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妞怎麼了,可是身上疼得厲害?”門口傳來一陣驚呼,我隨之望了過去,結果下一秒就驚呼出口:“媽?”
門口處站着一名少婦,她一身土氣的打扮,臉上有些躑躅,懷裡頭卻抱着個正吮着自個兒大拇指的小娃娃!身邊還站了一個扎着羊角辮的小姑娘。
但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是她和我家母上大人長得一、模、一、樣!
我頓時一臉驚愕。
“什麼麻不麻的,大妞妞莫不是連阿母都不認識了?”那婦人趕緊走過來,手一伸就要朝着我招呼過來。我被母上大人調教慣了,一見來手,當下一縮肩膀,團起了身子。
婦人越發皺緊了眉頭,將小娃娃塞進我懷裡,一手固定住我肩膀,另一隻手則放在我額頭上試溫。“燒也退下去了,咋個看着腦子還不大清醒呢?”
小娃娃仰着頭好奇的打量着我,我攬着他軟乎乎的身子就像抱着一團沒有骨頭的肉,生怕多用點兒力氣就傷着了他,只能一臉僵硬的朝着他露出一個笑來。小娃娃見我搭理他了,立刻便扯開無齒的嘴,開始手舞足蹈的“依依呀呀”鬧騰了起來。
一起跟進來的羊角辮小姑娘則很不高興的瞪了我懷裡的娃娃一眼,對我叫道:“阿姐!”
我擡起頭,見婦人正打量着我,於是趕緊開口:“媽,額,阿母,我就是身上還疼得厲害呢……”
方纔不過是乍一眼看見時的驚愕,現下又在近處仔細打量了幾遍,我才發現她明顯比母上大人年輕了許多。
更不用說……我的視線往下移了移,發現這位“母上大人”的腰身居然不過一尺九左右!比以前那個我的腰還要細……
我家的母上大人才不可能有這麼細的腰呢!
這絕逼不是我家的母上大人!
至於那個叫我阿姐的小姑娘,倒是和我小時候長得有七八分相像,當然,比那時候的我漂亮許多就是了。
阿母聽了我的話,一臉的心疼:“疼自然是正常的。你這孩子不省心,要打柴去哪裡不好,非要去後山?那兒坡陡險峻你又不是不知道,往常我也警告過你,偏你不聽勸,非要趁着大人不在家的時候去。前兩日你突然消失不見了,要不是二妞妞說出來了,只怕我們都找不到你!”
原來如此。
據說小名兒叫二妞妞的羊角辮小姑娘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嘴脣,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我看了她一眼,趕緊拉住了阿母的袖子賠笑着討饒道:“我再也不敢了!以後便是趕我去,我都不想去了,阿母還是快快原諒我吧。”
對着和母上大人長相一般無二的年輕少婦,我這一聲“阿母”喊得毫無壓力。
說着說着,眼睛竟然不收我控制的溼潤起來,阿母還道是我真心害怕了,伸手撫着我的發頂溫柔道:“到底是天老爺保佑,這會兒不是好好的了麼?別怕啦。”
二妞妞也踮起腳拍了拍我的手臂,安慰道:“阿姐別怕,二妞妞保護你!”
我點點頭,不經意的伸手拭去了眼角的水汽。
我這人向來隨便慣了,老天爺既然讓我穿過來了,那我就好好的替這個原身活下去。老天爺要是不待見我了,再讓我回去或是穿到什麼其他莫名其妙的地方,那也沒事兒,咱就淡定唄。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我如此想着,漸漸地放下了心結,可是一轉念又忽然想到,我並不像某些小說裡的主角,得到身體之後就一併得到了原身的記憶,那往後的日子裡若是一不小心漏了餡兒……又該如何是好?
我可不想被人當做妖怪給潑狗血、上火架啊!
我心裡面急得上火,臉上卻還要裝着淡定的樣子,低着頭逗着懷裡的小娃娃笑。
不想阿母忽然一聲感慨:“你向來不怎麼喜歡阿山,沒想到病了一場,反倒對他好起來了。”
阿山正是我懷中那小娃娃的名字。
我身子一僵。臥槽,出師不利!
阿母倒沒有看出來,她一下一下摩挲着我左邊的耳垂,一邊絮絮叨叨的說着話。聲音很輕,我聽得並不真切,只是大概瞭解到了一些內情。
二妞妞仰着頭看着我們倆,一臉懵懂。
這位阿母年紀輕輕卻守了寡,不久就改嫁了,於是原身彆扭了,覺得阿母背叛了她們姐妹和剛剛死去的阿爸。雖說平日裡還算聽阿母的話,但是對住在一個院子裡的繼父和新出生的同母異父的弟弟阿山都不大看得上眼。
這是何等糾結的家庭關係啊!再說了,在現代,老頭老太太們尋找第二春也挺正常的啊。
我一時間有些乳酸,頂着阿母期待的視線,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低下頭裝作沒看見,但沒想到卻對上了二妞妞有些氣憤的小眼神。
“倒是阿母犯了渾,居然和你個七歲的娃娃說起這些糊塗話來了
……”阿母擦了擦眼淚,別開視線,聲音聽着倒是有些低落。
母上大人素來個性強硬,我什麼時候見她流過眼淚?雖說阿母並非是我記憶中的母上大人吧,但好歹兩個人的長相一模一樣,我到底還是沒法無動於衷的。
當下我將阿山塞回了阿母懷中,一邊又握着二妞妞的手,強笑着同她說道:“阿母放心,我也不小了……”一想到這具身體才只有七歲,我嗓子不由一哽。“到了該懂事的年紀了,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二妞妞我也會管教着的。”
阿山聽不懂我們在說什麼,只是拉住了阿母的小指,呵呵笑着還想往自己嘴巴里頭塞去。
又過了幾天,我身子已經大好,跑跑跳跳都沒問題,小題大做的阿母才終於肯讓我下牀了。
自從第一天見過阿母和二妞妞,後來我又用一根原身私藏的棍棍糖從二妞妞的嘴裡套出了許多阿母不曾說到的信息。
比如原身的大名叫做巧綠,二妞妞叫巧紅,兩姐妹在阿母改嫁之後也改從了繼父的姓;而她們的繼父何大憨,是個老老實實靠天吃飯的莊稼人;阿母改嫁的時間不長,也就是一年多之前的事情;還有阿母和她們母女三人並非是本村人,原先是翻過一座山的鄰村人;加上原來的何巧綠性子彆扭,很少出門玩耍,所以村裡的大人小孩對何巧綠也並不熟悉。
聽了這些話,我心裡着實鬆了口氣。這樣一來,我需要遮掩的地方就少了很多。
只是二妞妞如今滿打滿算也只有虛五歲,許多事情她或是記住了,卻說不清楚,更或者有些事情根本不是她會注意到的,所以我問了許多個問題,她都一臉天真的看着我。
總的來說,有收穫,但是並不大。但就算是蚊子腿,那好歹也是肉呀!我苦哈哈的想着。
等吃完了飯,何大憨很快就出門勞作去了,二妞妞也出門找她的小夥伴們玩去了。
這一天天氣晴朗,我搬了張板凳坐在院子裡唯一的一顆桂花樹下曬太陽,無視了屋子裡阿母一副對我欲言又止的模樣。
說實話,阿母個性軟弱,偏偏又頂着一張和母上大人一模一樣的臉,動不動就眼淚汪汪的,熟悉之餘卻又總會讓我覺得有些膈應,於是就更不想和她說話了。
我沒有去注意阿母,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她居然站在了我身後,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大妞妞,你……是不是覺得阿母太偏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