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氏慢慢地喝着茶,反駁道:“什麼叫做賠進去終身幸福?你也太危言聳聽了吧?那吳少爺我見過,長相,家世,人品,也不算埋沒紫語了,雖然是庶出,但一直養在吳夫人名下,比嫡出又差什麼呢?女孩子終究是要嫁人的,她是我女兒,難道我會害她嗎?”
林歸遠眼中掠過一道陰霾,“只有這些嗎?那吳襄風流成性,府中妻妾成羣,據說他的前任正室就是被他氣死的,母親不知道嗎?”
鍾氏迴避着兒子逼視的目光,“這些貴族公子,哪個不風流了?那些流言蜚語,都是見不得別人好的人胡亂編排的,你別聽風就是雨。”
林歸遠眼底閃過失望之色,“母親是真不知道嗎?”
面對兒子的步步緊逼,鍾氏陡然火了,“知道又怎麼樣?難道就由着她任性?難道就不爲林府考慮考慮,難道就不爲婷兒考慮?我丟不起這人。”
面對母親的怒火,林歸遠卻表現得異常平靜,“爲林府的顏面,爲了母親的顏面,爲了婷兒的未來,就註定要犧牲紫語嗎?”
鍾氏身子微顫,心中有種被兒子看穿的惶恐,停頓了片刻,鎮定道:“這吳尚書府也不是普通人家,紫語嫁過去,也是正室,沒什麼委屈她的。”
林歸遠淡淡道:“若是紫語堅持不肯嫁,母親準備怎麼做?”
鍾氏一窒,她什麼都不怕,卻莫名地有些懼怕這個兒子,自己心中那些見不得光的自私想法,似乎在這個兒子面前,根本就無從隱藏。
她避開兒子的視線,“當年的事情你也知道,難道就由着她一輩子不嫁人?”
林歸遠緩緩道:“當年若不是母親一意孤行,也許事情根本不會到這般無法收拾的地步。”
“你…?”鍾氏被兒子逼得退無可退,猛地把茶杯摜在桌子上,怒道:“難道這都是我的錯?她是我的女兒,難道我不希望她得償所願?”
林歸遠沉默,但鍾氏知道,這種沉默是一種比言語更加犀利的對抗,她嘆了口氣,“紫語讓我不省心,你也不讓我省心,我的命怎麼這麼苦?”
林歸遠的夫人,何淑蕙,嫁入林國公府已經四年,卻一無所出,這也是鍾氏的一塊心病。
鍾氏眯起眼睛,忽道:“要不然趁這個機會,納兩房妾室,等到木已成舟,安邦侯府也無話可說了。”
對母親的提議,林歸遠沒有半點興趣,淡淡道:“母親自己看着辦吧。”
“這是關係到家族香火的大事,你能不能上點心?”鍾氏恨恨道。
“有母親上心就夠了,我還要上什麼心?”林歸遠冷淡地反駁。
鍾氏一愣,卻無言反駁,她清楚歸遠對自己的怨言。
何淑蕙是安邦侯府唯一的孫女,安邦侯是掌管京畿駐軍的兩朝元老,獨子早亡,只留下這個一個孫女,養得是千般嬌寵,萬般驕縱。
鍾氏貪戀安邦侯府的權勢,迅速定下兒子歸遠的婚事,老侯爺也對林歸遠的家世人品很滿意,雙方一拍即合,安邦侯府孫小姐就成了林歸遠的夫人。
哪知道,這何小姐名爲淑蕙,人卻不怎麼淑蕙,按照規矩,新媳婦入府的第二天一早,就要向公婆敬茶,以表孝道。
可何淑蕙倒好,嫁進林府的第二天,就一覺睡到大中午,還把叫她起牀的丫鬟嬤嬤們痛打一頓,說吵到她睡覺了,絲毫沒把林府的規矩放在眼裡。
林歸遠本就對何淑蕙沒好感,此刻更是冷淡,何淑蕙覺得受了冷落,當即跑回孃家找老侯爺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