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如此,蔡攸趕忙上前一步,將卓娜攔下,而後沉聲說道:“卓娜,你現在的心情我瞭解,但是你就不能靜下心來聽我說幾句話麼?”
而這時,克藍開口說道:“族長,您就不妨聽聽族父要說些什麼!”
聽到這裡,卓娜暗自忖度一會兒,口氣方纔軟了些:“那好,你說吧!”
蔡攸定定的看着卓娜,說道:“卓娜,其實真正殺害你們族人的並不是這些官軍,而是杭州知府江賢,那些官兵只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更何況此次官軍圍攻娜依族,也是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
其實這些道理卓娜豈能不知,只不過她現在是氣不過罷了!
眼見卓娜的臉色稍有緩和,.蔡攸接着說道:“卓娜,我已經吩咐過官軍的總兵李同,命令他們負責全部的娜依族領地的重建,而且全部的費用都有他們支出,而你們則只需要休整就行!”
這時,克藍又附和道:“族長,老身也.覺得族父所言有理,既然那些官軍已經得到了懲處,那麼這筆帳只需更江賢算就可以了,至於那些官軍,也只不過是被江賢利用的棋子罷了!”
“哼!但是就這樣放過他們,未免.太過於便宜!”卓娜雖然還是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但是語氣已經鬆了很多。
蔡攸微微一笑,而後說道:“卓娜,現在事情好不容易.平息了下來,如果你再要找官軍們報仇,那麼勢必會節外生枝,引來一系列原本可以避免的麻煩,到時候,可就不好善終了!”
“哼!大不了再戰一次,我們娜依族人豈會怕了官軍.不成?!”卓娜輕看了蔡攸一眼,決然說道,不過此時卓娜的表情卻有些讓人捉摸不透,倒像是在賭氣似的。
“這女人的心思還真不是一般的難於捉摸!”
蔡攸苦笑一聲,又勸道:“不錯,對於娜依族毫不畏.死的氣節,我沒有半點懷疑,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果再起衝突的話,那麼勢必又會有傷亡,到時候即便你贏了又如何,還不是要搭上無數族人的性命!”
聽到這裡,卓娜.這才動容,望了望不遠處族人們疲憊的身影,而後長長一嘆,說道:“罷了,罷了!既然你們都這麼說,這次就暫且放過這些官軍吧!”
“但是!”
卓娜話鋒一轉,頗爲不善的說道:“如果那些官軍膽敢再打娜依族和侖布族的主意,就算是窮盡我族的所有人,我也一定不會與官軍善罷甘休的!”
蔡攸搖搖頭,面沉如水的說道:“你放心,官軍不會再來騷擾你們了!因爲明天,我便會去找江賢算帳!”
“什麼?難道你不和我們一道去侖布族?”卓娜早已經放下剛纔女強人的姿態,換做了一副小女人的模樣,眼巴巴的看着蔡攸。
蔡攸微微搖頭,說道:“我就不去了!這次分別後,我便會直接去杭州城,是該和江賢算一下總賬了,爲了山遠縣的百姓,爲了娜依族和侖布族,當然也爲了我自己!”
話音剛落,卓娜想都沒想,便直接說道:“那我跟你一起去!也好多個幫手!”
蔡攸也沒有絲毫猶豫,當下就否決道:“萬萬不可!”
“爲何?!難道我連殺江賢都不行?從上次娜依族莫名失蹤的族人,再到現在官軍圍攻娜依族,都是此人一手策劃的,不殺此人,着實難消我心頭之恨!所以這次我是非去不可!”卓娜此刻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臉上的表情也是異常堅定,看來她是鐵了心要和蔡攸一道去杭州找江賢算賬。
可是蔡攸會讓卓娜跟着去嗎?當然不會!現在娜依族遭逢大難,士氣肯定非常低落,現在娜依族人最想要的便是她們的族長帶領着她們重整旗鼓,儘早讓娜依族恢復過來,所以卓娜現在不能跟着他一道去杭州,也不合適去,因爲娜依族人更需要她!
當下,蔡攸輕輕的拍了拍卓娜的肩膀,緩緩說道:“卓娜,你的確可以去找江賢報仇,而且你也非常有這個資格!但是,你不要忘了,你現在並不是一個人,你現在是族長!當前最爲緊迫的,並不是去找江賢報仇,而是讓娜依族儘快的從陰霾中走脫出來,而能讓娜依族重新站起來的人只有一個,那便就是你!新族的族長,卓娜!”
聽到這裡,卓娜擰成疙瘩的眉頭也漸漸舒緩下來,而後輕輕的將金刀收入腰中,惆悵的說道:“你說的很對,我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卓娜了,我是一族之長,有些時候是不能由着性子來的!卓菲奶奶也說過,萬事要以娜依族爲重,所以,所以我會和我的族人們一道前往侖布族,我會慢慢的引導和鼓勵族人們,讓他們走出血與火的陰霾,讓他們重新振作起來!”
蔡攸緩緩的點下頭,說道:“這纔是一個真正的族長!”
當下,卓娜便不由分說的投入到了蔡攸的懷抱之中,而蔡攸先是一怔,而後心中微微一嘆,將雙手輕輕搭在卓娜的後背之上,將卓娜抱在懷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卓娜才離開蔡攸的懷抱,而後輕聲說道:“那好!咱們就此別過吧!”說吧,卓娜話語一頓,而後說道:“不過等你與江賢算賬之後,必須去侖布族裡看我!”
蔡攸輕輕的點點頭,說道:“好!我答應你!等到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一定去侖布族看你!”
“好!一言爲定!”
卓娜深情款款的看着蔡攸,緩緩伸出左手,而蔡攸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當下便也伸出右手,與卓娜擊掌約定。
之後,卓娜便不再停留,而莫離也與克藍相互着攙扶起來,一道往前走去,原本衆人以爲,卓娜肯定會再次回頭,但是卻着實出乎衆人的意料,卓娜至始至終卻一次都沒有回頭!
片刻之後,魯智深走到蔡攸身邊,說道:“蔡兄弟,現在卓娜姑娘已經看不見了,咱們也應該動身了吧!”
“嗯,好的!”
蔡攸點點頭,轉過身來,眼光不經意飄過衣襟,忽得目光一滯,目光頓時定格在衣襟之上,因爲上面竟然沾溼了一大片。
杭州知府衙門。
偌大的會客廳中,江賢不停地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桌子上已經擺了五個茶杯,但是每個茶杯之中的茶水都絲毫沒動,眼見已經涼透了。
“已經過去整整三天了!怎麼還是沒有一點音信呢!”
江賢停下腳步,皺着眉頭朝着外面瞅了一眼,喃喃說道:“又快一天過去了,難道事情有變?”說罷,江賢搖搖頭,又自言自語道:“不會,絕對不會有任何差錯!現在蔡攸已經喪生大江之中,而且這次足足出動了五千官軍,又有溫紹武親自壓陣,沒有理由再發生意外的!”
當下,江賢又是深深一嘆,頗爲擔心的說道:“可是爲何到現在還沒有一點音訊呢?!上峰限定的日期已經越來越近了,這可如何是好!”
突然,只聽得房門嘎吱一響,一道黑影便如鬼魅一般進入房中,江賢立刻心中一動,根本不用多想,來者定然是溫紹武!
“哈哈,這個真是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眼見溫紹武出現,江賢心中的興奮難以言明,當下跑過去說道:“江老弟呀,你可算是回來了!可把老哥哥我擔心壞了!”
江賢目光一掃,落在溫紹武左臂的傷口上,當下瞳孔猛地一陣收縮,說道:“怎麼了?紹武老弟,你受傷了?!”
溫紹武搖搖頭,緩緩說道:“一點皮外傷而已,不礙事的!”
江賢不管其他,直接一把拉住溫紹武,而後將溫紹武按在椅子上,接着便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欲端給溫紹武,可是剛一端起來,才覺得有些不妥,當下便朝着外面大喝一聲:“來人吶!端茶!”
不消片刻,只見一個家僕端着兩杯茶水走了進來,而江賢則直接從家僕手中接過盤子,將一把熱茶端起來,徑直送到溫紹武的面前。
眼見如此,溫紹武當下全身一震,趕緊起身推辭:“使不得,江大人,這個使不得!讓您親手端茶,這着實折殺在下了!”
江賢卻是一臉的不以爲意,依然有模有樣的將茶端到溫紹武的面前,說道:“紹武老弟,今天無論如何,我也要親手敬你一杯茶,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
說罷,江賢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當下說道:“對了,紹武老弟,今晚我打算在得意樓爲你和李大人慶功,咦,對了,這李大人跑到哪裡去了?”
江賢的這番話,讓溫紹武如鯁在喉,像是吃了一直蒼蠅般難受,原本剛進來的時候,他便想要對江賢道出實情,但是看到江賢興沖沖的模樣,溫紹武着實是難以開口,但是他也知道,如果現在不說出實情的話,那麼今天他便沒有勇氣把實情告訴江賢了。
當下,溫紹武心中已定,依然下定決心把事情的真相全盤托出,就算江賢要把他處死,那麼他也毫無怨言。
“江大人,其實這次你交代下的任務我沒有完成,李大人現在也是身陷囹圄之中!”
只聽到這裡,江賢臉上的笑容就完全定格,現在江賢臉上的表情非常怪異,說是笑也不是笑,說是哭也不是哭,就恰恰介於兩者之間。
約莫過了半刻,江賢才稍稍反應過來,端着茶杯的雙手也在隱隱發抖,不禁喃喃說道:“什麼,紹武老弟,你剛纔說了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
溫紹武苦嘆一聲,而後說道:“江大人,着實對不住!是紹武沒用,沒能完成你交代下的任務,五千官軍現在已經盡數覆沒!”
“咣噹!”
只聽得一聲脆響,江賢手上的茶杯應聲而裂,當下就摔成了碎片!
江賢全然不顧這些,臉上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愣愣的看着溫紹武,說道:“這,這怎麼可能呢?我可是派出去整整五千官軍啊,還有你爲我壓陣,事情怎麼會辦不成呢?!不,不對,紹武,你剛纔是騙我對不對?其實你已經把娜依族和侖布族連根拔起了?是不是!”
看着江賢語無倫次的樣子,溫紹武心中頓時涌起一股莫名的恥辱感,從他當上殺手以後,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落魄過,也沒有像今天這樣感覺到自己是多麼的無力,作爲一個殺手,一個另人不寒而慄的殺手,產生恥辱感那就意味着他已經被人徹底擊敗,而那個人便是蔡攸!
溫紹武深吸一口氣,而後不緊不慢的說道:“江大人,原本我和李大人對娜依族的攻勢十分順利,娜依族的領地也被我們一把火燒的精光,同時也讓娜依族損失慘重,之後娜依族利用本族的優勢爬上天牢山而逃走,但是仍舊沒有逃出我們的包圍圈,而且我們也順利得將娜依族圍困在山谷之中,原本以爲馬上就可以解決戰鬥,卻不想在節骨眼上,蔡攸竟然帶着他的霹靂槍隊出現,完全打散了我們的全盤計劃,而且他們出其不意,手中還擁有一些可怕的武器,當下就將官軍全數俘虜,就連李大人也難以倖免,我雖然逃的一條性命,但是也着實是狼狽的很!”
“什麼?蔡攸竟然還活着?!”
江賢臉上的驚駭之情難以言明,當下疑惑重重的說道:“紹武,這蔡攸不是被你打下山崖,落入大江之中了嗎?怎麼還會活着呢?”
溫紹武眼中盡是無奈,當下搖搖頭,說道:“江大人,蔡攸的突然出現,着實是難以意料的,我也是萬萬沒有想到,在那樣的情況之下,蔡攸竟然還能活命!”
“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
江賢腳下一軟,當下就摔倒在地,而且立馬就翻了白眼,眼見如此,溫紹武趕緊一把將江賢扶住,而後朝着人中掐去。
沒過多久,江賢漸漸睜開雙眼,但是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而口中還唸唸有詞:“嗯?我,我這是怎麼了?”
溫紹武眉頭輕皺,嘆氣道:“江大人,你剛纔是暈過去了!”
“暈過去了?”
江賢疑惑的看了溫紹武一眼,而後細細想來,不消片刻就完全記起剛纔所有的事情,當下就苦着臉說道:“哎呦,紹武啊,你爲何要把我救醒呢?我倒不如死了算了,也一了百了!”
在溫紹武心中,江賢應該是個城府極深,而且遇事沉着冷靜的人物,卻不想他也有如此喪失理智的時候。
當下,溫紹武目光灼灼的看着江賢,勸道:“江大人,現在事情既然辦砸了,那也是不可挽回了!不如咱們向上峰說明理由,我想上峰念在您以前的功勞上,興許會原諒這一次失誤!”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
江賢目光呆滯的看着門口,有氣無力的說道:“紹武啊,你有所不知,上峰那些是什麼人?那可都是一些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只要計劃暴露,無論你如何找理由,亦是枉然!他們一定會丟車保帥,所以我這條命是定然保不住的!”
“竟然有如此嚴重?!”
原本溫紹武以爲,江賢這次的失誤頂多就是丟官罷職而已,卻不想竟會嚴重到丟命的地步!
當下,溫紹武眼中露出一絲決然,斷然說道:“江大人,你不妨對上峰說明情況,就說這裡所有的錯誤都是我犯下的,要殺也只殺我一人,與大人毫無關係!”
江賢輕輕的拍了拍溫紹武的肩膀,搖頭輕嘆道:“沒用的!因爲我知道事情太多了,他們是饒不了我的!”說罷,江賢擡起頭,怔怔的盯着屋頂,喃喃說道:“在我第一次爲上峰辦事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只不過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
“江大人,難道沒有迴旋的餘地?”溫紹武定定的看着江賢,似乎還沒有放棄。
江賢此時也眉頭緊鎖,努力的思考着對策,爲了能夠活命,就算是想破腦袋也在所不惜!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江賢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便開口說道:“紹武,說起來,還真有一個辦法能夠挽回敗局!”
“大人快些講來!”溫紹武欣喜萬分,趕緊追問道。
江賢思索片刻,而後說道:“這個關鍵所在還是在蔡攸身上!”
“蔡攸?”
溫紹武心中默唸幾遍,而後說道:“大人,在下願聞其詳!”
江賢說道:“還是一個辦法,那便是把蔡攸幹掉!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牛頭山銀礦的事情,只有蔡攸一人知道,因爲這個事情可是非同小可,想必蔡攸是不會輕易的告訴其他人的,只要我們殺死蔡攸,那麼銀礦的秘密也可以保全!”
溫紹武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即便如此,上峰給的期限已至,咱們根本拿不出所要上交的銀子啊?”
聽到這裡,江賢嘴角不禁抽搐一下,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沉聲說道:“大不了我變賣所有的家產,敷衍過這一次應該不成問題!”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