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除澶淵之盟和慶曆合議,這無疑是在對外宣佈,大宋將要走向帝國之路。
雖然目前尚不知成敗,但目標是非常明確的。
不過,由於之前的宋遼關係,以及宋朝當初的處境,導致宋朝內部還是存在着許多許多的親遼派,甚至於跪族,他們骨子裡就堅信不能與遼國開戰,一定打不過遼國,最好的情況,也是兩敗俱傷。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而這些人的政治理念,就已經不符合當前宋朝的政治環境,必須是要處理掉,否則的話,他們將是重大的隱患。
其實這也是整個計劃中的一部分,大宋安全司一直在悄悄收集這些人的罪證。
而他們根本就沒有防着這一點。
這也就是爲什麼,當趙頊宣佈廢除澶淵之盟,大宋安全司便立刻出動。
清晨。
當張斐、許芷倩、高文茵帶着兩個娃來到廳堂時,許遵父子都坐在那裡看報刊了,等着他們開飯。
這弄得張斐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不禁埋怨起張興來,“都怪你懶牀,你看,外公他們都等着你吃飯。”
張興嘟着小嘴,委屈道:“不是爹爹你賴牀麼。”
許遵本已經習慣,可聽到外孫的話,不禁沉眉道:“張三,往後在小孩他們面前,可別信口胡說,這孩子長大後,能否守信,就看父母能否以身作則。”
張斐聽得臉都紅了,扶着額頭,彷彿無顏見人。
張補之緊緊拽着高文茵的手,瑟瑟發抖道:“外公,其.其實是我跟哥哥賴牀。”
張興繃緊着小臉,激動道:“二弟,你怎麼能出賣大哥。”
許芷倩都無語了,怎麼教出這麼一個混小子,還是說,這是遺傳。
許遵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審了這麼多年案,竟然被一個小娃給騙了,這不家法伺候,將來不得上天,立刻把這兩兄弟叫上前去,好好教育了一番,然後才交給高文茵,帶到一旁去吃早餐。
“妹婿,你最近好像比較清閒?”許凌霄突然問道。
張斐笑道:“我一直都比較清閒。”
“.!”
許凌霄道:“不是說,還有很多河東百姓會來訴訟嗎?”
張斐道:“如這種案件,大庭長就只需要給一個判例,然後地方皇庭依照我的判例去判就是。正好刑部近日在太原建設了公檢法,剩餘的那些河東百姓可以直接上太原訴訟,朝廷負責賠錢就行。”
許遵道:“聽聞這回刑部打算在邊州全部推行公檢法。”
張斐點點頭道:“這可是一個絕佳機會。”
如何邊州推行公檢法,一直是一個難題,朝廷對此也比較慎重,因爲邊州還有軍閥存在的,如在延州、府州等地推行公檢法,都是事先就跟西軍將帥妥協,庭長、檢察長都由他們來舉薦,但由於目前已經進入備戰狀態,皇家警察是全面進入邊州,這時候朝廷在邊州推動公檢法,維護當地安定,當地軍閥也不好說什麼。
許凌霄又道:“不是說最近大宋安全司到處在抓人麼?”
張斐笑道:“不是抓人,而是請他們回去調查,不知道到時會不會打到最高皇庭,因爲根據制度,這種案件是放在二級皇庭審理,而且目前離開審應該還有很長一段時日,我也沒有什麼可做的。”
許凌霄道:“不過這事弄得大家都是人心惶惶。”
張斐道:“其實有公檢法在,他們也不需要太慌,皇庭還是會公正審理的,鑑於我朝之前跟遼國的關係,普通書信來往,其實也沒什麼,主要是看內容吧。”
許遵又叮囑兒子,“這事你知道就行,可別在外面胡說,這可不是小事。”
許凌霄連忙點頭道:“是,孩兒知道了。”
吃過早飯後,張斐便準備出門,雖然比較清閒,但也不能總是休假。
可是剛到門外,忽見一羣侍衛守在他家的兩輛馬車四周。
“怎麼回事?”
張斐有些懵逼。
龍五、牛北慶也是搖搖頭。
侍衛長上前來,“回稟大庭長,我們是奉命來保護大庭長的安全。”
張斐愣了下,道:“我以爲一直都有人在暗中保護我,難道沒有嗎?”
那侍衛長道:“回大庭長的話,如今暗中保護已經不夠了。”
張斐稍稍點頭,不再多問,拱手道:“那就多謝了。”
“不敢。此乃卑職分內之事。”
那侍衛長抱拳道。
特殊時期,爲了更好的保護,張斐和許芷倩還得各自乘坐一輛馬車。
可上得馬車,李豹已經在車內等候。
“豹小豹,你將我夫人趕到另一輛馬車,就是想跟我獨處?”張斐半開玩笑道。
天吶?我最怕就是跟你獨處了。李豹哭笑不得道:“那當然不是,讓三郎和令夫人各坐一輛馬車,乃是爲了遇到突發情況,三郎可以更從容的下車,不過我坐在這裡,也是可以更好的保護三郎。”
“要不要這麼大陣仗?”張斐坐了下來,苦笑道。
李豹道:“三郎可莫要大意,我們國內遼國密探多不勝數,這一時半會也抓不完,再加上最近大宋安全司全面出動,難免有些人會狗急跳牆,而三郎你肯定是他們的首要目標,故此陛下大內護衛來保護三郎的安全。”
張斐覺得李豹說得很有道理,如今這情況,他確實需要更多的保護,又問道:“那我的家人?”
李豹道:“放心,都有安排人了保護,貴府周邊全是我們的人,包括登州的方雲,也都在我們的秘密保護中。”
張斐點點頭,道:“大宋安全司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李豹道:“就沒有一個低頭的,全都是嚷嚷着爲官家着想,爲國家着想,並且還大罵三郎你是奸佞小人。他們甚至還預言,用不了多久,陛下就會後悔的。”
張斐輕鬆地笑道:“跟我想得一樣。”
戶部。
“吉甫,安排的怎麼樣?”
王安石向剛剛回京的呂惠卿問道。
呂惠卿長長出得一口氣,略顯疲憊道:“不瞞恩師,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否安排妥當,我們只能是傾盡全力,將各大重鎮的糧倉塞滿,以及運送大量的火器、火藥過去。
但是誰也不知道,這場大戰會打成什麼樣,所以我也不敢保證,我們已經準備妥當。”
很多年沒有跟遼國打過仗,大家心裡都沒有底。
王安石嘆道:“傾盡全力,那便足以啊。”
呂惠卿道:“但是.。”
王安石見他欲言又止,便是笑道:“你也有不敢說的?”
呂惠卿苦笑道:“如今到處大宋安全司的人,誰還敢亂說話。”
王安石哈哈一笑,又道:“你是想說,如今不是與遼國開戰的時機。”
呂惠卿點點頭道:“雖然西夏那邊的情況,比我們想象中要好,但到底牽制了西軍十萬精銳,而西夏境內還有四十來萬大軍,如果他們與遼國聯手,傾國來戰,我們不見得能夠抵擋得住。
再說國內,目前改革變法已經是初見成效,但國家還是沒有太多富餘,一旦開戰,極有可能打破之前定下的規矩,如果再等兩年,就算南北西三面出擊,我們也不懼,可就差這一口氣啊!”
王安石嘆道:“其實我也認爲,此時不是開戰的時機啊。”
雖然皇帝要廢除澶淵之盟,他們也沒有說什麼,但他們都認爲,此時開戰,不符合大宋的利益。
“那爲什麼.?”
呂惠卿疑惑道。
王安石道:“這你得去問張三,關於此時是否適合開戰,他應該比我們都清楚,所以我料想,他肯定是知道一些,不爲我們所知的事。”
呂惠卿道:“雖我不在京城,但我也是如此認爲的,可始終想不透這裡面到底有何玄機。”
王安石道:“我跟司馬君實都有去試探過,可他並沒有透露太多,可根據他的表態來看,他應該是篤定遼國不敢來犯。”
“這怎麼可能?”
呂惠卿不可思議道。
正當這時,那薛向來了。
“你那邊怎麼樣?”王安石立刻問道。
薛向道:“我這邊還好,目前稅幣還是穩住的,但是耗費也非常驚人的,今年就因這事,已經額外支出八百萬貫,好在我們通過國債借了不少錢,暫時還未動國庫的錢,此外,隨着公檢法進入湖廣和蜀地,我們又可以印出更多的稅幣。”
王安石點點頭道:“還好我們事先有準備,只有國庫有錢,我們就能夠以不變應萬變。”
別看張斐坐在上面判得非常輕鬆,但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薛向和呂惠卿這兩大財政機構,忙得是外焦裡嫩。
因爲目前宋朝正在轉型,從徭役制度走向僱傭制度,國庫也在走向貨幣化。
以前不管幹什麼,都是直接徵召役夫,現在得花錢僱人,什麼都得花錢,雖然一方面也加速了貨幣化,但另一方面,也變得非常不穩定,因爲這不是常規調整,他們都得天天盯着。
薛向和呂惠卿在這期間,一天最多也就睡兩三個時辰。
目前政事堂也是分工明確,王安石這邊就主管財政,而文彥博則是主管軍事和司法。
立法會。
“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麼好擔憂的。”
文彥博搖搖頭,道:“我不覺得我們會輸,如今國庫還是非常充盈,而河北諸縣,已經陸續安排好,只要遼軍南下,便立刻採取堅清壁野的戰略,百姓就會在第一時間趕去要塞,他們的錢財也都將存入解庫鋪。
只要能夠守住要塞,遼軍是撐不了多久的,他們打仗難道就不用花費麼,比財力,我們可不怕他遼國。”
司馬光道:“我們只是覺得,此時並非是開戰的絕佳時機,等到公檢法普及全國之後,那就不怕他遼國。”
文彥博沒好氣道:“那也得怪你,你這磨磨蹭蹭,這都過去多少年,公檢法纔剛進入蜀地和湖廣。”
“怪不得君實啊!”
富弼擺擺手,笑道:“君實這番安排,纔是最爲妥當的。”
文彥博詫異道:“富公此話怎說?”
富弼撫須一笑,便轉移話題道:“其實能不打,還是不打得好,一旦打起來,這情況可能就不可控制,如今朝中還是有不少人在彈劾大宋安全司,認爲他們在羅織冤獄,誣陷忠良,他們之所以這麼說,就是他們料定遼國一定會聯合西夏大軍壓境,只要前線守不住,官家的壓力將會倍增,到時可就不好說了。”
司馬光道:“但是根據張斐的表態來看,他應該是有辦法使遼國不選擇進攻。”
富弼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想不到他到底會有辦法,阻止遼國出兵。”
文彥博搖搖頭道:“決不能寄望遼國會心慈手軟,只要我們能打贏,這些問題都將灰飛煙滅。”
其實目前宋朝國內是暗流洶涌,到底在這麼短的時日內,做出這麼重大的改變,肯定會引發諸多問題。
要不然趙頊也不會派那麼多大內護衛,去保護張斐。
這一切都還未塵埃落定啊。
目前被大宋安全司請去喝茶的人,說不定日後就會成爲忠臣,成爲英雄,只要結果證明,趙頊的選擇是錯誤的。
所以暫時來說,那些人還是底氣十足,一點也不慌,堅持自己纔是正確的,因爲就是腳趾頭來想,也知道遼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一定舉國之力來伐宋。
要是打輸了,他們就是被誣陷的,就是這麼簡單。
放衙時分。
文彥博和富弼兩個人慢悠悠地往皇城外行去。 “記得最初,富公也非常不滿意君實那磨磨蹭蹭的性格。”
文彥博突然道。
富弼笑道:“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
文彥博問道:“這裡面到底有何玄機?”
富弼問道:“當初在這事上面,只有一個人支持君實。”
“張三。”
“你知道?”
“當時我也在場。”文彥博道。
富弼道:“但當時我們都認爲,張三隻是在恭維君實,到底當初他還是需要依仗君實的。”
文彥博點點頭道:“難道不是嗎?”
“應該不是。”
富弼搖搖頭,“你認爲公檢法能有今日成果,是因爲公檢法的制度,還是因爲蘇家兄弟,純仁他們。”
“這制度再好,也需要人去執行。”文彥博又問道:“就是隻是因爲如此嗎?”
富弼又搖搖頭,道:“當初我們也談及過,公檢法要邁過那一道坎,是極其不容易的。”
文彥博面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富弼又道:“假設遇到了那一道坎,你認爲憑張三邁得過去嗎?”
文彥博思索良久,“他多半會選擇繞過去。”
富弼笑道:“要是繞不過呢?”
文彥博又思忖一會兒,道:“他沒有這個實力。”
富弼點點頭道:“大庭長雖然通過這幾個判決,獲得足夠的權威,但他真正的實力其實是遠不如當初的王介甫,包括現在王介甫,他在朝中並無半點根基,他擁有的一切,全都是官家給予的。”
文彥博道:“所以富公認爲,他是打算利用範純仁他們去制衡?”
“多半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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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弼道:“別說王介甫,就是你文寬夫,你也會舉薦跟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可是張三卻不一樣,就連上官均,蔡卞等人,也都是君實舉薦的,他身邊唯一的人就是他的夫人和岳父,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文彥博吸得一口涼氣,道:“是呀!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富弼道:“其實自始至終,他都是跟官家站在一起的,他的權力也是官家賦予的,但他身邊卻全都不是自己的人,而是司馬君實安排的。
而司馬君實所舉薦的人,又全都是忠直之人,其中沒有一個人會對他唯命是從,他的判決若有任何不妥,那必會是遭受範純仁他們的質疑和反對,你說他圖得是什麼?”
“原來如此。”
文彥博點點頭,又道:“可是光憑純仁他們,就能夠制衡嗎?”
富弼道:“這只是其一,其二,他還將方法告知了範純仁他們。他判決的那些案例,全都是非常特殊的,你若去翻閱史書,其實不難發現,這些案例並不罕見,只不過在案件中,官家往往是站在法律的對面,而如今由於情況特殊,官家是站在法律這邊的,但官家終歸是會回到那邊的。
其三,他一直在不斷強調一個理念。”
文彥博道:“捍衛百姓的正當權益。”
富弼道:“如今這一句話已經是深入人心。”
文彥博道:“難怪當初富公要將法制之法理念寫在祖宗之法之下。”
富弼笑道:“祖宗之法只能限制權臣,法制之法才能限制,尤其是河東百姓一案判定之後,法制之法理念更是刻骨銘心,而這爲也以後範純仁他們提供了制衡的依據。”
聽到這裡,文彥博卻更是懷疑,道:“這會不會是富公你自己的聯想,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富弼道:“如果我們事先就能發覺,或許他就不會取得成功,他手中棋子總是落在那不起眼之處。”
說到這裡,他稍稍一頓,“而這也是我不贊成現在與遼國開戰的原因,一旦開戰,官家必定是要控制一切,這可能會打破他的佈局,因此我篤定,他定有辦法阻止遼國大舉南下。”
如今整個大宋還是被戰爭疑雲給籠罩着,而這也影響到宋朝的內政,基本上所有的官署,都在爲戰爭做準備。
而反戰和親遼勢力,也在繼續掙扎着,甚至於希望遼國出兵。
唯有如此,才能夠證明,他們纔是大宋忠臣。
張斐他們心裡也清楚,也沒有催促大宋安全司提起訴訟。
然而,結果卻令所有人大吃一驚。
因爲就戰爭角度而言,開春和秋末是最好的出兵時機,到了的冬天的話,不宜大規模作戰。
然而秋末已然過去,遼國內部是毫無動靜。
難道是準備開春之時直接放大招?
有這可能。
但這其實已經錯過最佳時機,宋朝這邊在邊州不斷完善防禦堡壘,士氣也是非常高昂。
並且,宋朝今年稅入還在上漲,而且主要增長區域,竟然是整個大河北地區。
原因就在於此番動員,朝廷是直接砸錢,而不是徵召役夫,這給河北帶來極大的動力。
河北糧價今年普遍上漲,因爲糧食署在當地大肆購買糧食,農夫所得增多,同時更多的兵馬,皇家警察涌入河北,但是由於貨幣改革,他能得到更多貨幣,而非是貨物,他們也需要去購買,這又給河北商業帶來了繁榮。
那沿途旅館天天都是爆滿,同時還有軍器監還帶動煤鐵行業。
然而,稅收的增長,又帶動國債的銷售,國債又帶動儲蓄業務的發展,三大解庫鋪自己就吞下大半國債,利用這些國債,又開展貯蓄業務,引來更多的資金,他們就要購買更多的國債。
但是親遼派仍然認爲,這不過是海市蜃樓,明年開春,遼軍南下,一切都將灰飛煙滅。
終於捱到了開春。
打與不打,就看這個季度。
結果。
遼國不但沒有大軍南下,那遼國皇帝反而突然下令,關閉所有與宋朝交往通道,包括海上,並且還嚴禁出海。
而遼國在幽州的部署,也全是以防禦爲主。
這.。
國內的親遼派頓時是大吃一驚。
什麼情況?
怎麼會這樣?
這你都不開戰,那遼國皇帝是駕崩了嗎?
這應該不會是技術性調整吧。
完了!
全完了!
他們開始慌了,不再像之前那般死鴨子嘴硬,而是在大宋安全司大喊冤枉啊!
他們開始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們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而王安石、司馬光他們則是欣喜若狂,他們不是反對與遼國決裂,而是認爲時機不對,宋朝還需要一些時日來穩固內政,發展經濟。
如果今年不開戰,那絕對是一次完美的勝利,不管是外交,還是軍事。
但這怎麼可能。
不可思議。
遼國沒有道理不打啊!
於是他們跑去問張斐,但張斐表示自己並不知情,他只是大庭長,這些事不歸他管。
他們當然知道,張斐就是主謀,但張斐鑑於自己的身份,確實不好說。
他們只能是腆着臉跑去求問皇帝。
事到如今,你得告訴我們實情,我們纔好做準備。
這弄得我們都迷糊了。
趙頊這才得意洋洋地將其中玄機,告知這幾位宰相,其中就包括登州邸報院的秘密。
原本邸報院發表那些文章,是想在遼國內部埋下隱患,慢慢滲透,但是沒有想到,還有意外之喜,也就是遼國重臣耶律乙辛,也在利用這些文章謀權。
正好遼兵當時入侵河東,於是趙頊和張斐就決定改變策略,收集耶律乙辛的罪證,並且還將西夏作爲證據,打包在一起,等到瓦橋關大勝之後,立刻通過反對耶律乙辛的大臣,將這份完美的證據遞交給耶律洪基。
根據證據表示,對宋強勢的耶律乙辛,是希望通過發動戰爭,引發百姓的厭戰情緒,破壞耶律洪基的統治基礎,再通過宋朝來的故事,來製造民怨,從而謀權篡位。
然而,根據宋朝的探子打探來的消息,遼國國內很多大臣本就懷疑當初太子之死,以及他們皇后被賜死,都與耶律乙辛有關。
那麼只要這份證據遞交上去,耶律洪基必然會先設法剷除耶律乙辛。
事實也是如此,當耶律洪基看到那份證據時,嚇得是冷汗直流,立刻派身邊近臣耶律良暗中調查。
結果發現,還真是如此,遼國民間存在許多關於公檢法的故事,而這全都是來自於海外,並且與耶律乙辛有關。
這可將耶律洪基嚇壞了,雖然他從未經歷過這種混合戰,歷史上也沒有發生過,但是西夏那血淋漓的例子是近在咫尺啊。
爲什麼西夏現在是焦頭爛額,不是被宋軍打得,而是自己內部亂了套,公檢法在裡面起着推波助瀾的作用。
一旦開戰,要是戰事不利,陷入苦戰中,那遼國內部也極有可能會分裂。
再加上宋軍火器的威力,耶律洪基也沒有把握,能夠快速取得對宋的大勝。
哪怕就是有把握,耶律洪基也不敢出兵,因爲這世上沒有什麼比皇權更加寶貴。
他一定想方設法先穩住自己的統治。
這也就是爲什麼遼國突然選擇關閉所有與宋的來往,就是防止宋朝繼續滲透,然後着手肅清朝堂,以及清除民間那不好的思想。
而這就爲宋朝爭取到最爲寶貴的時間,要再過一兩年,可就不怕他遼國了。
在遼國決定不出兵後,趙頊也開始着手清除國內的親遼勢力,當然,他也是通過公檢法。
不過不是直接由大庭長主審,而是交由趙抃來審。
而根據規定,這些案件可都不是公開審理的。
經過一番審查,除那些遼國間諜外,共判處十一人死刑,八十餘人發配瓊州等荒蠻之地,兩百餘人被剝奪官職,貶爲庶民。
這種規模在宋朝歷史上,是極其罕見的。
但還算是比較仁慈的,基本上還是符合宋朝對於文人的寬容,其實張斐也從未想着去打破這個慣例,他很少判處死刑的,因爲公檢法也是建立在這份寬容上,哪怕就只是對文人的寬容。
正是因爲有這個理念在,才能進一步要求對百姓也寬容。
那十一人是確確實實泄露國家機密給遼國,就是純粹的帶路黨,他們在國內利益,就是遼國給予的。
必須死刑。
而那被髮配的八十餘人,只是說跟遼國保持友好,符合他們的利益,所以他們是有意製造混亂,意圖來阻止朝廷廢除澶淵之盟,這其中還包括很多武將、功勳。
至於那兩百餘人則是妥妥的親遼派,他們是沒有罪的,皇庭也沒有判他們有罪,因爲他們就只是跟遼國一些官員有書信來往,就還是希望別打仗,保持友好。
這在以前是被允許的,因爲皇帝也需要這些人來維護與遼國的關係,避免發生誤會。
但現在他們只有副作用,故此趙頊就找了這個藉口,剝奪他們的官職。
而替換上去的,全都是強硬派官員,而且都是那種強調恢復漢唐雄威的官員。
至此,爭奪霸業的基調已經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