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皇后自然相信桂嬤嬤的忠心,正是因爲這份難得的忠心,才使得她能偶爾容忍桂嬤嬤的不懂事,換了別人,早被拖出去亂棍打死幾百回了。
桂嬤嬤也是殷皇后在宮裡能唯一信任的人,她彎下身體,輕輕地拍了拍桂嬤嬤的肩膀,語氣同樣緩和起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讓迦兒承繼大統,千秋萬代,纔是本宮和你共同的心願,不是嗎?”
殷皇后的話如醍醐灌頂,當頭棒喝,桂嬤嬤驀然發現自己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以致忘記了更重要的事。
是啊,她可以利用她的殘力,成爲太子手中的一把利刃,爲太子去做他不方便做的事,這纔是對恭王最好的報答。
至於報仇,等太子大權在握的時候,自然有機會,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了?
“啓稟皇后娘娘,太子妃和江夏郡主求見。”外面忽然響起宮人的稟報聲。
殷皇后揮了揮手,示意桂嬤嬤退下之後,才慢慢道:“讓她們進來!”
召見江夏郡主,是北越帝的意思,也是殷皇后自己的意思,對這個差點成了迦兒太子妃的女人,她同樣很有興趣。
見黛陽公主和江夏郡主同時走進來,殷皇后眯起鳳眸審視,雖然黛陽公主也是美人,但和風華絕代的江夏郡主站在一起的時候,竟黯然失色。
到了殷皇后這樣年齡的人,眼光都很毒辣,深知女人的魅力,容貌只佔其中一部分,女人的修養,定力,內涵,還有才幹,纔是起決定作用的。
若說黛陽公主容貌不及江夏郡主絕色也就罷了,可堂堂皇家公主,太子正妃,風華竟然完全壓不住朝臣的妹妹,實在是不成器。
江夏郡主不但容顏絕佳,氣質高雅,服飾也極爲簡潔,但在氣度上卻將華服盛裝的黛陽公主牢牢蓋住。
殷皇后見多識廣,一眼便看出,江夏郡主身上看似簡潔的服飾用料,其實每一樣都名貴至極。
天蠶薄絲,在宮裡也是珍品,她卻沒有用豔麗華貴的顏色,反而穿得極爲素雅。
她的服飾,比宮女的顏色還要淡雅,卻硬生生蓋住了所有的奼紫嫣紅,獨樹一幟,如鶴立雞羣,卓爾不羣。
殷皇后不動聲色地眯起眼睛,江夏郡主小小年紀,竟然懂得真人只是淡,至人只是常的道理,不簡單。
“臣妾見過母后。”黛陽公主的聲音泠泠動聽,“給母后請安。”
殷皇后並不喜歡黛陽公主這個兒媳,不過此時有用而已,她露出和藹的笑容,“平身。”
百里雪等黛陽公主行禮完畢之後,纔不卑不亢道:“江夏百里雪見過皇后娘娘。”
這個聲音與黛陽公主的溫婉乖巧全然不同,透着一股與生俱來的高傲和自信,彷彿在她面前的,不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不過是與她平起平坐的人而已。
殷皇后不動聲色,笑道:“郡主遠來是客,不必多禮,來人,賜坐。”
“謝皇后娘娘。”
百里雪的態度十分平淡,似乎皇后娘娘的眷顧厚恩,對她來說十分平常普通,臉上也絲毫沒有感激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