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大夫聽着沈若溪的話,老臉一紅,面面相覷。
他們方纔都看不起沈若溪,甚至還防着她。可事實證明,沈若溪不但醫術比他們高明,並且人家壓根就沒有想害殿下。
特別是安大夫,他都不敢看沈若溪,現場就屬他最把沈若溪當賊了。但沈若溪說的施針方法,他倒是一字不落,全給記下了。
“沈小姐,殿下的毒解了?”安大夫上前作揖,現在對沈若溪客氣了許多。
“你也是大夫,診個脈不就知道了。”沈若溪可不是寬宏大量到不與人計較的人,好多事情她計較起來比誰都較真。
說完她就拿着毒血到了安大夫研究解藥的桌子前,她只是放了毒血,現在北子靖不至於喪命,但要把毒解乾淨,還得用藥。
安大夫巴不得趕緊給殿下把脈呢,沈若溪一讓開,他立即上前。
一探脈象,他頓時大喜!
“沈小姐,您真是高人納!”安大夫都高興壞了,對他而言,沒有生命危險,毒就算是解了!
沈若溪毫不收斂的驕傲了,喜滋滋的擡頭,可擡頭便發現北子靖也朝她看了過來。
瞬間腦海中便浮現她方纔翻到他身上的畫面,剛剛,就那樣一個姿勢而已,她的重量可沒有落在他身上。
都沒有和他接觸,可她想起這個畫面就有點耳根發燙,下意識的避開了北子靖的目光。
“別吵。”沈若溪冷冷的,她要研究下毒素,好知道怎麼用藥。
安大夫立馬噤聲。他也是大夫,他知道大夫在研究藥方的時候,對吵鬧聲是很沒耐心的。
“清風,去將隔壁屋子騰出來。”北子靖開口,對跟着沈若溪進來的那護衛說到。然後才又看向沈若溪,“你去隔壁。”
沈若溪擡頭看向北子靖,他是在支開她,還是要給她一個安靜的環境?
那雙淡漠的眸子裡頭什麼都看不出來。片刻,沈若溪忽的回神,她琢磨他那麼多做什麼,反正她把恩情還了,以後兩人互不相欠。
“好。”她規矩的答應。
“殿下,依您看,這沈若溪……”沈若溪一走,安大夫便上前恭敬的作揖。他心頭對沈若溪……疑慮更大了!
北子靖淡淡的看向安大夫,不語。
安大夫這才繼續說:“她很不正常啊。若是有這麼高明的醫術,她怎麼會發現不了自己身體的毒?可是她之前同老夫說起的時候,分明說她研究了許久卻無果,她之前的言詞,明顯是說謊!”
重點是,他當時竟半點說謊的痕跡都沒有看出來!
可見這個女子的心思,極深啊!
“然後呢?”安大夫話說完了,北子靖才琢磨不透的問了一句。
安大夫怔了,“哪有什麼然後,沈若溪顯然有問題!”
他覺得殿下的心思越來越叫人搞不懂了。
北子靖依舊不語,安大夫便又繼續:“殿下,沈若溪會不會是被人掉包了?”
掉包了,故意安插到他們之中的細作!
能在北子靖面前一說再說的,也就安大夫這個看着北子靖長大的老人。若是換做雲峰,看見殿下沒有繼續說這個話題的意思,早就已經閉嘴了。
“不會,她依舊是以前的沈若溪。”北子靖對安大夫倒確實比較耐心。
他很久前就注意沈若溪了,若是她被人偷龍轉鳳,他不會一無所知。
而且,連他都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有一天會嫁給他。別人又怎麼料得到,並且將沈若溪掉包安插進來?
若是在她進入秦王府之後掉包,那就更加不可能了。他相信天下沒人有本事在他的地方做這種事。
安大夫頓時陷入了沉默,既然殿下說不會,那他就敢肯定絕對不會。
“那……沈若溪之前的樣子都是裝的嗎?”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可能了。可是她爲什麼要把自己弄得那麼不堪呢?
他這個問題,北子靖可回答不了。一雙眸子深邃如一口古井,“這,就得問問她才知道。”
沈若溪在隔壁,直到天色大亮她才研究出解藥來。當她端着一碗黑乎乎,散發着惡臭的湯藥過來的時候,瞬間把正在閉目養神的北子靖給臭醒了!
北子靖凝視着她遞到面前的解藥,心情極其複雜,半響纔開口:“這真的是解藥?”
“當然是解藥。等等,我先把你身上的針拔了再喝。”沈若溪相當肯定,也十分勤懇。
這個時代的技術也就這樣了,她一晚上聚精會神,相當辛苦才做出來的呢!
“你……慢慢拔。”北子靖儘量讓自己遠離那晚藥,他一點都不想喝!
實在不知這碗藥的氣味該如何形容,死老鼠的氣味聞過嗎?汗腳的臭味聞過嗎?陰溝裡頭各種腐爛物堆積散發的惡臭聞過嗎?
她手中這碗藥,就像是將各種臭味都給綜合在一起!
毒素帶來的那種萬箭穿心,像是有人一刀一刀不停割在肉裡的疼痛他都可以淡然忍受,可她手中的解藥……真是有些受不了!
安大夫、雲峰、清風以及幾位大夫,全在門口遠遠看着,都不願意靠近了!
很快的,沈若溪就把他身上的針拔完了,一把將藥送到他嘴邊:“喝吧。再有個兩日,你的毒就能徹底解了!”
她的眼睛,閃閃發光呀!
他的毒是緩發性的,會折磨他幾天幾夜,要麼將他疼死,要麼毒死。
沒想到她本事這麼大吧!將人折磨幾天幾夜的毒,她三天便能徹底清除乾淨!
她可自豪了!
北子靖看着她充滿期待的眼神,人生中第一次有一種……苦逼的感覺。
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北子靖,怎麼能允許自己對一碗藥屈服?
心頭一狠,調整呼吸,一把奪過她手中的藥一飲而盡!
那瞬間,雲峰他們心頭頓時閃過兩個字:英豪!
“下去罷。”真是又苦還酸!
就好像把幾萬人的苦膽汁都給濃縮成了這一碗精華,然後在加上泡了幾年的老壇酸蘿蔔汁給混合在了這裡頭!那口感,神仙都受不了!
北子靖當時就想吐了,可他面上依舊一副無事人模樣,只是疲憊的躺下,似乎很累。
“那我就下去了。這藥再喝兩日便沒事了,我還得下去給你準備明日的藥。”
還得再喝兩日!
“一日喝多少次?”北子靖忽的從牀上起來,直勾勾的看着沈若溪。
似乎很有精神,可那張臉卻毫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