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了,雪崩了,大家快逃啊…”
“快往東面跑,大家快…”
“啊,救我,救命…”
“淺陌,我就在這陪着你,你快點醒來好不好…”
“江淺陌,我趕過來了,你要什麼時候醒來…”
…………
“恩,不要,雪崩…”
“誰,是誰在叫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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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無意識的左右搖晃着,江淺陌只覺得疼的厲害,還有些暈暈的,是誰在講話?怎麼那麼吵?她是死了麼?那麼恐怖的雪崩…
費力的努力睜開眼睛,想擡高手,卻發現一絲力氣都沒有。
“唔,這是哪?醫院麼?我沒死?”等眼前的一切由模糊到漸漸清晰,江淺陌忽然有種喜極而泣的衝動,原來,自己還活着。下一刻,她只覺得一滴一滴的清淚從眼角流出,滑過臉龐,最後滴落在白色的枕巾上,暈開成一朵一朵別緻的花。
“醫生,醫生,病人醒了!”
江淺陌只覺得眼前一黑,一個嬌小的人影躥到了自己跟前,接着,又以八百米衝刺的速度奔向門口,一邊跑還一邊激動的叫喊着。
沒過幾秒,一大羣人蜂擁而進,全都穿着白大褂,恩,看來是醫生,可是,需要這麼多醫生麼?
還沒等江淺陌反應過來,爲首的醫生抑制不住臉上的激動,衝到了自己面前,二話不說,先檢查了起來,最後,似乎是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恩,沒事了,很正常。”
此言一出,後邊的醫生居然全都露出了一副終於可以鬆口氣的表情。
這是怎麼了?江淺陌心中的疑惑越來越甚了,忍不住的,用力擡起頭,眼睛不停搜索着。可是,不管怎麼找,還是沒有發現那個身影。
慢慢的,苦澀爬上了心頭,繼而出現在了臉上。
頭還在發昏,脖子似乎有發酸的跡象,就在江淺陌失望的準備重新躺回枕頭上時,一陣熟悉的聲音從後穿過擋着的醫生傳到了她的耳中。
“江小妞,是在找我麼?”戲虐中帶着喜悅的嗓音,卻讓江淺陌的心爲之一動。
猛的睜大眼睛,掙扎着起身,看着站在自己幾步之外,風姿卓越的那個男人,江淺陌竟然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這個時候,江淺陌才發現原本擠在一塊的醫生,都不見了,病房裡,只剩下了她和程亦辰。
恍惚中,江淺陌忽然生出了一股熟悉的感覺,醫院,病房,兩個人。可不就是在c城的時候也遇過麼,還是過去沒多久的事。恩,看來自從回來後,跟醫院還真是有緣,接二連三的進了醫院。
看着某個女人大放光彩的眼眸,程亦辰心中一顫,又像是被刺痛了一樣,放在身後的手猛的攥緊了,甚至,指甲還嵌進了手心裡。
江淺陌,真好,你沒事,要不然我要怎麼辦?
下一瞬,似是邁着沉重的步伐,帶着淡淡的寵溺笑容,緩緩走到了牀邊,接着坐下,只是,眼睛從沒有離開過牀上的女人而已。
而江淺陌,則是帶着期待,帶着劫後重生的喜歡,一眨不眨的看着站着的男人向自己走來。彼此的眼中,此刻,萬物皆無,只剩對方。
“江淺陌…”帶着小心翼翼和顫抖,程亦辰輕輕的把她擁入了懷中,下巴抵在她柔軟的髮絲上,哽咽道,“你終於醒了。”
即使江淺陌被牢牢的固定在了他的懷裡,即使看不到這個男人的表情,但她卻是萬分的肯定,他哭了。不僅是因爲那不似尋常的聲音,更因爲她的背上,突然感受到了一滴溼潤,隔着薄薄的病號服,卻灼熱了她的心。
“程亦辰…”下意識的圈住他的腰,緊緊的回抱住,長而翹的睫毛忍不住的上下撲閃了好幾下,終於,江淺陌帶着哭音的聲音響起,“程亦辰,我怕死,真的怕死。”
好不容易收斂了情緒的程亦辰,驀的又感受到了懷中的顫抖,以及抱着自己的那雙手,更加的緊了。
“程亦辰…”江淺陌突然就嚎啕大哭起來,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程亦辰的胸口,頓時溼了一大片。
程亦辰沒有動,任憑江淺陌哭着,發泄着。不大不小的病房裡,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除了,懷中女人停不下來的哭聲。
江淺陌只是一個普通人,任憑平時多堅強,可是面對死亡,還是那麼近在咫尺的死亡,說不害怕,騙誰?她只記得,漫天大雪向自己排山倒海般撲來的時候,她的心都要停止跳動了,來不及反應,或者說根本沒有反應,眼見自己被吞噬。那種絕望,那種恐懼,誰能感同身受?
漸漸的,哭聲低了下來,像是小貓的聲音般,直到最後的輕聲啜泣。
擡起滿是淚痕的臉,望進程亦辰同樣有些發紅的嚴重,江淺陌撕去了所有的僞裝,“我真的以爲,我會死掉。我怕死,我捨不得死,我在乎的東西太多太多了。程亦辰,對不起,我不該不聽你的話到處亂走。對不起,我不應該又跟你鬧脾氣,對不起,還好,睜開眼睛,我又能看到你了…”
“別說了,別說了…”用力把江淺陌揉進懷裡,而後又低下頭,似找不到方向般,害怕的吻着她的眉心,眼簾,鼻頭,程亦辰亦是滿心的後怕,“是我不好,我不該把你獨自放那,不管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下,我都不應該獨自留你一個人的。”
最後,兩個人的額頭相抵,感受着彼此的呼吸。
“程亦辰,答應我,以後無論什麼情況,無論我多不可理喻,都不要再放開我的手,好不好?”半晌,江淺陌哽咽着急急詢問,似在尋求着安全感。
“好,不放開,一輩子都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了。”
後來,江淺陌一直會想,在死亡面前,她沒有想其他的,腦海中唯一的人,就是程亦辰。她以爲,在經歷了死亡的威脅,一切都不那麼重要了,大徹大悟。
可是,爲什麼,後來的後來,他還是放開了自己的手?爲什麼,他們兩個人仍是會分開呢?
…………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適時打斷了兩人的溫存。
程亦辰蹙着眉,放開了懷中的女人,臉沉在那邊,很顯然,被人現在打斷,他心情很不爽。
“請進。”急忙理了理衣服,坐好,江淺陌朝着門外喊道。
門打開的瞬間,江淺陌一下子沒有說出話來,一個,她覺得絕對不會出現在這的人,正倚在外口對她淺笑。
陸致然,怎麼是陸致然?
張着小嘴,驚訝的沒有立刻合起來。不由自主的,右手捂住了嘴,眼眶似乎又有溼潤的跡象。
程亦辰看在眼裡,對陸致然的出現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奇怪,只是,見自家女人這麼毫不掩飾的感動,心下撇撇嘴,很不是滋味。
“陸致然,你,你怎麼在這?”終是沒忍住,江淺陌低低叫了起來。
“因爲,江淺陌在這,我很擔心。”雙腿併攏在一塊,陸致然抿着嘴微笑,接着就走了過來。
門外,可以看到當空的太陽。甚至,江淺陌有種錯覺,陸致然,就是踏着陽光進來的。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江淺陌無比的窩心。這就是陸致然,和她相知相交,不似親人似是親人的,時刻關心着她的,陸致然。
掩飾的低下頭,小手悄悄的抹去似要再次奪眶而出的眼淚。之後,江淺陌快速的擡起頭,展開一抹絢爛無比的笑容,“陸致然,謝謝。”
除了謝謝,她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了。江淺陌本來一直認爲,朋友間最俗的,莫過於說謝謝兩字。可到了這種時候,她真的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可以表達此刻內心的感受。
她和陸致然的情誼,怕是怎麼都形容不了。
“我沒事了,不要擔心。”
“好,我知道。”
…………
在醫院觀察了三天,確定真的沒有大礙後,江淺陌纔在程亦辰的允許下出了院,踏上了回c城的路。
陸致然並沒有和他們一塊回去,而是在江淺陌醒來的第二天就匆匆回c城了,說是那邊有很多事等着他忙。江淺陌也沒有多問,只是說着等自己回來了再去找他。
可江淺陌不知道的事,在陸致然走的上午,程亦辰和他在天台上一起站了很久,也聊了很久。
這次的蜜月之旅,讓江淺陌體驗了死亡的同時,也讓她更爲堅定了要敞開胸懷努力去愛程亦辰的決心。
只是,誰又能料到以後的事呢?
…………
“唔,程亦辰,久違的c城空氣呢。”一下飛機,江淺陌開心的張開了雙臂,感受着c城的一切。
“纔是十天而已,怎麼就久違了?傻丫頭。”寵溺的笑着搖搖頭,程亦辰一臉無奈。
“切,要你管,我說是就是。”回過頭,江淺陌調皮的朝程亦辰吐了吐舌頭,看在別人眼裡,很是可愛。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恩,這才差不多。”
“晚上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吃。”
“唔,我想想啊,糖醋排骨,酸辣魚,銀魚燉蛋,烤雞…”
“吃那麼多,不怕胖?會沒人要的。”
夕陽下,兩道長長的影子相依相偎,直到慢慢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