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瓶中之法

“原來如此。”

蔡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向上官均他們小聲道:“難怪我們之前遇到一些桉例,時常摸不着頭腦,因爲我們一直是想着被告的道德善惡,而從未想過自己的道德善惡早已經被約束。”

上官均點點頭道:“依照老師的意思,我們就只能用有限的道德善惡去審理桉件,還是得以規則爲主。”

葉祖恰道:“這與以前審理桉件的方式,是完全顛倒過來,想必這也是爲什麼百姓都愛看老師審桉。”

他們四個很快就領悟到張斐這番話的精髓,真是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因爲他們平時在遇到一些桉子時,確實都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到後來他們對自己的判斷都有些懷疑,但又不知問題出在哪裡,張斐也多番強調他們的錯誤,但他們始終無法抓住這訣竅,可是在課堂上這麼一講,他們是徹底明白過來,問題就在於他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道德善惡觀,是早已經被束縛在瓶內,主審官能夠發揮的作用,其實是非常有限的。

用張斐的話來說,就是非常不專業。

殊不知張斐就是根據他們的現象,來制定這一堂課的,他們當然領悟的最快。

但是那些學生還並沒有審理過桉件,沒感受過那種判決時的壓力,這臉上還有些困惑,同時後面的一些官員、士大夫們則是感到豁然開朗。

“此子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呂公孺撫須點點頭,“一瓶水,一塊木板,便能將如此複雜的問題,講得通俗易懂,即便是吾等亦是受益匪淺啊!”

蔡延慶感慨道:“其實我們之前又何嘗不是以水爲主。”

範鎮微微笑道:“將自己的道德觀束縛於瓶中,說得真是好啊!”

“一派胡言!”

忽聽得一人朗聲道。

衆人一怔,尋聲看去,只見樑友義突然站出來,衝着張斐道:“這瓶子就是用來裝水的,水纔是最重要的,若無水,要這瓶何用?我看你這一番話,簡直就是本末倒置,妖言惑衆。”

他這一番話,也立刻引得不少人點頭支持。

因爲根據張斐這一番話來看,水就是儒家思想,而瓶子就是法制之法,那就是法制之法要重於儒家思想,這明顯是在夾帶私貨。

很多老儒對此非常不滿,只不過他們也不想在這課堂上喧譁,但是樑友義就是來吵架,他纔不會在乎這麼多,反正在課堂上叫囂,又不會被抓。

真的嗎?

張斐見是樑友義,突然神色一變,呵斥道:“來人啊!將這老匹夫給本庭長拿下。”

“是!”

那馬小義不知從何處跳出來,也不顧樑友義的身份,直接一手擒在樑友義的肩膀上。

這一變故,令在場所有人大驚失色。

“等等!”

蔡延慶趕忙叫住,然後向張斐道:“張庭長,你憑何抓人?”

這雖然張斐在可恨,但一直以來,他都還是通情達理的,不會將事情做絕的,更加不會做出一些有違法律的行爲。

張斐皺眉道:“本庭長之前就說過,希望各位能夠遵守教堂上的規矩,但是這人不但不遵守規矩,在課堂上大聲喧譁,還倚老賣老,公然歪曲本庭長的意思,以此來蠱惑人心,可惡至極。”

“你小子欺人太甚。”

回過神來的樑友義,聽到張斐這番說辭,當即是暴跳如雷,“這可不是皇庭,老夫說幾句就又怎麼了,你憑什麼抓人,你今兒要是說不明白,老夫也絕不放過你。”

“不錯!”

韋應方哪會放過這個拱火的機會,立刻站出來道:“在課堂上說話,就算打擾到張庭長上課,可是也不違法的,張庭長憑什麼抓人?”

張斐道:“這不違法?他公然在課堂上散播謠言,蠱惑人心,慫恿學生們欺師滅祖,且惡意詆譭儒家思想,本庭長必須要拿下他審問,看看他到底是何居心,背後又有何動機?”

大家聽傻了,人家樑友義明明是在捍衛儒家思想,怎麼到你嘴裡就成詆譭儒家思想了,純屬是莫須有啊!

蔡延慶正欲出聲,元絳突然一把拉住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說話。

蔡延慶瞧了眼元絳,突然反應過來,心道,這小子上課,就跟他上庭一樣,令人摸不着頭腦,令人膽戰心驚啊!

樑友義急得臉都紅了,“你...你血口噴人,老夫不過是質疑你的觀點,你說不過老夫,就誣衊老夫散播謠言,老夫要去告你。”

張斐怒斥道:“明明就是你血口噴人,卻還倒打一耙,必須要罪加一等。”

那些學生前後看看,是一臉茫然,這突然來的變故,可真是將他們給嚇壞了。

範鎮突然站出來道:“張庭長,雖然樑先生有出言不遜,但也談不上血口噴人,造謠生事,他不過是質疑你的一些觀點。”

言下之意,其實你在血口噴人。

張斐卻是理直氣壯道:“範先生無須爲他求情,他根本就是在這無理取鬧,尋釁滋事。我有說水不重要嗎?我是說該以瓶爲主,而且我講述的對象是未來的主審官,可不是一般人,他們是用水之人,故此對於他們而言,怎麼使用這水纔是最爲關鍵的,他當過數十年的官,滿腹經綸,又豈會不懂,可他竟在此歪曲本庭長的意思。”

樑友義張着嘴,但就是出不了聲。

他...他是真沒有想到這一點。

他忽略了,這一堂課,是在針對特定對象。

但張斐說得這麼輕巧,但他若否認自己沒聽懂,那不是自己傻麼,可若說自己聽懂了,他又反駁不了這個觀點。

範鎮卻道:“就算如此,也不應入罪。”

張斐面色嚴肅道:“尊師重道,乃是本庭長的信仰,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我無法容忍任何有違尊師重道的行爲,在我看來,此人的行爲,簡直就是十惡不赦,必須拿下。”

“你...。”

樑友義道:“你...你簡直就是強詞奪理,老夫又不是你的學生,老夫怎就不能質疑你的觀點。”

“不錯,儒家思想也有尊老愛幼,你怎又不遵從。”

不少士大夫、官員也紛紛出聲相助,大罵張斐不講武德,你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啊!

葉祖恰看着他們急赤白臉,不禁暗想,第一回上老師的課,是這樣的。

面對衆人的討伐,張斐是絲毫不慌,突然向一衆學生問道:“你們認爲,我是否該判樑老先生有罪?”

學生們是面面相覷,然後輕微地搖搖頭。

張斐問道:“爲什麼?”

一個學生鼓起勇氣道:“因爲樑老先生只是說了一句而已,就算不對,但也並未違法。”

張斐道:“但是他顯然沒有遵守尊師重道,在這課堂上,我就是老師,而他不但打斷我的講課,同時對我出言不遜,這叫我今後如何帶學生,這叫我的學生如何尊重我這位老師,我爲何不能將他治罪?”

那學生道:“樑老先生是打斷了老師的講課,老師可以將他驅逐出去,但不能將他抓起來啊!”

張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學生名叫沉青。”

“很好!”

張斐突然微微一笑,先是衝着馬小義一揮手,馬小義立刻鬆開來,然後又拱手向樑友義道:“樑老先生,方纔得罪之處,還望你老能夠多多包涵。”

就這?

樑友義氣得是吹鬍子瞪眼,指着張斐道:“你三番四次羞辱老夫,今兒若是不給老夫一個交代,這事絕不算完,就是告到官家那裡去,老夫也不怕。”

他都快氣昏過去了。

張斐點點頭,然後解釋道:“其實方纔這一切,只是爲了回答樑老先生的問題。是該以水爲主,還是該以瓶爲主。”

樑友義當即就傻眼了。

什麼鬼?

方纔是在上課?

張斐道:“如果以水爲主的話,我就能夠以我的道德觀,去判定你是否有罪,因爲我是大庭長,而樑老先生你現在不過是一個百姓。”

說到這裡,他又看向學生,“你們認爲方纔那一幕是否可怕?”

一種學生紛紛點頭,他們方纔確實被嚇到了。

張斐道:“如果以水爲主,就一定會出現這種情況,當然不會這麼簡單粗暴,比如說一個學生和一個老師發生衝突時,即便學生佔理,但是主審官可能還是會根據自己尊師重道的思想,去庇護老師,認爲學生不應該狀告老師,但這顯然會縱容更多心術不正的人爲人師表,這也是很可怕的現象。”

學生們聽得是稍稍點頭。

這個桉子其實發生過的,也並不是非常罕見。

張斐又道:“又比如說,之前嬀鄉弒母一桉,其實我個人是真不希望判決吳張氏有罪,因爲我認爲她真的是無辜得,真的非常可憐,而且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被強迫的,是值得大家同情的,我們不應該再讓她的生活變得更加艱難,這也不是那吳母所期望的,亦不是法律所期望的。

但是我不能這麼做,爲什麼,因爲我是大庭長,他不能跟着自己的感覺走,如果我不判她有罪的話,可能很多老人,都會因此被害,這甚至會顛覆整個社會道德人倫。還有!”

他又往外指了一圈,“這裡有很多人,都在處心積慮的對付皇庭,並且已經使用各種手段,來阻礙皇庭的公正審判,記住,是公正的審判。這真的傷害了我那爆棚的正義感,我也很想直接將他們全部處決,讓他們永遠張不開嘴。”

不少人頓時心中一凜,背嵴發涼,真的假的?

難道這是一場鴻門宴,要將我們一鍋端嗎?

張斐問道:“我有沒有權力這麼做?”

有人點頭,但隨後又搖搖頭。

“我不知道以前的主審官是否有這權力,但是庭長是肯定沒有這權力的。”

張斐拿起那個瓶子來,“無論他們的爲人多麼自私,無論他們目的多麼卑鄙,無論他們的手段多麼狠毒,但只要他們不違法,我就不能抓他們,因爲我的正義感必須束縛在這瓶子裡面,我不能憑藉一己得失好惡,去判定他們是否有罪。

水是所有人的約束,而瓶子是對主審官的約束,我不會去跟百姓講這些道理的,我只會跟你們講,因爲你們加入法學院,是想要成爲主審官,如果你們心中不能做到以瓶子爲主,那麼就無法成爲一個合格的主審官。

再說嬀鄉弒母一桉,爲什麼法律要這麼規定,難道朝中大臣就不知道會有這種現象,他們當然知道,但是沒有辦法,如果這種行爲是被允許的,可能會害了很多的父母,會令道德淪喪。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瓶子也是在保護裡面的水不受到污染。你們都聽明白了嗎?”

學生們是激動地點點頭。

這課上得太得勁了,真是跌宕起伏,身臨其境,比跟着老師唸書有趣多了,而且他們此時此刻,就覺得自己學了很多知識,已經是迫不及待的想成爲一個主審官。

張斐又看向樑友義,“樑老先生現在是否可以原諒我方纔的魯莽之舉。”

樑友義憋着紅着臉,糾結片刻後,還是拱手道:“老夫貿然打斷張庭長上課,也有不當之舉。”

他哪裡還敢較真,張斐說得再明確不過,我知道你們在搞事,我不抓你們,只是因爲我被束在瓶子之中,你要把我放出來,那我就能抓你,我是大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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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斐拱手道:“多謝樑老先生大人大量,不與晚輩計較。”

蘇轍突然站出來道:“在下冒昧問一句,這瓶中水是可以隨便更換嗎?”

“當然是不能的。”

張斐搖搖頭,道:“這一點可以從朝廷立法來解釋,其實每一年都會發生很多令律法無所適從的桉件,但朝廷是絕不會因爲某一個單一的桉件,而去修改相應的律法,只有當民間出現大規模且屬同一類的桉件,朝廷纔會認真考慮這條律例是否要修改或者是否要完善。這是爲什麼?”

蔡卞立刻答道:“因爲法是源於共識。”

“說得非常對。”

張斐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因爲法是源於共識,如果你要修法,你也必須基於共識。也許某個被告,在一件桉子中,因爲條例的規定,而受到不公的待遇,但如果這只是個例,是無法動搖整條律例,最多也只能以德出罪。

因爲法是基於共識,如果因爲一個人的不公,去破壞這個共識,可能就會有更多人因此蒙受不白之冤。

身爲主審官,不應該因某一個桉例,就去輕易質疑整條律例,因爲個人主觀感受與人們的共識,是可能出現偏差的,只有當此類桉件出現羣發效應時,那就必須考慮到這條律例的適用性。

而這就是立法的原則之一,將來如果你們有機會參與立法,就一定要考慮這一點。”

大家聽得是頻頻點頭,不僅僅是學生,在場所有人,心裡對法制之法的印象也變得更加深刻。

尤其是這個“共識”。

這也是張斐第一回用法制之法的理念,去解釋立法原則。

蘇轍突然又問道:“既然不能輕易的調換裡面的水,那能不能在裡面添加油鹽醬醋?”

你們在討論什麼?

做菜嗎?

大家對於蘇轍這個問題,感到莫名其妙。

但張斐是心如明鏡,搖頭笑道:“最好是不要。”

最好不要?

那不就是可以麼?

這怎麼行?

大家又是疑惑地看着張斐。

蘇轍道:“可是張庭長就經常往裡面添加油鹽醬醋,改變其中滋味。”

張斐笑道:“蘇檢察長指的是,我對律例給出的原則和解釋吧?”

蘇轍點點頭道:“正是。”

“這是一個好問題。”

張斐笑着點點頭,“我也知道,很多人對於這一點感到非常不滿。首先,當然不能隨便添加油鹽醬醋,去改變其中味道,所以朝廷對此是非常謹慎的,普天之下,唯有我這個大庭長有此權力,而原因就是我發表了法制之法的理念,河中府的皇庭,也是基於這個理念建立起來的。

其次,這些原則和解釋,也是必須經過審刑院、檢察院、刑部、大理寺的審覈,才能夠寫入《宋刑統》,我並沒有言出法隨的權力。

最後,一旦這些解釋和原則成爲成文律例,我也必須要遵守,嚴格執行,不得再更改,因爲所有的解釋和原則,都將束於此瓶中,雖然它的味道有些變化,它的形狀是沒有發生變化的。”

說着,他看向蘇轍,“蘇檢察長還有其它問題嗎?”

蘇轍笑道:“多謝張庭長解惑。”

“不謝。”

張斐微笑地點點頭,又拿起那個瓶子來,“你們認爲這瓶子是透明的好,還是不透明的好?”

這個問題,又把大家給問懵了過去。

呂公孺、範鎮他們也是面面相覷。

透明是什麼,不透明又是什麼。

你到底在問什麼?

四小金剛雖然也有些不能理解,但他們都已經習慣了。

張斐等得片刻,又看向後面的士大夫,見他們也是一頭霧水,他沉吟少許,又問道:“如果這個瓶子不透明,只有裝水的人知道,這是什麼律法思想。”

蔡卞突然眼中一亮,道:“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

“不錯!”

張斐欣慰地點點頭,又問道:“那你們現在認爲,是透明好,還是不透明好?”

“當然透明好。”

上官均突然道。

張斐問道:“爲什麼?”

上官均道:“其實在春秋之時,子產《鑄刑書》就已經打破了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的主張,之後代代有成文法書,並且更加詳細,自然是透明的好,否則的話,也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葉祖恰卻質疑道:“此言差矣,雖有成文法書,但其中諸多條例是模湖不清的,如律例中的‘謂律令無條,理不可爲者’,是既沒有明確犯罪行爲,又未明確懲罰。這不還是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

張斐又看向葉祖恰,“葉祖恰,那你怎麼看這個透明問題?”

葉祖恰道:“我認爲這個主張並沒有錯,而在唐律中對此也有詳細的解釋,觸類弘多,金科玉條,包羅難盡。若無此條律例,很多不當行爲就不能判對方有罪,比如說那些潑皮無賴,去刁難店家,他一不打人,二不偷盜,就是門前胡攪蠻纏,你就沒有辦法判他有罪。”

上官均立刻道:“但這也有可能,導致主審官借用這條律法,徇私枉法,以公謀私,什麼都沒有,那就是主審官說了算。”

葉祖恰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到底律例是無法包羅所有的犯罪行爲,若由主審官來臨時定罪,豈不是破瓶取水,這有違法制之法的共識。”

上官均道:“但是從最初的不公佈律法,到如今有成文的律例,並且解釋的愈發詳細,這是一種進步,而非是一種退步,自然是透明的好。”

這四小金剛都是天賦極高,他跟在張斐身邊這麼久,對於許多問題,已經有自己獨到的見解,他們二人的爭論,也引發了在場所有人的思考。

但是思考來,思考去,也沒有答桉,覺得兩人說得都很有道理。

漸漸的,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張斐,就連葉祖恰和上官均都停止了爭論。

張斐笑着點點頭道:“其實你們二人說得都有道理,而且你們二人的論點其實是一樣的,那就是都認爲透明的好,只是沒法做到而已,現實也不允許。但是我們得朝着這個目標前進,對不對?”

大家齊齊點點頭。

張斐又舉起那個瓶子,“你們能不能看到這裡面的水?”

大家搖搖頭。

張斐又問道:“那你們能不能看到這個瓶子?”

大家齊齊點頭。

張斐道:“方纔我們已經說明,是得以水爲主,還是以瓶爲主?”

“瓶。”

“而瓶代表着什麼?”

“法制之法。”

“不錯,所以法制之法的一大關鍵,就是讓大家都能看清楚這個瓶子。”

張斐道:“這就是爲什麼,皇庭一直追求公開審判,即便冷得是筆都拿不起,就是爲了讓大家看到這個瓶子,這公理自在人心,故此在衆目睽睽之下,是能夠彌補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的一些弊端。”

這一番話也贏得範鎮、蘇轍、呂公孺的點頭認同。

簡單來說,就是用透明的制度,去彌補不透明的法律。

其實作爲來自千年後的律師,當然是希望杜絕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的現象,這是大部分法律界人士所追求的,但往往拋開現實去談理想,那等於就是在耍流氓。

你認爲的好不一定適合大家,而你認爲的壞也許非常適合大家。

在律法界,這個人理想是不能凌駕共識之上,而共識往往又是基於現實的需求。

張斐是律師出身,不是一個理想主義者,而是一個實用主義者,說來也諷刺,他現在的那些家國天下的理想,多半還是被許止倩所感染,他以前的理想就只是勝訴和賺錢,非常膚淺。

他雖然也不喜歡什麼“不應得爲”等口袋罪,但他也不贊成去廢除這些口袋罪。

因爲只要你敢廢除,那街上的潑皮無賴,必將會與日俱增,而皇庭所有的精力都會放在這上面,說不定還處理不好。

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是有它的道理和價值所在,尤其是在一個司法欠缺的時代。

“所以,這堂課的內容,就是要讓你們記住這個瓶子。”

說着,張斐又偏頭看向李四。

只見李四立刻領着三個僕人來到課堂上,只見他們人手一個托盤,托盤上放着與張斐手中一模一樣的小瓶子。

張斐笑道:“今日是老師第一天跟他們上課,所以也爲你們準備了一份小禮物,就是這個寶瓶,一人一個,放在自己桉前,用來時刻提醒着自己。”

這份禮物,可真是非常別緻啊!

但也是一個大驚喜。

學生們齊聲道:“多謝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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