪。
無力反抗,淺月茜的眼神逐漸變得呆滯,意識像即將墜入深淵一般開始抽離。
“恭彌……”淺月茜的嘴脣無意識地動了動,一滴淚珠滑出眼眶……
同一時間,雲雀站在並盛中學的天台上。他單手扶着護欄,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學校的大門口。
好慢,淺月茜真磨蹭。
學校裡沒放傘,再晚怕是又要貢獻出外衣帶她回家了。
想到這裡,雲雀擡頭仰望着已是陰雲密佈的天空,一滴水珠恰好掉落在了他的臉上。
雲雀擡手抹掉水珠,低頭看向微微溼潤的指尖,“開始下雨了麼?”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