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郡主在梅園被瑞王厭棄的事情很快就在林府傳開了,一時間,江夏郡主成了林府的笑柄。
二小姐林紫婷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由於本身就沒有將江夏郡主放在眼裡,倒沒有什麼意外的反應,但林紫眉意外獲得瑞王的青睞,反而更出乎她的意料,在心裡冷笑,以爲費盡心思,就終於可以攀上瑞王了嗎?
大夫人鍾氏正在爲即將到來的老夫人壽宴做準備,聞訊之後,半晌默然不語。
貼身嬤嬤周嬤嬤見狀道:“夫人是擔心老夫人會有想法?”
“是啊,自從郡主住進來之後,老夫人是經常過問,這件事也瞞不過她。”老夫人對江夏郡主的關心有目共睹,雖然林紫眉不是自己生的,但鍾氏身爲林府的當家主母,大權在握,卻故意放任林紫眉和郡主的未婚夫接近,羞辱江夏郡主。
若自己的心思被老夫人知曉,恐怕會怪罪自己,不如先下手爲強,鍾氏決定先去老夫人那裡告一狀再說。
鍾氏本來沒有將百里雪放在眼中,以爲自己多年曆練,肯定能輕鬆拿捏住一個年幼的小丫頭,可事態並未完全像她預料的那樣發展。
究其原因,就是百里雪並非林府長大,雖然有些癡傻,但自恃郡主身份,幾乎完全不受林府規矩約束,平時更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府裡上上下下被鍾氏治理得服服帖帖,但這個百里雪就像是個異類,鍾氏明裡暗裡給了留仙居警告,卻都是石沉大海。
鍾氏的指令在林府向來是上行下達,只有留仙居是個例外,這在某種程度上挑戰了鍾氏在林府的權威,讓她很不悅。
但百里雪一有郡主的身份,二來有老夫人的庇佑,想讓她臣服在自己權威之下,是有難度的,若是能讓老夫人站到自己這一邊,等於卸除掉了百里雪的一隻臂膀,同時,也可以讓老夫人對百里雪產生厭棄之情。
主意已定,鍾氏藉着給老夫人請安的機會,裝作欲言又止,偏偏又故意讓老夫人看見。
老夫人悠閒地品着茶,對鍾氏理家的能力,老夫人並不懷疑,只是阿雪入府之後,似乎鍾氏的臉色就不那麼好看了,“毓秀,怎麼了?是不是因爲阿雪那丫頭?”
老夫人雖然不理府中具體事務,但依然保留着毒辣的眼光,鍾氏心下一凜,隨即面露難色,“老夫人,不是我向您訴苦,這豪門內院自有豪門內院的規矩,可郡主…她實在是太沒規矩了。”
“年輕女孩子自然性子野些,怎麼個沒規矩法?”老夫人來了興趣。
鍾氏忙把百里雪最近的劣跡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又強調道:“別的不說,可哪有大戶人家的小姐想出門就出門的道理?”
老夫人聽得很認真,須臾之後,微眯着眼睛,語重心長道:“阿雪自幼養在江夏王府,府中全是些大老爺們,長卿一個大男人軍務繁忙,對阿雪疏於管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現在到了京城,自然需要你這個舅母多費心了。”
老夫人一番不痛不癢的話,讓鍾氏的滿腹怨言更深,但表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嘆了一口氣,“老夫人明鑑,不是媳婦不肯費心,自從郡主入府之後,媳婦什麼好東西沒有緊着她?可那也要她肯受府規約束才行,她身份尊貴,我又不能強行對她怎麼樣,可這府裡上上下下這麼多雙眼睛盯着,郡主如此肆意妄爲,不說府裡下人看着不合適,就是對府裡的幾位姑娘也不好,還望老夫人體諒我的難處。”
鍾氏今日對老夫人訴苦,當然不肯無功而返,只要老夫人站在她這一邊,拿捏一個小丫頭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可事實並未如鍾氏所料,老夫人先是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茶,才緩緩道:“我知道你的爲難,可郡主終究是郡主,她的身份擺在那裡,往近了說,是我們林府的外孫女,往遠了說,是貴客,斷然怠慢不得,何況管家從來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以後只要阿雪只要不鬧出格,你能多擔待就多擔待吧。”
鍾氏本來是來向老夫人告狀的,百里雪這個丫頭,仗着身份高貴,實在難以對付,沒想到老夫人竟然是這般態度,而且還在暗中警告自己氣量狹小,能力不足,她心中更是憋了一肚子火,從來沒見老夫人對哪個孫女這般縱容過,實在不甘心,“可郡主實在難以教化…”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老夫人何嘗不知道鍾氏的想法?淡淡打斷了鍾氏的話,“這件事若是傳出去,你說他人會笑話阿雪隨心而爲,還是你治家無方呢?”
到這裡,老夫人還意味深長地加了一句,“毓秀,阿雪年幼不懂事,你可不能不懂事。”
這話已經說得非常重了,鍾氏的臉色僵了一下,連眼角的細紋都更深了些,老夫人從來沒有這樣說過自己,如今百里雪來了府中之後,她倒是碰了一鼻子灰,而且,鍾氏敢肯定,瑞王一事已經被老夫人知曉,老夫人已經在警告自己。
她接百里雪來林府,當然不是爲了照顧百里雪,原本是想乘機展現自己的賢良淑德,順便看看二房準備怎麼對付百里雪。
二房的身份和百里雪的身份天差地別,只想看看她們怎麼摔得鼻青臉腫,可沒想到這丫頭如此不服管教,連老夫人不但睜隻眼閉隻眼,還明裡暗裡警告自己,從壽康院出去的時候,鍾氏的臉都是黑色的。
“夫人不必生氣。”周嬤嬤道:“既然老夫人是和稀泥的態度,那不如還是讓二房去硬碰硬吧?”
想起自己的另外一個目的,鍾氏臉色稍微緩了緩,帶着一股陰冷的笑意,既然訴苦無門,那就借刀殺人吧,以免髒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