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鎖出獄的這一日,顧家、喬家、夏家三家寢食難安。
夏侯帶着小喬安去接喬鎖,喬謹言就坐在車子裡,隔着車窗玻璃看着喬鎖。她依舊瘦瘦弱弱,身上穿的衣服有些寬鬆,肌膚雪白不見血色,齊耳的短髮,小喬安踮起腳尖去親她的臉,她淺淺一笑,一大一小兩張相似的面孔露出了一對小梨渦。
她們長得可真像。看着小喬安,喬謹言大約便能想到童年時代的喬鎖。他坐在車內,想到了什麼微微一笑,劇烈地咳嗽起來。
“大少,要跟上去嗎?”john問道。
喬謹言搖了搖頭,看着夏侯開車帶着喬鎖母女兩人離開。
“不用了。”他淡淡地說道。
車子緩慢地朝着反方向駛去,喬謹言隔着車窗看見了停在不遠處喬臻的車。
他站在車邊,抽着煙,神情有些陰鷙,丟棄了輪椅,喬臻早些年的僞裝都成爲了蝸牛背上重重的殼。喬鎖入獄,顧喬兩家翻臉,他也不用再僞裝下去,而他也不再掩飾自己對於阿鎖的感情。這三年,他們都拋棄了原來的僞裝,因爲阿鎖入獄,一切都沒有必要了。
這幾年,喬臻和他一樣不好過,他們都自食惡果,不敢去見阿鎖,而母親對喬家封殺的越發厲害了,喬家老爺子病逝後,這日子只怕會更加難過起來。
阿鎖的入獄並不是終結,而是事情的必然結果,母親的心結不解開,顧喬兩家的恩怨便不能算了結,更何況喬東南還在獄中,再過幾年就能假釋出來了。
可是無論往後事情怎麼發展,他都不希望顧喬兩家任何人把阿鎖牽扯進來,否則他絕對會毫不留情地斬殺。喬謹言閉眼,將眼底的冷酷和血腥掩蓋住。
“房子你們母女兩隨便住,我手上有空置的房間,平時也不住的。”夏侯開車帶喬鎖和小喬安到了公寓,笑着說道,“我提前把喬安的東西都搬了過來,保姆還是每天過來帶小喬安,你剛出來,還是適應一下爲好。等你休息好有精力了就可以自己帶喬安了。”
其實這房子是喬謹言的,夏侯也不知道私底下做了多少這樣窩囊的事情,倒也是習慣厚臉皮地將一切功勞都攬自己身上了。
80平米,兩室一廳,陽臺採光很好,環境很安靜,這房子是精品的小公寓,看出來是精裝的,沒有住過人,喬鎖回頭看了夏侯一眼,道謝着:“謝謝你,夏侯,這房子我暫時藉助一段時間,等我找到了工作,就搬出去。”
“搬什麼呀,你要是住的不踏實就每個月給我交點房租,你知道我不缺這點銀子,我是真心喜歡小安,把你當朋友的,往後我厚臉皮來你們家蹭飯吃是常有的事情呢。”夏侯樂呵呵地笑道,抱着小喬安去玩玩具,然後進了廚房,將一早就煮好的豬腳麪線端上來。
“快來吃豬腳麪線,我燉了許久的。這個吃去晦氣的,好運自然來。”
“你從哪裡聽來的?”喬鎖微微驚訝。
“自然是電視上看來的。”夏侯笑道,這個是喬謹言親手做的,不過如今都歸功給他了,夏侯感嘆,喬謹言呀,你也有今日。這房子是喬謹言挑的,家居日用每一樣都是他親自挑的,無一不是精品,就連喬鎖的衣帽鞋子等物都備齊了,這是花重金養着這母女二人還不透露的節奏。
喬鎖看着面前的這碗豬腳麪,沒有說話,一眼不發地吃起來,她吃的用心,原本飯量不是很大,此時倒是一點不剩地吃了下去。
喬安一直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玩玩具,時不時地喊着喬鎖:“鎖,玩——”
她沒有喊媽媽,喊得一直是“鎖”字。這孩子有些早慧,模樣透着機靈。
喬鎖對着她微笑,走過去摸着她的小腦袋瓜子,繼續跟夏侯說着話。
“往後有打算嗎?”夏侯問道。
“暫時先跟小安好好相處一段時間,然後做點手工藝活開個店鋪維持生活。”喬鎖說道。她的人生如今非常的簡單,一來是照顧孩子,二來是做點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需要多少錢,我入股。”夏侯笑道。
“我會還給你的。”她看着夏侯,也沒有矯情,只是很平靜地微笑,在這座城市生活下去,還要照顧一個孩子,早期不依靠夏侯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一無所有地進去,一無所有地出來,好在還有夏侯,只是這輩子大約是無法還盡這恩情了。
“你對我和小安所做的,我大約這輩子都無法償還了,如果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跟我提。”喬鎖有些感激地說道。
夏侯有些心虛,連忙擺手,笑道:“會有那麼一天的,沒準以後我還要靠着你吃飯呢。”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清?
夏侯陪着喬安玩耍着,喬鎖去沐浴,洗去一身的晦氣和疲倦,她站在水中,摸着腹部的那道疤痕,聽着客廳內夏侯和喬安玩耍的笑聲,這纔有了一絲的真實感,只是往後歲月也便是這樣不悲不喜了。她深深呼吸,感覺這樣很好。
喬鎖休息了一段時間,跟小喬安的感情一日比一日親密,然後開始着手弄店鋪的事情。她在獄中兩年抄寫佛經,看了好些書籍,所涉內容頗廣,便想弄這樣一個古玩的店鋪,收集好些老舊的東西,主要賣的還是佛珠和相關的自制的手工藝,例如青金石、蜜蠟、綠松石、月光石、菩提子等等。
夏侯直接將店鋪的鑰匙丟給了她,見她整日在家裡自創編織的這些東西很是古怪奇特,也要了一串上佳的星月菩提來,沒事就套在了手腕上,連腕錶都取下不帶了。
夏侯見她弄這些耗精力、辛苦,編織的又慢,便沒事總託朋友去各地蒐集一些舊時的東西來,更是趁着老爺子不注意,在老爺子收藏的那些古董裡偷了幾個出來擺到了喬鎖的店鋪裡算是鎮店了。
老爺子不知道,否則非要跳起來拿柺杖抽死這個胳膊肘子往外拐的孫子,爲了一個女人這般沒出息說出去非丟了夏家的臉面不可。
小小的店鋪就這樣東湊西湊湊齊了不少的舊時古玩和自創的飾品,開張了,喬鎖爲店鋪取名“舊時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