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奴婢做的。”這都是好幾天的事情了,阮景濤又想拿它說什麼?
果然,阮景濤立馬迫不及待的接口道:“這二弟也真是的,好好一個漂亮的小姑娘竟讓你幹這些又累又髒的粗活……嘖嘖,若是換個人,還不得將你好好地捧在手心裡呵寵,哪裡會讓你做這些?”
換個人?換誰?阮景濤指的還不是他自己麼。
挖牆腳也不必這麼赤裸裸吧?
我心裡這麼想着,嘴上卻說:“二少爺近幾日胃口不好,奴婢做的飯菜能入二少爺的口,這是奴婢的福氣。”
阮景濤一噎,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一個丫鬟從遠處匆匆趕來,對着阮靖霆急道:“大爺,奴婢可算是找到您了,大奶奶她、她身子又不好了,大爺您快去看看大奶奶吧。”
俞氏不好了?依趙姨娘那般要強又斤斤計較的性子,她怎麼可能會給阮景濤尋一個病怏怏的妻子?想來這俞氏病重也是進門之後的事情吧?
阮景濤被那丫鬟一通言辭給唬住了,愣愣道:“俞氏又怎麼了?”
那丫鬟低着頭隱蔽的瞪了我一眼,語氣焦急道:“奴婢、奴婢也不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是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
這丫鬟對俞氏倒是忠心,也不知俞氏是真的發病了,還是聽到消息說阮景濤在四處堵我纔出的主意。不過對我來說,這也是個脫身的好機會,於是我無視阮景濤眼神中明晃晃的挽留之意,福身告辭了。
“你回來的倒是晚。”書房外的小廝殷勤的給我開了門,阮景淵坐在椅子上喝茶,難得看他這樣清閒,就是臉色不大好看。
我走過去將食盒在桌子上放下,又把裡面的飯菜一樣一樣拿出來,“可不是麼,路上又遇見那個阮景濤了。你說,他就那麼好女色不成?”
阮景淵皺眉,“你又遇見他了?”
“是啊。”我無奈點頭,“我說,他怎麼總有那麼幾回能堵住我呢?”
阮景淵笑道:“這裡可是阮家,多的是丫鬟小廝是他的眼線。”
屁話,我當然知道是在阮家,可是照理以我的功夫來說,不應該聽不見阮景濤的腳步聲啊?還是說……
我心中漸漸地浮現出一個設想,莫非阮景濤會功夫不成?
可是傳聞他不是整日沉溺在溫柔鄉中的嗎,又是在哪裡學的功夫?
會不會有可能……我垂下眸子,心中暗自思索,阮景濤是在韜光養晦不成?又或許他曾經有過奇遇,就像小說裡的主角似的,偶然遇上了一個身懷絕世武功的老人,老人遭仇家尋仇,命不久矣,又擔心自己的功夫後繼無人,便將一身絕學都傳給了阮景濤?
但這些都只是猜想,我還需要進一步的驗證才行,暫時……還是先不說了吧。
在我還在想事情的時候,阮景淵這個吃貨已經走過來坐下開動了,看他臉上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我心裡就氣不打一處來。靠,老紙才只有十五歲啊!在現代那就是童工啊!我又要做保鏢又要做丫鬟,現在索性再兼職一個廚娘?喂,節省勞動力資源也不是這樣的吧!老紙要求漲工資啊!
我生氣之下出手搶走了阮景淵手上的筷子,“少爺啊,奴婢如今身兼數職,你難道就不想着要表示一下?”
“哦?巧綠想要本少爺什麼表示?”他老神在在的放下飯碗,端起茶碗漱口,再用帕子仔細的擦乾淨了嘴。
靠之,看他這副樣子,我心裡就更不爽了。
結果阮景淵又笑了起來,安撫性的說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你想要什麼就說,本少爺不會不給你的。”
嘖,說的老紙很貪財一樣。我又想出口諷刺他,但是心中一動,說出口的話就變成了:“你對俞氏瞭解嗎?”
“俞氏?”阮景淵挑起眉毛看着我,“你是說大嫂?”
“嗯嗯!”我趕緊點頭,乖巧的將筷子遞迴給他,又像是準備聽故事一樣在阮景淵身邊坐好了。
他無奈的扶了扶額角,“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方纔不是又見到阮景濤了麼,那傢伙說你居然讓我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兒進廚房,真是太不憐香惜玉了,然後又開始說如果換成是其他人的話,一定會多麼多麼珍惜我之類的。說到一半的時候俞氏的丫鬟就突然插進來了,說是俞氏的身子又不大好了,請阮景濤過去看看呢。”雖然只是誠實的將事情發展敘述了一遍,但是我還是很小心眼兒的膈應了一下阮景淵。
哼,誰讓你這麼討厭,盡壓榨我的勞動力!
果然,阮景淵臉上的笑就快掛不住了,“大哥他真的這麼說?”
“當然,你也知道,那傢伙眼裡就看得見女人。”而且本姑娘還這麼美。我小小的自戀了一把。
阮景淵狐疑的掃了我兩眼,我擺着一臉正氣的模樣巍然不動,半晌後他遲疑的問我:“你……很討厭進廚房嗎?”
“當然。又累又麻煩,衣服上還沾着一股子油膩膩的味道。”以前也只是心血來潮的時候纔會下廚做一些點心,什麼時候會一天三頓的做了?真是要了老紙的命了……
然後我就聽見阮景淵道:“那就算了,你以後也別下廚了。阮府養着那麼多廚子也不是讓他們吃白飯的。”
YES!成功了!我暗暗在心裡豎起了剪刀手。不過你以前怎麼不說這話呢?
“對了,少爺你快跟我說說俞氏的事,她怎麼就病得這麼重了?”趁着阮景淵還沒改變主意,我連忙把話題給拉了回來。
他眯着眼睛回想了一會兒,“大嫂是十年前進的門,那時候我尚且只有十五歲,爲着避嫌,也只是在鬧洞房的時候見過她一眼,長得並不十分出色,但看上去是個敦厚會持家的。”
“那時候大嫂的身子骨挺好,人也長得圓潤,婚後一年她和大哥就生下了一個女兒,可惜那孩子有些體弱,沒能熬過那年的冬天,很快就去了。”
咦,原來阮景濤還曾經有過一個女兒啊。
“但不知怎麼的,大嫂從那之後身子就漸漸地不好了,原以爲她是因爲喪女而傷心,可是大夫又說不是。後來我跟着爹在外頭忙碌,等到再注意到的時候,大嫂竟然已經病得難以下牀了。”
“那就是說,俞氏變成這樣差不多有七八年咯?”
阮景淵低頭一算,“確實。怎麼了?”
我道:“總覺得俞氏並非生病那麼簡單。要知道,天下毒藥何其繁多,其中並不是只有索命的。吊着一條命,讓人不死不活的毒也是有的。”
阮景淵有些震驚,眼睛瞪得溜圓,“你、你是說……”
“噓。只是猜測而已,說不定俞氏真的只是鬱結於心罷了。”我搖了搖頭,豎起一根手指擋在了阮景淵的脣前。
俞氏的病重在我看來着實有幾分蹊蹺,說不定
就是和阮家內裡的腌臢有關呢,指不定我又得抽個時間過去瞧瞧。還有阮景濤,他究竟是不是身懷武功,這個疑問也深深地埋在了我的心底。
當年阮景濤娶妻的時候阮老爺還沒死呢,就憑趙姨娘能在正室夫人的壓力下生下二子一女,就知道她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更何況,其中的阮景濤還是阮家的長子!只要趙姨娘一吹枕頭風,只怕阮老爺就該迷得找不着北了。
那麼趙姨娘會給自己的兒子找一個不相配的,或者又是一個病怏怏的媳婦兒嗎?這肯定不可能。所以當年俞氏進門的時候必然是身體健康的,就算後來失去了一個孩子,她的身體也不可能敗得那麼快。
事有反常必爲妖,說不定俞氏並非因喪女而失意,怕是有人看不慣她,想讓她失命吧!
反正阮景濤如今也才只有二十八歲,再娶一房續絃也不成問題。俞氏死得太快了才讓人起疑呢,多拖個幾年也就沒什麼人會說閒話了。畢竟阮景濤守着一個不能下蛋的母雞長達十年,也算是對得起俞氏的孃家了。
我抿着脣仔細的回想方纔丫鬟來報俞氏不好時阮景濤的表情,雖然看着不耐煩,但是眼神中還是有一抹驚喜飛快的閃過。
那他又是爲了什麼而驚喜呢?是因爲這個倒黴妻子就快死了?還是因爲計劃就要成功了?這麼一條理由就給阮景濤定罪,確實有些勉強。不過也不能就此放過纔是。
不過,說到俞氏……
“少爺,既然阮景濤十八歲的時候就娶了妻,那爲何你、阮靖霆和阮亭承至今都尚未成家呢?”古人不是成家都很早嗎?而阮府至今沒有一個孫輩出生,好奇怪啊。
阮景淵手一僵,故作鎮定的移開了視線,假裝沒有聽見我的問話。
哦?這種態度……有貓膩!我眼睛一亮,越發纏緊了不肯輕易放他離開。
“少爺,說嘛!說不定裡面就有什麼線索呢!”
阮景淵無奈的嘆氣,白了我一眼,“這裡頭能有什麼線索,不過是你這小丫頭無聊了想要聽些八卦罷了。”說着給了我額頭一個輕輕的板栗。
“嘿嘿。”我揉着額頭笑了起來。
“其實真要說起來,也沒什麼大事。”阮景淵放空了表情,視線落在了我身後。我轉過頭去看,卻發現是博古架上的一直金絲楠木盒子。
那隻盒子上掛着一個精緻的雙魚鎖,也不知裡頭都放了些什麼東西,竟是很寶貴的樣子。
“我曾經有過一個論及婚嫁的未過門妻子,可是就在成親前夕,她卻和情夫一起私奔了,於是兩家的婚事就這麼吹了。”
原來阮景淵也曾經有過這樣的一段血淚史哦……一不小心戳中了他的傷心點神馬的,真是罪過,罪過。我不由自主的放輕了呼吸,生怕打擾了他此刻的心情。
等到阮景淵回神的時候看見我一臉小心翼翼的表情,頓時失笑,又伸出手惡狠狠地揉亂了我的頭髮,“你這個小丫頭,想聽這事也是你說的,現在又擺出這樣的表情來作甚?”
“我可不需要同情呢。”他鬆了力氣的時候輕輕的說了一句。
“嗷嗷嗷!快鬆手,你快鬆手!這可是別人給我梳的頭髮,我自己可不會梳來着啊啊啊!”他的手還放在我腦袋上,我尖聲嚎叫了起來,氣極的一把拍開了阮景淵的手。“魂淡你!”
他手背上登時紅了一片,卻只是噙着淺笑望着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