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鎖一夜傷口疼的有些睡不着,清早就起來。她收拾好上班的東西,下樓來,傭人準備好了早餐。
她一貫是不在家裡吃早餐的,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劉媽每天早上都給她準備好早餐,用餐具打包好方便她攜帶。
喬鎖有些受寵若驚,不知道爲何劉媽給她這樣的待遇,而且每天的早餐都是換着花樣的,惹來整個辦公室的豔羨。
喬鎖拿了劉媽給她準備好的早餐正準備出門,想起喬思回來的事情,身子又頓住了。
“你額頭怎麼了?”喬謹言起來的一貫比別人早,正坐在沙發上和咖啡,看見她,突然之間開口問道。
喬鎖一愣,他們好些天沒有說話了。
“沒事,我不小心磕到了。”喬鎖低低地說道,“喬思回來了。”
她說完便要出門。
喬謹言已經站起了身,走過來,他的臉色沉鬱,清早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徑自朝喬鎖走過來,扣住了她的手,動手撕開她額頭上包紮的紗布,看着原本好了大半的傷口露出猙獰的血肉來,目光一冷。
原本就可能留疤,這樣子一來,往後要祛疤就難了。喬謹言渾身散發出寒意來。
“你怎麼知道喬思回來了?”喬謹言看向她問道,“這傷口是她弄的?”
喬謹言很多時候敏銳的令人心驚。
喬鎖皺了皺眉頭,說道:“我昨天看見她跟一羣朋友出去玩了。我要去上班了。”
喬謹言放開她,喬鎖轉身去上班,感覺到喬謹言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後背直到她出了喬家的大門。
喬鎖到了律師事務所時,見黑麪神對她的態度似乎和往常一樣,這才鬆了一口氣。
徐若請了半天假,中午時分纔回到事務所,拉着喬鎖進了茶水間,提及了昨晚的事情。
“車子送去保修了?”喬鎖淡淡地問着。
“恩恩,我上午去諮詢了一下車險的事情,喬鎖,你真的是喬家人?”徐若有些遲疑地問道。
喬建的案子出來時,他們辦公室沒少說喬家的不是,喬鎖似乎從來都沒有說過一句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喬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徐若趕緊說道:“你放心,這件事情我不會說的。”
兩人閒聊了幾句便出去工作了。最近事務所的事情不多,就連黑麪神都有些悠閒,直到臨近下班的時候纔出了一件大事,整個事務所就如同燒開的鍋一樣沸騰了起來。
一段3分鐘左右的視頻被人傳上了網絡,短短時間內被瘋傳。
“豪門女開車怒撞克魯茲,路人抱頭鼠竄濃煙起。”
“徐若,你上網絡了,對了,你前面的是不是喬鎖?”
徐若在事務所聽到消息時趕緊去看同事的電腦,果真是她,那三分鐘視頻分明便是昨晚的真實錄像,就是喬鎖的鏡頭有些模糊。徐若大驚,想要找喬鎖,喬鎖已經離開了事務所下班了。
“一個小時內轉發過十萬,評論過萬。這得是多少操手在操盤?”男同事嘖嘖地說道,“這個豪門女是要逆天的節奏。”
“徐若,這視頻是你發的?”同事有些驚訝地問了一句。
徐若的心都涼了半截,說道:“怎麼可能。”
她原以爲這件事情已經告了一段落,沒有想到這事居然被人拍了下來並傳到了網絡上。
喬鎖下班回到喬家後,突然發現喬家很安靜,氣氛比往日的要凝重的多,她一進門便見一人蹭地站起來。
“爸,視頻肯定是她偷拍放上去的。”喬思依舊頂着一頭捲髮,指着喬鎖尖叫道,“是她要害我,就是她。”
喬鎖被她劈頭蓋臉地一頓怒罵,卻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喬思白天就被逮回了喬家,喬東南夫妻久不見這個小女兒,原本開心的很,見她不回家訓了她一頓,卻不想傍晚時分便被網絡上的視頻氣的瞪眼吹鬍子。
如今真是多事之秋,喬家似乎一直都在風尖浪口上,加上最近帝都的局勢有些低迷,喬東南也有些心驚膽戰起來,小心自己頭上的烏紗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也給他扣一頂帽子,趁機要他命。
這不,喬思的事情一鬧出來,喬東南就發了脾氣。
喬鎖一回來,一屋子都看向了喬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視頻的事情?”喬鎖見她潑髒水過來,毫不示弱地反駁道,“你自己在外面惹了事情反倒是回來咬家裡人。”
“喬鎖,視頻的事情,你真的不知道?”喬東南沉着臉問道。
喬鎖搖了搖頭。
喬東南這一次居然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轉身訓導着喬思這段時間要呆在家裡安分守己。
喬鎖沒有理會這一屋子的混亂,上樓去,發現手機有兩個未接電話,她回撥才知道了視頻的事情,有人將昨晚的視頻傳到了網絡上,一路瘋傳,喬思現在是要大火的節奏。
喬鎖掛了電話,上網找到視頻,看着下面的各種評論,坐在桌子前發呆。
她感覺到了巨大的陰影籠罩在喬家的上空。
三哥車禍的事情一直沒有找出真相來,三哥只讓她提醒喬謹言,可是她卻是相信大哥不會這麼做。
喬建的案子已經告一段落,如今在監獄,這麼快就輪到了喬思,喬思最多驕縱了一些,這些事情花錢平息一下就可以了,難道還能挖出更多的醜聞來?這是要對付喬家。是誰跟喬家有這麼大的深仇大恨,要將喬家的人一個個都拉下水?
喬鎖做了一會兒,有些煩悶,也看不進去專業書,翻出了手機打電話給喬臻。
喬臻接到她的電話很詫異,低低笑道:“小鎖,我以爲你都忘記三哥了。”
喬鎖聽着他的聲音,頓時心中一暖,感覺這些天的煩躁事情都化爲了輕煙,說道:“你什麼時候回來,三哥。”
自從喬臻車禍後,他們兩人的感情倒是比之前的深厚了幾分。
“快了,家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喬臻問道。
“喬思回來了。”喬鎖想了想,說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喬臻在那邊沒有說話,只聽見打開電腦敲字的聲音,許久,說道:“我上網看了一下,好在你的面孔有些模糊,有人特意處理了一下,沒有將鏡頭對準你,拍喬思拍的很清晰,喬鎖,這事你別管,喬思這些年雖然一直養在老爺子的身邊,但是每年回國來,私生活還是非常混亂的,加上她驕縱肆無忌憚,可比喬建囂張多了。出事是遲早的事情。”
喬鎖微微吃驚,問道:“你是說,這只是第一波,還有後續?”
“恩,你還沒有看出來嗎?先是我的車禍,我命大沒有死,隨即是喬建,喬建已經被整進了監獄裡,隨即到了喬思,喬思的私生活遲早會被翻出來,阿鎖,你沒有察覺對方是一個一個地來對付我們喬家嗎?”喬臻在那頭分析着。
“三哥,你心中有人選了嗎?”喬鎖按住手機,只覺得心跳的有些緩慢。
喬臻頓了頓,說道:“我希望是我猜錯了。阿鎖,我們再等等看,喬思的事情絕對沒有這麼輕易結束。”
喬鎖咬了咬脣,說道:“我去找大哥,讓他幫忙查一查。”
喬臻在電話那頭微冷一笑,許久,淡淡地說道:“阿鎖,你見過大夫人顧妍嗎?如果你感興趣可以問問喬謹言有些大夫人的事情。”
喬臻丟下這莫名其妙的話就掛了電話,喬鎖在屋子裡坐立不安起來。
大夫人顧妍?喬謹言的姨母,喬東南的結髮妻子?她回到喬家時,顧妍早就去世了,喬謹言將她姨母的所有東西都鎖在了二樓,除了他和劉媽誰都進不去。三哥爲什麼要提到已故的大夫人?他在暗示什麼?
喬鎖感覺自己的心跳的厲害,她側耳聽着樓下的聲音,喬思依舊不依不饒地在鬧事,喬東南和薛梅在說着話,喬謹言不在客廳,她不知道他在不在家,最近喬謹言還是很忙碌的。
喬鎖在房間裡坐立不安,去浴室洗了澡,擦乾了頭髮,一直等到喬家人都各自上樓,夜深了,纔打開房門,沿着走廊走向喬謹言的房間。
走廊裡很安靜,喬鎖站在喬謹言的房門前來回徘徊,想要敲門卻始終沒有下手。
她已經好幾年沒有在深夜來敲喬謹言的門,以前的她天真單蠢,爲愛衝昏了頭腦,如今卻是再也做不出那樣不知羞恥的事情來。她如今才發現那些年,都是她來找喬謹言,都是她一味地主動,一味地放手去愛,而喬謹言始終剋制有禮地等在原地,等着她走上前去伸手握住他的手。
喬鎖突然發現,她大概是這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門被人從裡面打開,喬謹言在家,穿着休閒的家居服站在門口,聲音有些暗啞,低低地說道:“有事進來說吧,阿鎖。”
他的臉色有些疲倦,開着門轉身進了房間。
喬鎖咬了咬脣,看着他屋內的燈光,深呼吸一口氣,走了進去,發現喬謹言在辦公。他的房間是她喬家最大的套間,臥室、書房、浴室、會客廳、以及放映室都連在了一起,喬謹言正坐在書房裡處理着一些事情,桌子上還放着一杯冷掉的咖啡。
喬鎖坐在書房裡,看着他書房一排排的書架以及書桌下厚厚的地毯突然就想起來,當年,她就是這樣坐在地毯上看書,喬謹言處理着文件。
她那時把所有的作業都丟給喬謹言,看着他模仿着她的筆跡給她寫作業。沒有人知道他們兩的筆跡幾乎一模一樣,喬謹言的字很漂亮,纖長飄逸,無論是正楷還是行書都是信手拈來,而她笨拙的很,寫出來的字一眼一板。喬謹言便將正楷字寫的呆滯了些,模仿成她的字跡,每一次老師都看不出來。
“坐——”喬謹言淡淡地說道,“找我什麼事情?”
他給她拿了一瓶水,他的房間除了咖啡只有瓶裝水。喬鎖看着上面的商標,想起這水原產於歐洲,被稱爲世界最純淨的水質,他的口味和習慣這些年都沒有變化。
“喬思的事情你知道嗎?”喬鎖低低地問道。
“你是說她昨晚拿鞋子砸你的事情?”喬謹言沒有擡眼,右手握着鋼筆快速地處理着一些文件,淡淡地說道。
喬鎖愣了愣,不知道爲什麼喬謹言的重點是喬思拿鞋子砸她,而不是這段視頻的影響?
“你覺得這事會發展成什麼樣子?”喬鎖問道。
喬謹言頓了頓,說道:“喬家的事情我一貫不怎麼關注,阿鎖,喬思是死是活對我沒有差別。”
喬謹言不願意談論喬家的事情。喬鎖有些啞口無言,突然之間想起之前喬臻的話,低低地問道:“你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你家裡的事情,你來喬家只是爲了你姨母嗎?”
喬謹言手中的鋼筆猛然頓住,他擡眼看向喬鎖,雙眼在燈光的映襯下泛着淡淡的金光。
“你從來沒有問過我姨母的事情。”他的聲音低緩了幾分。
喬鎖走過去,感覺到了喬謹言在那一瞬間似乎柔軟了幾分,她站在書桌前,隔着書桌,輕輕地說道:“你知道我剛回喬家那會兒膽小懦弱不敢問,大哥,你告訴我我母親真的是小三嗎?大夫人那時是什麼樣子的?”
喬鎖的話讓喬謹言的思緒有了一瞬間的空白,他看着站在面前的喬鎖,許久,說道:“我姨母是個溫柔的人,爺爺說她是顧家最有才氣的女兒,阿鎖,你母親是不是小三對你沒有影響,你如今不會還幻想着跟你母親母女情深吧?有些東西無法擁有便無需強求的。”
喬鎖胡亂地點了點頭,感覺自己套話的技巧真的很差,有些挫敗感,喬謹言心思縝密,倘若知道她想了解大夫人顧妍的事情,懷疑到他,只怕會憤怒吧。
喬鎖有些心虛,隨意地問了一句:“那大夫人是怎麼去世的?”
喬謹言的身子猛然一顫,神情有了一瞬間的僵硬,眉眼比任何時候都幽暗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