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 西西里」
經歷了十多個小時的旅途,淺月茜和雲雀搭乘的航班平安降落在了西西里機場。
長時間的飛行讓淺月茜有些腰痠背痛,她活動了一下筋骨, 和雲雀一起往航站樓的出口走, 在眼睛瞄到身邊一臉不苟言笑的雲雀之後也跟着嚴肅了神色。
在上飛機的前一夜, 雲雀曾特意找她確認了布里特所說的秘密是否屬實。當淺月茜點頭的那一刻, 她清楚地捕捉到了雲雀眼底希望的破滅, 現在回想起來心還會隱隱地揪着痛。
“那個,雲雀,你是爲了我纔來意大利的嗎?”淺月茜的語氣一反常態的輕柔。
“不是, 草食動物,別自作多情。”雲雀秒答, 把淺月茜將要開口的道歉給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我來意大利只是出於自身的意願, 有些事情想調查清楚。你呢?爲什麼要來意大利?”
這要是放在以前淺月茜一定不會放棄回懟雲雀,只是眼下, 淺月茜竟有一種雲雀看出了她的愧疚在幫她鋪臺階的錯覺,“我也是想調查一些事情,而且出國是躲開布里特最好的辦法。”
淺月茜在理智地分析局勢,一個門鎖只能起到暫時困住布里特的作用,她繼續留在並盛町無疑是作死的節奏, 當然是趕快趁機逃跑纔是正道, 最好是直接從並盛町打車去機場。
想到這裡, 淺月茜忽然一愣, 她在彭格列日本分部耽誤了整整一夜, 布里特不會又弱又蠢到十二個小時都沒辦法脫身吧?
淺月茜的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納悶的表情,思緒神遊, 雲雀拍了拍她的胳膊把她喚回了現實。
“有人接機。”雲雀一臉不快,大老遠就看見有個亞洲面孔的男子正高舉着寫有云雀先生四個大字的牌子,簡直丟人到了極點。
淺月茜聽出了雲雀語氣中的嫌棄,趕在他實施繞道走之前朝接機的男子揮了揮手,用日語大喊,“雲雀先生在這裡!”
下一秒種,雲雀的手掌想用力又不敢太大力地按在了淺月茜的腦袋頂上,“給我閉嘴。”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男子聞聲朝淺月茜展開了一個露齒微笑,幾步快走迎了上來。
“雲雀先生,小姐,我是國家秘密情報部的原田健一,受彭格列十代目的委託特意來接機的。”
原田自顧自地做着自我介紹,絲毫沒留意到雲雀不待見的臉色。在淺月茜看來,雲雀一定是正在心裡罵綱吉多管閒事。
淺月茜硬着頭皮和原田尬聊了幾句,雲雀一直板着臉,沒有一個人留意到不遠處墨鏡下的一雙眼睛正在觀察着他們。
出了機場,原田開車帶淺月茜和雲雀直奔國家秘密情報部。一路上雲雀保持着沉默,淺月茜聽着原田滔滔不絕地陳述着綱吉一片苦心請他幫忙做翻譯,還提前就雲雀中了十年炮彈的事進行了說明,淺月茜看着雲雀越發變得陰暗的臉色,捏了一把冷汗,怕是腦補過好幾次咬殺綱吉的場景了。
淺月茜不好意思叫原田住口,只好扭頭看向車窗外,望着寶藍色的大海與矗立在遠處山頭的教堂,淺月茜深吸了一口氣,她需要調整好心態去面對未知的真相。
汽車拐彎,窗外絕美的海景切換成了錯落有致的尖頂小樓,緊接着映入淺月茜眼簾的是一座由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大型歐式建築,氣派程度神似政府機構。
淺月茜的感嘆之餘,原田已經停好了車請他們下車進樓。
“這裡就是國家秘密情報部,我先帶你們去會議室。”原田邊說邊走在最前方帶路,時不時地和碰上的同事用意大利語打個招呼。
淺月茜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驚訝,她竟然聽得懂意大利語,要知道她淺月茜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學渣,更沒有吃飽了撐的去報意大利語的課外班。
淺月茜帶着困惑隨原田進了會議室,在裡面等待着他們的男子身穿白大褂,長着一張歐洲人的臉,起身和他們打招呼。
“你好,我是黑手黨研究團隊的負責人瓦萊羅。”
瓦萊羅恰當好處地略微彎腰,朝雲雀伸出手,結果被雲雀□□裸地給無視掉了。
瓦萊羅顯得並不在意,仍保持着禮貌性地微笑打算和淺月茜握手,在擡頭與淺月茜對視的剎那表情一下子僵在了臉上。
原田察覺到了語言不通的尷尬,正打算開口幫雙方擔任翻譯,淺月茜已經擡手握上了瓦萊羅伸來的手。
“你好,我叫淺月茜,他是雲雀恭彌。”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語從淺月茜的嘴裡脫口而出。
原田驚呆了,嘴都合不攏。雲雀側頭看了一眼淺月茜,表情裡滿是難以置信,他從沒聽淺月茜提起過她會意大利語。
實際上感覺最不可思議的是淺月茜本人,她強裝着淡定,心裡早已是萬馬奔騰,要知道這些單詞在脫口而出的那一刻她的腦袋裡面其實全是漿糊。
氣氛沉默了幾秒。
鬆開手,瓦萊羅收起了爲了客套的笑,他的雙眼始終注視着淺月茜,試探性地開口,“淺月小姐,這幾年我的團隊一直與雲雀先生所創建的風紀財團有研究上的合作。雲雀先生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不必擔心,我這次請他過來只是爲了彭格列指環。”
瓦萊羅特意加快語速,還專挑了一些複雜的名詞,像是對淺月茜極有興趣一般注意力全放在了她的身上。
“我明白了,但是這些話我想你應該對他說。”淺月茜瞥了一眼雲雀,瓦萊羅全神貫注盯着她的眼神讓她感到極不自在,畢竟雲雀纔是合作的對象,把他晾在一旁非要跟不相關的人囉嗦也太不專業了。
瓦萊羅這才意識到應該讓雲雀瞭解一下來龍去脈,他假裝咳嗽了幾聲,叫原田幫忙翻譯。
“雲雀先生,我們與十年後的您在桃心瓶的研究中有了一些進展。”
聽着原田的翻譯,雲雀拿出他一直隨身攜帶的桃心瓶,他確實動過徹底調查這個東西的念頭。
“這個瓶子是國家秘密情報部創立時用來檢測世界的道具,一旦世界發生了改變,裡面就會被物質填充。由於這個瓶子沒辦法打開,我們又不能加以破壞,所以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這些物質的組成。”瓦萊羅指了指雲雀手中的桃心瓶,停頓了一下,“總之,這不是重點。雲雀先生,十年後的您一心想調查它的來歷,我們查到它最初屬於我們的首席阿諾德,繼續調查之後發現,首席將它送給了一個人。”
瓦萊羅最後一句的語氣模棱兩可,翻譯的原田腦袋頂上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瓦萊羅的右手伸進白大褂的口袋裡,半晌才一臉困惑地摸出來一張照片遞給雲雀,“就是這個人。”
雲雀接過照片,照片裡挽着阿諾德手臂一臉笑容的金髮少女像是一根刺戳在了雲雀的心上,雲雀的表情凝固住了,親眼看到照片中兩個人親密的樣子和少女甜甜的笑,心間傳來的痛讓雲雀第一次清晰地認識到這個少女已經住進了他的心裡。
“有了解情況的人?這不是好事麼?”淺月茜眨着一雙困惑的大眼睛,雲雀和瓦萊羅不約而同擺出的苦瓜臉讓她費解。
淺月茜不解地湊了過去,當她低頭看到雲雀手中的照片時,眼珠子瞪得彷彿就快要掉出來了,照片上身穿粉白色系服裝的少女就是她自己。阿諾德的眼神,少女甜蜜的笑容,這一切涌進淺月茜的腦海中,像是勾起了某根記憶的神經,卻什麼也回憶不起來。
“不,這不可能……”淺月茜輕聲呢喃着,她並不認識阿諾德,更加不可能依偎在阿諾德的身邊拍下這張照片。
“淺月小姐,首席和我們不是一個時代的人,請問這張照片是怎麼回事?桃心瓶又是怎麼回事?”瓦萊羅察覺到淺月茜表情的不對勁,早在第一眼看到淺月茜時就產生了懷疑,此刻算是落實了照片上的少女就是淺月茜。
淺月茜擡頭,對視上近在咫尺的雲雀,那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寫滿了情緒,正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不知道。”淺月茜搖了搖頭,頭腦中一片混亂。
“但是這張照片中的人確實是你。”瓦萊羅強調。
“我真的不知道,照片中還有阿諾德,你去問他好了。”對方的逼問讓淺月茜的情緒有些崩潰,她自身都理不清楚頭緒,根本無法回答任何問題。在沉默了好幾秒鐘之後,淺月茜努力擠出了一句抱歉。
瓦萊羅嘆了一口氣,淺月茜的話提醒了他這次會面的原本目的。發現淺月茜的身份只是意外收穫,瓦萊羅真正想對話的人是國家秘密情報部首席阿諾德。
“沒關係,我請雲雀先生來是爲了彭格列指環。彭格列的歷史中有這樣一個傳說,據說彭格列指環內寄宿着和健在時一樣相貌及身手的初代家族成員的意識,首席就是彭格列初代雲之守護者。”
瓦萊羅講解着,原田在同聲翻譯,已經領會精神的雲雀直截了當地打斷了二人。
“這是真的,不過我們無法辦到。”雲雀無心再聽下去了,他曾在淺月茜離開的這段時間裡藉由尤尼的力量見到過阿諾德,可惜當時一門心思全都撲在了變得更強上。等到打到白蘭一切結束之後,復活後的尤尼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早知道阿諾德跟淺月茜有曖昧關係的話,當時就應該抓住阿諾德問個明白。
“我知道能夠喚醒指環內初代意識的彩虹之子如今已經沒有那種力量了,不過我們還有別的辦法。”瓦萊羅打斷了雲雀的思緒,他顯然瞭解雲雀所指的情況。
瓦萊羅從白大褂左邊的口袋中掏出另一張照片,把照片轉了個方向面朝雲雀和淺月茜,“這是波雷洛家族的科學家西島涼介,波雷洛家族是彭格列家族的敵對方,他們以西島爲首這幾年致力於研發對付彭格列指環的武器。據可靠消息,西島研究出了從彭格列指環中引出初代意識的辦法。”
瓦萊羅特意停了一下給聽者留出理解時間,“西島是日本人,我原本計劃請雲雀先生幫忙從西島口中套出話來,現在有淺月小姐在,事情就更加容易了。”
“你什麼意思?”雲雀有一種瓦萊羅正在動歪心思的感覺。
“經過調查,西島每週的今晚都會光臨一家叫普魯士的酒吧,而他又有勾搭年輕小姑娘的愛好。”
瓦萊羅的話點到爲止,要不是淺月茜見情況不對及時拉住了雲雀,雲雀早已一柺子瞄準瓦萊羅狠抽了過去。
“你想犧牲她?”雲雀的手正在用力地握緊浮萍拐,正愁一肚子的不痛快無處發泄。
“雲雀先生,您誤會了,我和你們是一邊的,我的意思是可以利用這一點想辦法。”瓦萊羅嚇了一跳,急忙解釋着,他是搞研究的,不能跟黑手黨整天出任務打打殺殺的傢伙們相提並論。
“什麼辦法?”雲雀壓低了聲音。
“瓦萊羅先生說,這個…還有待商榷。”原田顫抖地翻譯完,立刻就被要強攻的雲雀嚇得大叫了一聲。
要不是淺月茜迅速側身擋在了雲雀的前方,瓦萊羅也差點在兩個中學生的面前賊丟人地失了分寸。
淺月茜用餘光瞄了一眼下意識後撤了一大步的瓦萊羅,這樣下去怕不是要驚動保安了。
淺月茜咬了咬下嘴脣,擡手按下了雲雀持拐的右手,“雲雀,我有一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