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人很多, 不過陸尚這裡提前佔好了位置，倒也沒其他人。
程沐筠本來是坐在靠外面的位置，陸尚在他旁邊靠牆的位置。
蘇皎幾人走過來的時候, 陸尚忽然把程沐筠推了一下, “坐裡面去。”
程沐筠低頭, 看着他的手, 微微皺眉, “有話好好說，不要碰我。”
他以爲陸尚的脾氣會生氣，沒想到對方只是撇了下嘴, “不碰就不碰，坐進去一個位置。”
程沐筠倒是沒想太多, 向裡面挪了個位置。他本以爲這樣是方便其他人坐下來, 沒想到陸尚直接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結果搞這麼一出, 狀況就是兩人換了個位置而已，這反倒讓程沐筠覺得奇怪起來。
程沐筠問：“這陸尚怎麼奇奇怪怪的。”
系統：“從劇本看來, 蘇皎在轉學的第一天，就因爲燦爛的笑容引起了陸尚的注意，加上他拒絕了和你同桌，選擇和陸尚同桌，這更加讓向來看你不爽的陸尚對他另眼相看……”
程沐筠：“行了, 我明白了, 陸尚這是想跟蘇皎一起坐, 我安靜走劇本就行。”
系統：“嗯, 對, 很好，你按劇本走的話, 我可以提供貼身諮詢服務，說起來，我被開發出來本來就是爲了這個功能的，結果你從來沒用過。”
程沐筠：“……”原來人工智能不是人工智障，只是他用的方法不對。
“沐筠哥，你找我有事？”蘇皎的人設拿捏得很好，畢竟此前的他對程沐筠是愛得死去活來的，但凡程沐筠給一個笑容，“蘇皎”都能樂上好幾天。
程沐筠點頭，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飯卡，“給你送飯卡。”
蘇皎一臉驚喜，又有些不好意思，“啊，還麻煩你給我送過來，不過我已經借了同學的飯卡了……”
“林老師讓我送過來的。”程沐筠直接把飯卡推過去。
飯卡外還套着個透明的套子，嶄新的。蘇皎正要去拿，卻半路被截胡。
蘇皎一愣，見陸尚理直氣壯地拿了飯卡塞進口袋，有些不明白這是幹什麼。”
陸尚說：“你剛纔刷了我的卡，當然要還，我明天刷了再還給你。”
剛纔陸尚買完面回來時，邱飛羽幾個人還在排隊。邱飛羽跑過來找他借飯卡，陸尚自然是沒想太多，掏出飯卡就借了出去。
回來後，他又看見程沐筠在門口張望，臉色有些發白，一看就知道是臭毛病犯了。陸尚也沒想太多就把人給拉了過來，沒想到。
他居然是特地給這個什麼蘇皎來送飯卡的！一頓不吃又餓不死人，那麼積極幹什麼。陸尚選擇性忽略了林老師讓他送過來這幾個字。
陸尚很生氣，眉毛擰得快打結了，瞪得蘇皎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蘇皎以爲是自己用了陸尚的飯卡，讓他不高興了。畢竟陸尚如今的學費是靠成績申請了減免的，生活費則是自己打工兼職賺的。
用他的飯卡確實不太好，蘇皎覺得自己應該是搞明白了陸尚生氣的原因，坦然笑了笑，說道：“我微信轉給你吧，剛纔我也是到了食堂才發現自己飯卡沒辦下來，真是謝謝你雪中送炭了。”
陸尚卻直接把飯卡塞進自己口袋，說：“不要，借了什麼就還什麼，下午我刷過之後再還你，你剛纔刷了多少錢。”
蘇皎：“七塊八。”
“放心，我不會多刷你一毛錢的，賬是要算清楚的，省得麻煩。”
程沐筠：“……”
他被食堂裡的人吵得頭疼，見屬於自己的戲份應該差不多了。接下來便是這兩人因爲飯卡的事情一來二去加上了微信，慢慢成爲朋友的劇情了。
程沐筠起身，“我先走了。”
只是，他現在的位置比較尷尬，如果陸尚不讓的話，根本就出不去。
陸尚依舊很陸尚，巋然不動，他擡頭看了眼程沐筠，“你還沒吃飯呢，去哪？”
程沐筠：“我吃過了……”
然而，正處於成長期的身體完全不給面子，吃了沒幾口的三明治根本填不飽肚子。
咕嚕嚕——
聲音不響，可此時的程沐筠正好站起來，腹部離陸尚距離很近，這聲音自然是被聽的一清二楚。
尷尬。
程沐筠垂下眼睛，看過去，他以爲陸尚會藉機嘲笑，沒想到對方依舊只是兇巴巴地說了一句。
“坐下，吃麪。”
“……”好吧。
程沐筠乖乖坐下，不在和對方爭執，現在的主場是屬於蘇皎的，還是不要搶戲比較好。
程沐筠拿起筷子，又有些遲疑。
“怎麼了？說了沒動過的。快吃，不吃待會坨了沒法吃。”
程沐筠坦言道：“太多了，吃不完。”
陸尚長得高，運動量也大，食量自然大，這碗麪估計有四五兩。
“吃不完給我。”
程沐筠：“這樣不好。”
陸尚說：“真是麻煩。”
說完，他又起身到打湯的地方拿了個空碗過來，挑了幾大筷子到空碗了，又隨意舀了幾勺湯。
旁邊的人都看愣了，不知道陸尚這玩的是哪一齣。
邱飛羽是個心直口快的，直接問道：“尚哥，你這是幹啥啊？”
陸尚瞪他一眼，“禮尚往來懂不懂，學神借筆記給我，我當然要請他吃飯了。”
蘇皎：“？”那筆記，不是借給他的嗎？
程沐筠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低頭吃麪。陸尚這人，看起來挺混不吝的，其實成績很不錯。
只是家庭原因，要出去打工，刷題的時間不多，成績也就一直在年紀前五十左右徘徊，不上不下的。
他當初考進高中，卻是前五的成績，拿了學費減免的名額。
現在高二了，陸尚要爲了高考早做打算，也是合情合理的。之後，還會有蘇皎找了補習老師，找藉口讓陸尚跟他一起補習的劇情。
這些，都算不得什麼。
程沐筠安安靜靜吃完麪，起身道謝，然後離開。
這一次，陸尚倒是沒有再說什麼，老老實實讓開了路。
***
下午，依舊是風平浪靜。
程沐筠幾次不着痕跡地觀察過後排的那兩人，相處似乎挺愉快，他這才放心下來。
放學後，程沐筠又接到了他媽發過來的微信。
大抵上的內容是讓程沐筠問一下蘇皎今天的情況，課不聽不得懂，跟不跟得上進度之類的。
估計這個時候，蘇皎他媽在他家，蘇皎的媽媽周素香和程沐筠的媽媽孫文月是手帕交，從小一起長大的。
蘇皎小時候身體不好，蘇家把他當寶貝一樣疼，尤其是周素香，總覺得當初是因爲自己不小心出了車禍導致早產才讓蘇皎身體不好的。
蘇家人都很高，周素香也是一米七五的高個子，蘇皎的哥哥更是一米八九，唯獨蘇皎，快十七歲了也才堪堪長到一米六八。
周素香把這都歸於早產的緣故，自然更加內疚，對蘇皎幾乎是要什麼給什麼，這次轉學也是操碎了心。
程沐筠很理解這種心情，回了一句。
【好，我問問，如果他有不明白的地方就給他補課。】
說完，程沐筠收拾好東西起身，再次走到了後排的位置。
陸尚正在寫作業，他家的情況，根本沒安靜的時間。於是，他下午一般都是寫完作業才走。
他正擰着眉頭看一道題，忽然感覺到眼前落下一道陰影，然後清朗冷淡的聲音響起。
“有什麼地方不懂的嗎？”
陸尚心中一喜，想着中午的面還是有用的，一擡頭，卻看見程沐筠站在蘇皎的位置前面。
“……”
程沐筠此時根本沒關注陸尚，只是低頭看着蘇皎。
他不過是禮貌一問，知道蘇皎會拒絕的。
劇本中，蘇皎知道自己和陸尚關係不好，他的策略是要和陸尚搞好關係，自然會在學校表現出疏遠來。
畢竟，陸尚那個人在少年時期，就是個一根腸子通大腦的性格，看不順眼的人不搭理，順眼的人就能全心全意地相處。
他甚至還會連坐，跟不順眼的人關係好的，他也不怎麼搭理。
果然，蘇皎搖了搖頭，禮貌而冷淡，“謝謝，我還是自己研究一下，不懂的地方太多了，不耽誤你時間了。”
嗯，很好。
程沐筠很滿意這一路順暢的劇情，等他走了，就剩下蘇皎和陸尚兩人。蘇皎會順理成章地開始問題，一來二去，關係就會突飛猛進。
他轉身，正準備離開。
卻被拉住了校服的袖子，那人的距離恰到好處，似乎也知道程沐筠的臭毛病。
“程沐筠，我這題不會，你給我講講唄。”
程沐筠垂下眼睛，看到拉在袖子上的手，又順着那手一路向上，對上陸尚充滿求知慾的眼睛。
他不吭聲，倒是把陸尚看怒了，他撇開眼神，“看，看什麼看，中午我請你吃麪了，換一道題不行？”
“……”倒也不是不行，可你中午的理由不是筆記嗎。程沐筠沒說出來，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擺在陸尚桌上的筆記本。
是的，他給蘇皎的筆記本，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在了陸尚的桌子上。
他本想拒絕，卻見蘇皎忽然開口，說道：“沐筠哥，麻煩你了。”
程沐筠眉頭微皺，還是點頭，坐了下來。
他此時有些不解，問道：“系統，進度條怎麼樣了？”
系統迴應很快，“15%了，很好，就這麼繼續下去。”
程沐筠：“可這劇情是不是有點不對，我不是應該放任兩人獨處嗎？”
系統拍着胸脯說：“沒問題的，這是後面的劇情提前了，你看，之後也有程沐筠在班主任要求下給陸尚講題，但蘇皎爲了拉近和陸尚的關係留下來一起聽的劇情。畢竟世界崩潰過，有些小細節不一樣是正常的。”
程沐筠想了想，覺得有幾分道理。畢竟他從來沒有這麼老老實實地做過劇本，與其自我發揮，不如相信本就是作爲這個功能開發出來的人工智能一把。
他留下來講題，陸尚倒是好學，講完一道又問一道。
這一講，就講了將近七點，學校管理員跑來鎖門了。
三人站在走廊上，外面已經天黑了，正準備回家，陸尚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的手機是個很便宜的款式，聽筒聲音巨大，才一接起來，那邊中年男人就粗魯地罵了起來。
“小兔崽子！跑哪裡浪去了！老子吃飯沒帶錢，快給我送過來！”
陸尚的臉，一下子黑了。
他掛斷電話，看了程沐筠一眼，說道：“先走了。”然後，匆匆離開。
程沐筠見他背影消失，說道：“走吧，司機在外面等着了，周阿姨在我家，讓我把你一起捎回去。”
蘇皎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沐筠哥，你先走吧，我還有點事。”
說完，他轉身匆匆跑走。
程沐筠站在走廊上，看着蘇皎背影消失，這才嘆了口氣，“今天的戲份，總算是結束了，回家，睡覺。”
至於蘇皎，當然是追着陸尚刷好感度去了。
只是，那和他程沐筠就沒什麼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