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平時自負於碧水落影弓的厲害,黑俠終究還是低估了暗夜流光劍的威力,其實他是低估了白雲飛的威力。
任何低估對手的人通常都不會有好下場,這話雖老,但老話往往有它存在的道理。
黑俠一愣神,暗夜流光劍就到了面前,誰知白雲飛一揮手,劍又不見了,取代劍的是白雲飛的鐵拳。
這一手就像金元正那“一發一停”的劍招一樣,等黑俠再反應過來,白雲飛的鐵拳已經結結實實的砸在了他的胸膛上。
“砰”的一聲悶響,黑俠這次才真正像斷線風箏一樣,當場往後跌出去五六丈遠,然後趴在了地上,一串血花在空中灑出。
等再爬起來時,他再也忍受不住,張嘴“哇”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但他居然還在強撐:“我就知道你不會痛痛快快殺了我的,你要把我折磨至死。”
誰知白雲飛沒有再動手,只是面色複雜的看着他,嘆息道:“這麼多年不見,你的氣功也練成了不少。”
黑俠的臉色頓時變了,那張猙獰的面具彷彿也因爲他臉色的變化而顫抖。
白雲飛緩緩的走到他面前,忽然彎下腰,一把把他抓住,“嗤”的一聲就撕開了他胸口的衣裳,白如晶玉完美無暇的胸膛立即就出現在白雲飛眼前。
這黑俠居然是個女人。
“其實我早就該想到是你!”白雲飛冷冷的說道。
黑俠渾身一震,掙扎着扳開白雲飛的手,羞澀的扣起了黑袍。
白雲飛忽然嘆了口氣,道:“六年前,你的武功不應該這麼好,但那也只是六年前,我萬萬沒想到有一天你會用這朱雀神箭來對付我。”
黑俠第一次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你,你到底是誰?”
“我叫白雲飛,就是天上的白雲在飛翔的意思。”白雲飛面無表情的說着,但是目光卻顯得很遙遠悠長,“但我還有個名字,叫燕南來,就是南方的燕子往北飛的意思。”
黑俠神情大震。
白雲飛揮了揮手,“啪”的一聲,黑俠臉上的面具脫落,一張美得毫無瑕疵的臉出現在眼前。
花如玉。
黑俠竟然是花如玉。
“你無聲無息的擄走真兒,連我和心眉大師都毫無知覺,那時候我就應該猜測到是你。”白雲飛嘆息着,“因爲只有你和陸震風,纔會有這麼高強的輕功。”
花如玉呆呆的看着白雲飛,喃喃道:“燕,燕大哥,你,你長變樣了……”
“不要叫我燕大哥。”白雲飛冷冷的打斷她,“當初的燕南來早就死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人叫白雲飛。”
花如玉如夢初醒,掙扎着爬到白雲飛身邊,抓住他的腳:“燕大哥,你沒死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這七年來我一直都在念着你。”
“哼哼,是嗎?”白雲飛冷笑道,“你們當然念着我,你們就怕我死得不夠快,誰知天不讓我亡,今天死的人是你們。”
花如玉忽然央求道:“燕大哥,我,我知道,當年我不該向你暗下殺手,是,是我錯了。”
“滾開,賤人!”白雲飛大怒,一腳踢在花如玉小腹上,花如玉當場被踢飛出去幾丈遠,“哇”的一口鮮血又噴了出來。
花如玉喘氣着,道:“燕大哥,我知道錯了,我知道只有你纔對我好,我不該離開你,我這七年來一直在後悔。”
“廢話。”白雲飛怒視着她,“你以爲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你害死我朋友,手段殘忍,我豈能輕易饒了你?”
花如玉無奈的看着他:“燕大哥,你知不知道這七年來,每年你的祭日我都會去你的墳前祭拜懺悔,都會擺上你喜歡的百合花和竹葉青,我真的沒有忘記過你,你如果覺得殺了我心裡能好受點就儘管動手吧,我絕不後悔。”說着說着,她的目中癡癡的流下兩行淚來。
白雲飛注視着她,目中的殺氣已減弱了很多。
他知道花如玉這話並沒有騙他,因爲當日他和陸新月負傷逃上天劍山,他就看見了墳前的野花和酒。
時光彷彿倒流到那個秋天。
漫天的楓葉,如虹的劍氣,濃血的夕陽,當代最富盛名的劍客刀客決戰在天劍之顛。
如果沒有花如玉的背叛,那的確是他生命最美好的一段日子。
花如玉也許真的感到了後悔,陸震風並不是她所期望的那種英雄。
英雄要付出的代價,絕不是追名逐利的人可以做到的。
白雲飛忽然嘆了口氣,在這個世界裡,他畢竟不是真真正正的燕南來,他總是心太軟,而且對過去的事也總是耿耿於懷。
更重要一點,除非是窮兇極惡、罪不可赦的人,他是萬萬不會對女人痛下殺手的。
白雲飛緩緩走過去,伸手抓住花如玉的手,花如玉頓時覺得一股暖流傳遍了全身,她忍不住欣喜道:“燕大哥,你……”
話未說完,白雲飛又飛快的在她胸口點了幾指,冷冷道:“一、不要喊我燕大哥;二、別以爲我不殺你,我留着你的小命自然有用;三、現在我問你一句,你最好給我老實回答。”
花如玉一張臉頓時又變得慘白,白雲飛這幾指全部封閉了她體內真氣。
“舍利子是不是在陸震風手上?”
花如玉道:“我也不知道。”
白雲飛的瞳孔忽然收縮,厲聲道:“你不知道?”
花如玉點點頭:“我離開長州已兩月有餘,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事。”
白雲飛的神情顯得很深邃,他忽然發現這事的牽涉簡直太可怕,現在還不是到揭曉謎底的時候。
“那麼,大老總也絕不會是陸震風?”
花如玉立即點頭:“不是,絕不會是,白大哥,你相信我。”
“我姑且信你。”白雲飛冷冷的說道,“陸震風既然不是大老總,那麼你也絕不應該是真正的黑俠。”
花如玉大駭:“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白雲飛冷笑道:“公子楚的言行、裝束、武功隱隱看來都應該是海南國的人,據說我所知,海南國的風愚子大師絕不會爲你們長州的人鑄劍,如果你是真正的黑俠,那日公子楚在秦州府就絕不可能拿得出白日飛雲劍來,海南與你們長州水火不容,你冒充黑俠應該是在公子楚死了之後,否則你萬萬冒充不了。”
花如玉吃驚的看着他,一別七年,白雲飛的確早就不是那個燕南來,她琢磨不透白雲飛。
白雲飛接着道:“你冒充黑俠,其實你早就知道黑俠是海南國的人,你爲什麼要冒充黑俠?”
花如玉咬着牙不再說話,眼睛有些發紅。
“算了。”白雲飛伸手把她拉起來,然後冷笑道,“全天下的人都以爲陸震風是個大英雄,但我白雲飛卻知道他其實是個卑鄙小人,我不管他是不是大老總,當年墜崖之仇我不得不報。”
“你,你真要去長州?”花如玉驚駭道。
白雲飛冷冷道:“不錯,我是要去長州,我要親手把陸震風的腦袋割下來下酒。”
花如玉忽然急道:“你別去,千萬別去。”
“你害怕?”白雲飛冷笑道,“你怕陸震風不是我的對手?”
“不,不是!”花如玉焦急道,“你真的不要去,你現在去是自投落網,他,他已經知道你要去鬧事,已經有了佈置,你不是他的對手。”
白雲飛道:“你還會擔心我?”
花如玉忽然低下頭:“是,是的,我已經錯過一次,我真的不想再錯下去了。”
白雲飛縱聲長笑:“他就算在長州城佈下幾十萬天兵天將,老子也一樣殺他個雞飛狗跳,日月無光,誰也休想阻止老子南下。”
花如玉泣聲道:“你,你這是何苦?”
“今日已不同往日,今天我白雲飛武功已經大成,老子誰也不怕。”白雲飛似有些激動,道,“此仇不報非君子,我等了這麼久,吃了這麼多的苦頭,就是爲了這一天,更何況,我那忠實的朋友爲我而死,我絕不會讓他就這麼慘死,陸震風要庇護十三路黑道的人,他就是在自尋死路。”
花如玉忽然不說話了,她似有很多難言之隱。
不過白雲飛也不再逼問她,只是把她抓着,冷笑道:“你也別想跑,我有你在手上,陸震風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投鼠忌器。”
花如玉眼睛又紅了:“白大哥,你要我死,我自然就會爲你而死,可是震風他也並不是你想象中那樣,你們若是打起來,我寧願我死。”
“住口!”白雲飛怒道,“你到了今天還不醒悟。”
花如玉又不說話了。
白雲飛道:“我現在就把你帶着直接殺到長州,我看陸震風他有幾個膽子敢耍花樣。”
花如玉還是沉默着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