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皇后凝視着雪兒,她何嘗看不出雪兒的疏離?儘管心底焦急萬分,但她是母儀天下的皇后,無論何時,都有無懈可擊的風儀。
太后薨逝,雪兒並未着素服,一身銀藍服飾,華美俏麗,從這個態度上已經說明一切,薛皇后微微一笑,“怎麼?和太子鬧了彆扭,連母后都不願意叫了?”
百里雪擡眸仰望,太后薨逝,連京城的空氣中都瀰漫着肅穆的氣息,空中烏雲翻滾,無端端地覺得氣悶,收回目光,對上薛皇后慈愛的目光,衝破內心的藩籬,輕聲道:“母后。”
“事情我都知道了。”薛皇后走近她,溫柔地幫她把披風帶子重新系好,溫聲道:“你小小年紀,的確難以承受那樣深重的痛苦。”
百里雪心中一暖,脫口而出,“他怎麼樣了?”
那天見他受那麼重的傷,她同樣牽腸掛肚,難以割捨,可是一想到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重重陰霾,她無論如何都不能釋懷,他怎麼能心無芥蒂地欺瞞了她這麼久?
曾經和他的愛情,心意相通,情投意合,如和煦的陽光灑在青青碧草之上,晴光煙暖,幻美似錦。
誰能想到,一直沉浸在夫君寵溺之中的甜蜜,竟然如煙花般攸然消逝,留下一地狼煙,那樣美好的愛情,到底是一場擦肩而過的幻覺,還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
但無論怎樣的仇怨,也難以抵消多日的恩愛繾綣,耳鬢廝磨。
適逢國喪,薛皇后妝容素雅,但依然掩飾不住國色天香的臉龐,聞言臉上罩上一層淺淺的陰霾,“迄今未醒,阿離說他受了很重的傷,不僅傷在身體,更傷在心。”
百里雪別開頭去,凝視着院角那一處開得奼紫嫣紅的紅梅,不想讓薛皇后看着自己眼中的脆弱和彷徨。
薛皇后憂心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太子怎麼會傷得這麼重?”
百里雪沉默不語,只要閉上眼睛,就是他沉痛的眼神和蒼白的臉龐。
那麼多個日日夜夜的溫柔與甜蜜,驟然變成悵然與感傷,她想恨他,恨他將自己包裹在虛幻的假象之中,誤以爲自己擁有天下最優秀的男人,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可是東宮的亭臺樓榭,百媚千紅,同樣刻在了她心底,她想恨,也恨不起來。
見雪兒一言不發,薛皇后嘆息道:“雪兒,雖然多年來,我一直致力於讓薛氏女兒成爲太子妃,承繼薛氏的榮耀,但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你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一生一世一雙人,那是我窮盡一生都無法追求的夢想,同爲女人,我很羨慕你。”
母后的話在百里雪心底激起漣漪,曾經的她何嘗不是這樣想的?軒轅珏那樣優秀出色的男人,只能屬於自己一個,她公然承認自己的自私,善妒,獨屬於將門的熱血和驕傲,令她無法接受自己深愛的男人和另外一個女人卿卿我我,也無法與任何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
在長春宮偶遇薛靈薇那日之前,她一直都是天下女子羨慕的對象,坦言道:“母后,很抱歉,我無法越過心裡這道坎,無法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