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是世界改變了他們,還是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向這個世界屈服,漸漸忘記了自己真實的輪廓。
即便是晚上倒頭就睡,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依然要像旱地拔蔥一般將自己的身體從睡眠的狀態中弄出來,一整個早上哈欠連天,童顏於是開玩笑,“怎麼了?爲情所困?”
她有氣無力地回答,“是啊,讓人爲我所困,以前以爲這是成爲傳奇人物的必備要素,現在看來,即便煩惱的是別人,自己的鬱悶並不會減少幾分。”
“咳,不就是那麼回事。”童顏不以爲意,“這年頭怕是隻有父母肯對我們用一點真心,剩下的人和事不過是鏡花水月,美則美矣但都是假的,根本就不屬於我們,爲它煩惱本來就不應當,有那個時間傷春悲秋,不如想想怎樣走好腳下的路。”
蘇夕冉無聲點頭,誰說不是呢,所謂的成功之路不過是柄桃花扇,和着血淚畫上去的花纔會更鮮豔。
其實競技節目也不過是在錄影棚裡做遊戲,那卻是極其消耗體力的一件事,不過運動倒是真的可以讓人的心情好起來,節目錄完蘇夕冉的心情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觀,從錄影棚出來卻看見童顏面色嚴肅,掛上電話之後狠狠將手機仍在桌子上,轉過臉對她說,“最近的事情變得越來越詭異,剛纔第五個人跟我說對不起,似乎都有些不能說出口的隱情,我以爲最難的時候已經過去,誰曉得考驗我們的時候居然在後面。
蘇夕冉努力扯出一抹笑,在童顏身邊坐下,無言地看着眼前的人來來往往,最後她終於開口,“顏姐,我什麼也不怕,既然已經開始,我就要走下去。”
從電視臺出來已經是中午,正好是放學的時間,路上很多穿着校服的孩子,三五個一羣議論着上個星期的選秀的結果,路邊的小店裡掛着熱門選手的海報,不知道再過幾個月他們之中會不會有人體會到時間的無情。
回到家彷彿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氣,踢掉鞋子赤腳走在地板上,微微的涼,剛好能讓人保持清醒,手機在包裡不停地響,看到號碼她還是遲疑着接起來,她聽見自己柔聲迴應到,“好吧,顧先生,我們不見不散。”
不知道爲什麼,蘇夕冉覺得顧承楷的約會有點趁火打劫的味道,她知道這明明是毒藥,而不是救命稻草,可是此刻她似乎已經沒有了辦法,有機會,總要試一試。
她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挑選衣服,最後選中那件雪紡的裙子,對着鏡子塗脣膏的時候,她有那麼一刻的恍惚,彷彿自己變成一隻蟲子,正在奮力地從殼裡掙扎出來,很艱難,很痛苦,很無奈……
顧承楷看她的目光帶着點憂傷,彷彿是疼惜,緩緩開口道,“遇到這樣的事,怎麼能一個人扛下來呢,一聲不吭多受了那樣多委屈。”
花花公子們的做派似乎都有些相似,知道應該在什麼時候憐香惜玉做情聖裝,戲做的久了便是習慣成自然恨不得讓人人都看到他們的“真心”。
蘇夕冉喝下一口酒,苦笑着說,“能說出口的委屈,恐怕也不是什麼委屈了。”
顧承楷的條件十分優厚,怕是任何人都會動心,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讓我來照顧你。”
她凝視他的臉,這個人倒是十分體面,連提出這樣的要求的時候都讓人絲毫沒有不妥的感覺,他是人家的丈夫,一對雙胞胎的父親,僅剩下的一點的原則和道德觀讓蘇夕冉遲疑,最後只是說,“給我一點時間。”
顧承楷笑着說,“好。”
怕是對她志在必得吧,像她這樣的情況,想要繼續走這條路唯有跟鑽石解約,而他是可以爲她贖身的人,料定她不會拒絕,所以也樂意做這樣的姿態,讓她覺得這並不是一場交易。
可這一切究竟是怎樣,他清楚,她亦明白。
離開餐廳的時候卻遇到了周峪琿,他身邊也有女伴,並不是上次在酒店門口看見的那位氣質美女,蘇夕冉靜靜地立在一邊看顧承楷跟他寒暄,嘴角始終帶着一抹笑,沉默着朝他點頭,最後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清楚地看見他眼中的光芒,是一種瞭然,這份瞭然讓蘇夕冉在瞬間生出一種衝動,甚至想立刻答應顧承楷的條件,她狠狠咬着嘴脣,指甲深深嵌進掌心裡,那樣地疼。
終於到了她家樓下,顧承楷輕鬆地說,“我會等着你。”
蘇夕冉只是微笑,什麼也不想說。
接近午夜時分接到了童顏的電話,又有了通告,是一個慈善活動,明星們去做一些有一定難度的挑戰項目,如果成功會有款項捐出去。童顏一直在強調危險,她卻不以爲意,想也沒想便答應下來,現實已經是這樣,哪裡還會怕什麼危險。
嘆一口氣,心想,終於又堅持了一天。
一天對於一些人來說,是一個極其短暫的剎那,對於另外一些人來說,一天又一天不過是一些事情的座標,用以記錄那些或緩慢或飛速的進展。
周峪琿喜歡在早上聽余天說那些事,她今天去了哪裡,做了什麼,明天回去哪裡,會做什麼,有時候面無表情,有時候會讚賞地笑。
介紹完那些人彙報來的情況,余天謹慎地看了看老闆一眼,才斟酌着開口,“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
周峪琿並沒有什麼表示,半響才沉聲開口,“既然有人想要玩,那麼我就奉陪到底,雖然不是什麼好遊戲。”
余天正想問問接下來還有什麼安排,電話卻響起來,走出去接起來,不到一分鐘便推門進來,“周先生,蘇小姐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