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劍仙之威
王三話音剛落，黑暗中便傳出嘆息聲：
“哎，平日讓你多練刀，就是不聽，如今吃癟想起我了？”
隨即一襲黑衣出現在王三身旁。
黑衣人面色白淨手中持劍，頗有幾分書生執劍的意味。
“餘木頭，這老傢伙不簡單，小心點。”王三提醒道。
“看出來了。”
餘木臉色嚴肅，同樣對老者心存忌憚，他本就是練劍的，自然能看出老人的深淺。
見又來了個持劍的年輕人，老者傲然道：
“劍仙面前，也敢提劍？”
聽到“劍仙”二字，餘木明顯愣了一下，隨即開口道：
餘木不由瞪大了眼睛，暗道這位王爺也太會隱忍了，卷宗上可是寫着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反觀立於馬上的王柄德處於高度優勢，根本沒受到煙霧影響，反而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砍殺着沿途擋路官兵。
只聽“叮”的一聲，餘木只覺得手腕都麻了，那一劍不但沒傷到老者，反而在對方一指之下，摧去大半劍尖。
王柄德轉過頭，依舊滿臉陰鬱，加快催動馬匹，朝城門方向衝去。
老者身後突然想起一個聲音，緊接着一柄官刀直插而上，目標正是老者後心。
“……”王三一時無言以對。
女子見狀手腕一抖，鞭身打鞭尾，墨綠軟鞭如同活物一般，直接發出“啪”地一聲鳴響，竟也發出了類似老者劍氣的效果，擊打在手臂粗的劍氣之上。
原本柔軟的長鞭在擦過劍身時，竟宛如金石碰撞一般，帶起了大量火花。
說完，老者收劍入鞘，閉目不語，一股悲涼之意油然而生。
見餘木出手，王三緊隨其後，後發先至，一刀朝老者頭頂劈下。
“擋不擋得住，擋過了才知道。”
王柄德眼睛微眯，正要動手，耳旁卻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快走。”
來到城門口的王柄德一手扒住城門邊，然後用力一拉，只見平時需要五六個人才能拉開的城門，此刻竟被他以一臂之力拉開一條縫隙。
王三說完，率先提刀衝了上去，餘木見狀搖搖頭，緊隨其後。
王柄德看着眼前二人，冷聲開口：
“你們擋不住我。”
後者沒想到一個老頭竟能這麼靈活，收刀擋在胸口，但還是被對方連人帶刀踹了出去。
餘木二人見狀眉頭緊皺，這三人的強橫實力連他們都不敢正面硬抗。
豈料那像極了青蛇的軟鞭竟真如待人而噬的毒蛇一般，調轉“蛇頭”，繼續追擊老者。
葉劍撫須而笑，開口道：
王柄德早有準備，雙手一拍馬背，整個人躍起，朝前落下。
落地的一瞬間，他仍是沒有耽擱，直接藉着速度向前掠去，就這一會，已經到了城門口。
對於身後這個三番兩次出言羞辱自己的後輩，葉劍顯然沒什麼耐心，直接一個轉身，右腿重重踹向對方胸口。
王三和餘木雖然也被煙霧遮蓋了視線，但他們第一反應便是閉目遮住口鼻，待憑記憶衝出煙霧範圍外，才重新睜開雙眼，然而即便如此，接觸到煙霧的皮膚還是泛起一陣火辣辣的痛感。
鋒利的刀刃一掃而過，王柄德身下駿馬前腿被齊齊斬斷，馬匹隨之頭朝下栽倒下去。
餘木拿着一把不知從何處撿來的官刀，和王三一同擋在馬前。
黃英以鞭馭劍，其中艱辛只有自己知曉。
王三這時插嘴道。
隨即，一條軟鞭如青蛇出洞，瞬間便達老者面門，老者臉上總算有了些鄭重模樣，側頭躲過。
只聽“嘭”地一聲爆響，軟鞭形成的“劍氣”崩碎開來，老者發出的劍氣雖然還在，卻也是崩潰的邊緣了。
“老爺子，打架還不忘絮叨，小心風大閃了舌頭。”
另一邊，名爲黃英的姑娘與姓葉的老劍仙已然鬥得難解難分，那柄被餘木留下的長劍，此刻正被她以長鞭纏住，遙遙跟懸於空中的飛劍打鬥。
老人輕“咦”一聲，身形後掠，左手一揮，一整條粗如手臂的劍氣掃出，勢要斬斷女子手中的軟鞭。
老者聞言略一苦笑，“若你師父年輕時能有你這小徒弟一半的姿容，老夫當年也就從了，哪怕體重跟伱一樣也行啊。”
黃英皺眉觀望，下一瞬，她就連忙身形一閃，離開了主幹道。
餘木點點頭，將手中沒了劍尖的長劍拋給黃英，自己則和王三一同朝王柄德衝去。
與二人的頻繁出手不同，老人這邊顯得悠閒許多，每每化解對面攻勢後，便會軟綿綿刺出一劍，出招看似軟弱無力，實則角度極其刁鑽，縱使對面配合得當，也還是不免被打得手忙腳亂。
厚重的城門自然不會被這一記劍氣擊潰，否則當初太祖王穆也不至於耗費幾千將士，才得以攻開北元京城的大門了。
女子面帶笑意，朝老者略一作揖：
老者見狀眼中閃過精光，開口道：
“老前輩若是想讓晚輩拜師，光是這點本事可不夠。”
暗衛專注暗殺刺探，沒有那麼多江湖道義可講。
黃英眼神不禁一縮，這劍氣連她都不敢正面硬接，只得一個閃身，離開原地。
二人相視一眼，迅速追向城門方向。
如同實質的劍氣沒了阻礙，一掠而過，猛然撞擊在黃英身後的城門上。
四周本還有些驚懼的士兵聞言一個個目露赤紅，手中長槍短刀刺出，一波接着一波衝擊上去。
“別管我，你去抓他。”
老者這次反而不言語了，靜靜看向戰局中多出來的女子。
另一邊的葉劍也愈發驚歎眼前女子的劍道修爲，以他沉浸劍道幾十年的眼光看來，若是眼前女子不用鞭而改爲學劍，不出十年，必定是一代劍仙，當然，必須是他來教才行。
一旁的餘木見狀連忙頂替王三的位置，一劍刺出，老者卻並不去看這一劍，而是一劍負於背後，擋住後方攻來的皮鞭，右手則伸向前方，一指點在劍尖之上。
“煙霧有毒。”
……
“女娃娃，跟老夫學劍吧。老夫保你十年成仙，二十年入聖，你此生在劍道一途的造詣，絕對遠超老夫。
隨着門閂墜地，王柄德策馬而出，除他以外的其餘三名隨從，皆是坦足而行，赤手空拳衝殺出去。
老者不禁想起一個滿臉橫肉臂膀粗壯的女子來，那女子脾氣是極好的，只可惜長相確實不敢恭維，自己當年屬實是過不了心裡那關。
看來這三個崑崙奴今天要交代在這了，不過倒也多虧了他們的毒煙，自己才能走到這一步。
話音剛落，餘木身形急射而出，先下手爲強，他雖用劍不假，可也是一名暗衛。
“王爺，隨我們回去吧。”
眼下老者境界，分明已經超過馭劍，成爲了御劍。
“堂堂王爺竟使出了這等下三濫手段。”
隨着煙霧炸開，王柄德策馬而出。
“雕蟲小技，與我在西南遇到的那兩個後輩相比差遠了。”
被老者喚作黛眉的飛劍，如同有靈一般，不住發出顫鳴劍音，與空中另一柄劍碰在一起。
女子從腰間解下一根與其裝扮完全不相符的墨綠軟鞭，輕聲道：
“葉前輩，得罪了。”
只見老者再次睜眼，眼中僅有劍意，磅礴劍氣傾瀉而出，如銀河懸天，如江水倒灌，直直奔向城門方向。
一者是講求駕馭，以力證道，一者是講求劍心劍意，心之所念，便是劍之所至，故而更爲輕鬆靈動。
三人僵持不下之際，打哈欠的老者突然眼神一凜，將原本後退的腳步改爲側滑，躲過自背後臨空而來的一腳。
黃英見狀連忙揮鞭阻擋，筆直的皮鞭重新恢復柔軟，一下捲住了老者右腿。
“今晚是越來越亂了。”餘木看了眼蒙面女子，轉頭衝向騎馬的王柄德。
老人眼中露出嘲諷，側身躲過一擊，緊接着探出一劍，正與餘木刺出的一劍撞在一起。
女子面帶笑意，開口道：
王三說着，提刀迎上蒙面女子的一劍。
老者見狀悠悠嘆息一聲，手中黛眉毫無徵兆一揮而出，只見一道粗如大腿的劍氣橫掃而過，直衝對面黃英。
王柄德見狀眼神一冷，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輕輕搖晃一下，隨後毫不猶豫地直接摔碎在人羣中，一團白色煙霧瞬間騰空而起。
老者活了這麼大歲數，已是人精無疑，當下立馬看出了端倪。
後者當機立斷，雙腿一夾馬腹，藉着馬匹一衝之力，軟劍下沉，撩向迎面而來的餘木。
老者並未放鬆警惕，直接擡劍阻擋。
老者對這個稱呼似乎很滿意，面帶微笑，擡腿便朝對方腰側踢去，這腳要是踢結實了，餘木估計得少個腰子。
“既然是舊相識，大家何不化干戈爲玉帛？”
“老前輩既然執意要出手，黃英自當奉陪。”
四周那些由軍中精銳組成的京扈衛將士，在這三人面前竟如同紙糊一般，觸之即破。
二者雖然僅差一字，卻是天差地別。
老者依舊面色平靜，沒有開口，在他看來，眼前這名小家碧玉模樣的女子，反而比其餘兩人更危險。
足可容納二十騎並駕而驅的京師主幹道寸寸崩裂，劍氣所過之處，巨大的青石板被攪成齏粉，隨着轟然一聲巨響，厚度接近二十尺的城門，被這一劍轟出個大洞來……
“原來這小子是你的意中人。”
“好好好，那老夫也就不藏私了。”
只是葉姓老者的目標並非牢不可破的城門，而是那根幾百斤的門閂。
此人，決不能留！
……
……
“不錯不錯，沒想到能在這碰到南榮縞的傳人。”老者終於開口。
或許是上了年紀，每次與人對戰，老者嘴上都少不了一頓嘮叨，餘木和王三反而要緘默許多，只是不停一招遞一招。
“師父他老人家可是一直念着葉老劍仙呢。”女子柔聲道。
王柄德距離城門僅有十步之遙時，前方突然多出兩道人影。
“見過葉老劍仙。”
“這老怪物！”
眼見王柄德鑽過城門，餘木也管不得其他，直接緊跟其後，衝出城門，同時，他的眼中浮現出一抹殺意。
女子聲如黃鶯，悅耳至極。
“女娃娃，以你的根骨練鞭可惜了，不如隨老夫練劍如何？”
皇城城門的門閂，需要四五名強壯兵丁同時發力才能挪動，其粗壯程度甚至超過了一個壯漢的腰圍，但即便如此，這根採用關東上等百年松木製成的門閂，還是在老者一擊之下斷裂，轟然墜落在地。
話音剛落，一名黑布蒙面的女子出現在了王三面前，手持短劍，刺向面前男子。
黃英冷哼一聲，朝餘木喊道：
“劍給我，你和王三去抓逆賊。”
眼看城門將近，王柄德回頭看了眼身後，三名隨從已然身處包圍。
“好好好。”老者忍住不開口誇讚起來，“年紀輕輕，竟能將軟鞭使得劍氣凜然，老夫自問在你這個年紀並不如你。”
“那就請劍仙前輩賜教一二了。”
此時一旁的步兵校尉發話道：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都給我上，決不能讓他們逃出京城！”
眼見軟劍朝面門襲來，餘木卻突然雙膝跪地，在堪堪躲過一劍的同時，手上官刀一橫，用力砍向奔跑中的馬匹前腿。
女子嘴角帶笑，並未回話，鞭勢再起，一根皮鞭在她手中竟如同一柄軟劍，時而如長河日下，時而如毒蛇吐信，煞是靈活。
連一向文雅的餘木都不禁開罵起來。
老夫在劍仙一層止步了三十年，不知此生還有沒有入聖的可能，不過就算不能入聖，能教出一個劍聖徒弟，也算死而無憾了。”
京扈衛被這突入其來的煙霧打亂了陣腳，煙霧氣味辛辣刺鼻，觸之便眼淚鼻涕橫流，根本看不清眼前是誰。
名爲黃英的女子秀外慧中，自然知道老者不可能單憑几十年前那點微末交情就放棄出手，所以說完就直接揮出長鞭。原本柔軟的長鞭此刻在她手中宛如一柄利劍，直直刺向對面老人。
老者聞言看向他，似笑非笑道：
“小子，剛纔出言侮辱老夫時，怎麼就沒想着化干戈爲玉帛？”
女子身穿一襲天藍長裙，看起來溫文爾雅，若非剛纔出手刁鑽，斷然沒人相信她有這般身手。
四周所有人都被這一景象震撼，剛剛還在主街道打鬥的王三和蒙面女子也都早早停下動作，躲得老遠。
城門外跑了一段距離的餘木被氣浪吹了個狗吃屎，等他回頭望去時，駭然發現城門沒了。
就連跑在前方的王柄德也忍不住回頭望去，縱使知到了老者的恐怖，可在切實看到被轟成碎屑的城門時，還是不禁嚥了口吐沫。
這便是劍仙之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