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愛與恨,樣樣都濃烈如火,灼傷了自己,也灼傷了別人,此時此刻,林歸遠才終於明白當初強行納妾之時,郡主表妹的那一聲長嘆,“表兄,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枉他林歸遠自命清高,才高八斗,洞察人心,卻看不透一個自認爲一無是處的女人。
前方的馬蹄聲驚醒了林歸遠,他猛然擡頭,老侯爺一身鎧甲,騎着一匹黑色矯健的駿馬,風馳電掣而來。
後面跟着幾個親兵,還有一派銀亮中紅衣似火灼灼耀眼的何淑蕙,他的前少夫人。
見到林歸遠,老侯爺顯然十分意外,當即沉下臉來,“你在這裡幹什麼?”
林歸遠忙道:“正好路過!”
安邦侯府的人都對林歸遠恨之入骨,個個怒目相向,自己府上如珠如寶的小姐,被他害到這個地步。
老侯爺的一親衛毫不留情地嘲諷道:“這裡可不歡迎國公府的人,識相的走遠點!”
何淑蕙震驚之後,很快就恢復了平靜,連看也沒看林歸遠,瀟灑地跳下馬車,頭也不回地朝府裡走去,只留下一片豔烈的紅色背影。
林歸遠自幼心高氣傲,受了這等驅趕,以他的個性,自當甩袖離去,可今天卻沒有,見到老侯爺鬢邊的銀絲,他忽然有種莫名的悔恨和心痛,脫口而出,“侯爺請留步。”
老侯爺眉頭跳動幾下,聲如洪鐘,“你要幹什麼?”
“老侯爺今天辛勞一日,還是早些回府歇息吧!”一名親衛冷笑道:“對於那些有眼無珠的人,何必浪費時間?”
另外一名親衛更是直言不諱道:“別以爲我們家小姐除了你就沒人娶了,實話告訴你,年節裡,都已經有三家來我們侯爺提親了,個個都比某人強。”
什麼?林歸遠腦子轟然一響,他曾經那麼厭惡何淑蕙,東瀾若女子被休離,自是無臉見人,就算勉強再嫁,不是填房,就是卑微門庭的庶子,還一輩子擡不起頭來做人,是終身的恥辱。
但何淑蕙雖被休離,但臉上始終閃爍着自信昂揚的光芒,林歸遠從來不知道,他的前少夫人竟然是這般的光彩照人?
原來,這個世上沒人能夠真的看不起你,唯一看不起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正是因爲何淑蕙如此通透坦蕩,她的光芒纔會被世人看在眼裡,若自己能夠放下,活得坦坦蕩蕩,便沒人能拿所謂的醜事來羞辱你!
見林歸遠難看至極的臉色,那名親衛又冷笑道:“不但都是世家名門,而且還是嫡出公子的正妻,林公子沒想到吧?”
林歸遠臉上雖然火辣辣地發燒,但既然當初做了此舉,現在就要忍受這樣的羞辱,他無視各種譏諷,對老侯爺斂衽一禮,“林歸遠在此祝老侯爺元宵康泰,福壽萬年。”
老侯爺唯一的孫女在林府遭受的那些過往,蕙兒不想提,他自然也不想提,“林公子有心了,本候還怕擔不起這樣的福分。”
受到安邦侯府的冷遇,林歸遠面不改色,“歸遠誠心祝願老侯爺和小姐福壽安寧。”
老侯爺並不受用,冷臉躍下馬背,丟下一番話,轉身離去,“不管誠心不誠心,本候都不在意,只希望林公子記清楚,當初是怎麼說的,一別兩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醜話說在前頭,林公子府中已有嬌妻,就不要再來本候府上晃悠,影響蕙兒名節,本候行事向來直來直去,就是看不得你們這些讀書人磨磨唧唧,本候認人,可本候手中的刀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