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珏的眸光不經意掠過楚離,讓他的心莫名一凜。
楚離扎針的手法與秦世箴全然不同,他只在意針法是否有效,卻從不在意病人是否疼痛,但此時,他的手法卻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輕柔。
施針完畢,楚離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太子深邃的眸瞳緊緊鎖定雪兒,若有所思。
室內異常安靜,楚離目不轉睛地盯着百里雪的臉,或許他也是唯一一個可以用如此肆無忌憚的目光盯着太子的女人的男人。
時間一刻一刻地過去,楚離暗斂住心頭異動,驀然發現百里雪眼睫毛微微一顫。
他眼底快速閃過一道亮光,極快地拔掉了她身上的銀針之後,淡然道:“她快醒了。”
對阿離的醫術,太子從不懷疑,沒有十足把握的事,他絕不會輕易承諾,太子緊繃的脣角鬆弛下來,帶着不確定的驚喜,“是嗎?”
楚離看在眼裡,眼底靜得毫無波瀾,當今世上,能讓太子失態至此的,恐唯有百里雪一人,他微微頷首,表示確定。
雪兒眼睫毛的顫動,軒轅珏當然看在眼裡,但他還是忍不住再次詢問,顛覆了他一貫以來的深沉冷靜,因爲太過在乎,以致失去平常的冷靜。
“退下。”須臾之後,太子的聲音已經恢復如常的優雅與淡漠。
楚離默然退出,在踏出大門的時候,不經意間回眸,看見太子將她抱在懷中的繾綣側影。
“雪兒,睡了很久了,該醒過來了。”軒轅珏溫柔低沉的聲音在百里雪耳邊緩緩流淌。
百里雪從昏沉的混沌中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他擔憂的臉龐,軒轅珏眼底驀然散發出驚喜交加的光芒,“雪兒?”
百里雪一開口,嗓音竟是這般嘶啞,“水…”
一股清甜而甘咧的液體潤澈喉嚨,讓百里雪的意識更加清醒,見他眼底竟然佈滿了血絲,她心底微微一疼,“我睡了多久了?”
他眼底有失而復得的狂喜,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懷裡,“三天,你終於醒過來了。”
百里雪嗅着他身上清香好聞的氣息,嗓子依然有着顯而易見的乾啞,“讓你擔心了嗎?”
“擔心。”他迷醉地聞着她熟悉的馨香,低聲道:“從小到大,從未這樣擔心過。”
百里雪脣邊無意識地微微一彎,昏睡的這幾日裡,並非全無意識,他的驚痛,他的擔憂,甚至他的情話,在混混沌沌中的她也能感覺得到。
昏迷前的那一刻,血一樣殷紅的杜鵑再次浮現眼前,幼年時候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百里雪的心忽然開始抽痛起來。
敏銳地察覺到雪兒身體的僵滯,軒轅珏聲音一柔,“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百里雪不答反問,“你瞭解我爹孃嗎?”
對雪兒的問題,軒轅珏並不意外,能引起雪兒如此強烈情緒反應的,除了她哥哥,就是她爹孃了,微微頷首,“瞭解。”
百里雪眼睫驀然一顫,激動地抓住了軒轅珏的手,“能告訴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