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小雪、流雲、明玉，還有一個跟小雪相貌相同的霓裳，他們四人是極好的朋友。
小雪和霓裳兩人沒有血緣關係，卻有着差不多面貌，讓她們成爲了兩朵姐妹花。不同的是，小雪喜歡貓，霓裳喜歡狗。
然而，明玉和流雲一下子就能分得清，誰是小雪，誰是霓裳。
流雲有時候玩笑地說着：“霓裳身上是臭狗屎的味道，所以我一下子就知道了。”同樣的，因爲小雪養貓，流雲對貓過敏，一下子就能分辨出來。
明玉倒是沒有任何依據，霓裳就是霓裳，他從來就沒有認錯的時候。
霓裳話不多，小雪話也不多，兩人最喜歡的就是鑽進圖書館裡面去看書，一待就是一天。所以，她們倆就在一家賣書的書店裡上班。
後來，因爲小雪養的一隻貓，闖進了別人的菜園子，不但打破了別人種植在窗臺的花盆，還糟蹋了菜園子裡的果蔬。
那時候，他們都是大學剛畢業的學生。工作還未穩定，經濟方面更是捉襟見肘。
所以，除了給菜園子的主人再三道歉外，小雪實在沒有辦法可想。
事情過去沒多久，小雪和霓裳從書店出來時，已經很晚了。
小雪還特意打電話，讓明玉和流雲來當護花使者。
明玉有事耽擱了，流雲也有事，但是他說，他很快就來。
小雪便建議着，先離開圖書館，或許在半道上會遇見流雲。霓裳也覺得不差一時半會，便跟着小雪慢慢地回家去。
事情的變故就在這裡，剛走到一處昏黃的路燈下，就出現了幾個醉漢，他們攔住了小雪和霓裳，還動手把她們往暗處拉去。
小雪大聲呼救被打了一巴掌，就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霓裳和那些醉漢不見了。
一種害怕讓她想着要趕緊報警，報警。
可是，手機也不見了。
小雪趕緊就往回跑，她除了嘴角被人打了一巴掌被打破外，身上就沒有其他的傷痕。小雪就想着到書店那邊有個公用電話處，可以報警。
到的時候，她看見了明玉和流雲，她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
“小雪？！”流雲第一時間走了過來。
明玉開口問着的是：“霓裳呢？”
“霓裳她……”小雪哭泣着指着剛纔她跑過來的小道，喊着：“趕緊報警，霓裳她被幾個醉漢帶走了！”
“該死！”
明玉低咒一聲，就往那條小道跑。
流雲想跟着去，小雪就扯住他的胳膊，喊着：“你不要走，不要走，我害怕。”
明玉在奔跑的時候回了一下頭，嘴角嘲諷地勾起來。同時，奮不顧身地再次往前跑，心裡默唸着，霓裳，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直到第二天天大亮，他們纔在警察的幫助下，在一處湖裡找到漂浮在湖中央的霓裳。
被撈上來的霓裳身上沒有一處完好，身上的衣物也七零八落，嘴角跟鼻子更是流着血水。
警察說：“人已經死了。”
小雪立即哭喊着：“都怪我，都怪我，我昨晚應該第一時間報警的。”
昨晚小雪哭了好久，才知道報警。流雲被小雪緊緊抱住，因爲小雪身上有貓味，一直在過敏，打噴嚏。
所以，他們都忘記第一時間應該報警的。
明玉只是默默地抱起霓裳的頭，說着：“現在沒事了，沒事了。霓裳，別怕。”
霓裳沒有父母，也沒有親戚。她以前還開玩笑說，自己就是從石頭裡面蹦出來的孫猴子。所以，她的慘死，沒有人來爲她討個公道。警察因爲沒有監控，沒有目擊者。小雪又說不清楚那幾個醉漢的樣子。所以，這件案子就難以找着突破口，就擱置了。
霓裳的身後事，全都是明玉一人在辦理。小雪和流雲想幫忙，都被明玉不陰不陽地說着：“不用，她有我就可以了。”
當明玉要給霓裳換衣裳時，流雲終於受不了，他說：“讓小雪來吧，她們都是女的。”
明玉嘲諷地看向躲在流雲身後，都不敢面對霓裳的小雪，對着流雲說：“你沒看見她很害怕嗎？”
“小雪，你來幫霓裳換衣服。”流雲轉身衝小雪說着。
“我……”小雪顫抖着身子，腳步僵硬的走過去，還沒碰着霓裳，就嚇了一激靈。
霓裳的身子很冰很僵硬，摸上去就讓人止不住的害怕。
小雪不敢，她害怕地連連後退着。
明玉勾着脣角，看了流雲一眼。
流雲捉住小雪的兩邊胳膊，鼓勵着她，說着：“小雪，那時你和霓裳，你們是好姐妹，你現在在怕什麼，不要害怕，這時候，霓裳是需要你的，小雪，鼓起勇氣來，她是霓裳啊。”
“我、我，我就是害怕，我不敢，流雲，我真的不敢碰她，不知道爲什麼。”小雪想伸手摟住流雲的腰際，流雲卻鬆開扶在小雪胳膊上的手，轉身說着：“你既然不敢，那我來。”
“不用。”明玉在這時開口說着。
因爲霓裳是被人害死的，所以，她先是被警察安排了屍檢，然後就被送進了太平間。
他們現在就在太平間裡，準備幫霓裳換衣服，換完衣裳，就要送霓裳去火化。
明玉本想把霓裳冰凍起來，等找到兇手爲霓裳討個公道，在把霓裳火化。可是，冰凍屍體的費用很高，兇手何時落網又是未知。所以，醫院和警察都不同意明玉的要求。再則，明玉和流雲他們也都不是死者的親屬。
這時，從外面走進一個老太婆，她看了一眼小雪，然後又看了一眼正在動作的明玉，嘴裡唸唸有詞的說：“人死了，靈魂還在。這姑娘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你們都出去吧，就讓我這個老太婆幫她換，我是老太婆又是女人，她纔不會覺得無地自容，羞愧難當。”
明玉手下微頓，霓裳是個很容易害羞的女孩子，她一定不會讓我幫她換的。想到這，明玉站直身子，對着老太婆說：“那麻煩你了。”
等到老太婆幫霓裳把衣服換完，明玉正要感謝時，她卻對着流雲和小雪，伸出手說：“服務價兩百。”
流雲和小雪同時尷尬，因爲昨晚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所以，現在他們身上沒有這麼多的錢。
老太婆說：“我跟那姑娘非親非故，又是一個年級大的長輩，卻幫她換衣裳，你們本就該給我包個紅包，拿兩個皮蛋，去去晦氣。”
明玉深呼吸，說着：“那我現在去買個紅包，在買皮蛋。奶奶，你且等等。”
老太婆這纔看嚮明玉，說着：“不用，拿個紅繩子，把錢綁上，然後交給我。”
“紅繩？”明玉看向了左右，手裡卻從口袋裡拿出錢包，從裡面抽出了兩百塊錢。
老太婆眯着眼，從另一處拿來了一條紅繩，在霓裳的腳邊扯斷，就把紅繩的另一頭交給明玉，嘴裡說着：“你下輩子要還的人是他，是他贈你一襲衣，是他爲你換儀容，是他對你情深義重。”
明玉把錢用紅繩子綁上，然後交到老太婆的手上，老太婆沒有多少的歡喜，反而唸唸有詞的離開。
等到霓裳火化後，明玉就開始邊打工，邊讓小雪回憶那晚見到的那幾個醉漢。可是，小雪一直說着，那時候她本就被嚇着了，再加上路燈又是昏黃，她根本就看不清楚。
“你根本就不想替霓裳報仇！她死了，流雲就是你一人的，所以，你們現在可以開開心心的在一起，霓裳她的事情就不重要了。”明玉開口說着。
“明玉，不是你說的那樣！”小雪開口說着。
“不是嗎？哼，你們自己心裡清楚。”明玉一直都認爲，是小雪和流雲沒有及時報警，讓警察沒有第一時間出警，所以，才讓霓裳沒有得到及時救助，落個慘死的下場。
如果那時，他們兩在他去找霓裳的時候，第一時間報警，而不是抱在一起求安慰，那麼事情的結果會不同嗎？
“明玉！”
流雲從頹廢中站起，說：“我喜歡的是霓裳，你喜歡的也是霓裳，她的死，你難過痛心，我也難過痛心，你現在爲何還要這樣說我？”
“你配喜歡霓裳嗎？”明玉一手指向小雪，一手點着流雲那邊，說：“霓裳出事的那晚，你可是抱着她，給她安全感，給她安慰。只有我一人在找霓裳，你現在跟我說，你喜歡霓裳。流雲，你覺得你現在說這句話好笑嗎？”
“明玉，那晚我是太害怕了！”小雪走到明玉和流雲的中間，開頭說着：“霓裳是我們的好朋友，我的好閨蜜，好姐妹，她的離開，我們都很痛心。現在你能不能不要在用話刺人！”
“好朋友，好姐妹？！”
明玉重複着小雪的話，拿出三個小玻璃瓶，說：“這裡面是霓裳的骨灰，你們要嗎？”
“明玉，你怎麼能這樣，這樣霓裳的身體就不完整了！”小雪蒼白着臉喊着。
“我要。”
不同於小雪蒼白着臉，流雲直接走過來，伸出手想要接下那幾個玻璃瓶。
明玉卻在流雲伸手的剎那，把玻璃鬆開。
幾個玻璃瓶便落在地上，碎了。裡面白色的粉末，都傾倒在地上。
“你混蛋！”流雲舉起拳頭揮嚮明玉。
明玉不甘示弱，跟流雲打成一團，小雪在一邊喊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後來，四個說永遠都是好朋友的他們，因爲霓裳的事，便散夥了。
流雲被家人叫到別的城市去，小雪對人說是，不想在這個處處是回憶的城市待下去，所以，她也走了。
只剩下一心想爲霓裳求取公道的明玉，還在這個城市拼搏，還在爲霓裳尋找兇手。
從那以後，只要在小巷子裡有喝醉酒的醉漢，就會被人套上麻袋，一通亂打，然後被問着，那年幾月幾日晚上，你可跟別人一起欺負過一個女孩？
關於玻璃瓶裡的白色粉末，全是麪粉。明玉心裡有一個疑惑，想借霓裳的骨灰找到個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