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章 坐失(一)

楊濤送張賢出來,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在來到兵團指揮部門口的時候,張賢當先地停下了腳步,卻是轉過身來,對着楊濤憂心忡忡地道:“軍長,你還要多多催促黃長官儘早下定決心,此時大軍必須要快速行動,宜早不宜遲!”

楊濤點了點頭,很是理解地道:“這一點我知道!”

張賢又道:“上峰沒有回電,這不是一個好徵兆,只怕黃伯韜的第七兵團已經覆滅,上峰故意壓下這個消息不讓我們知道,因爲如果我們知道了這個消息,也就沒有必要再這麼全力向北開進的;他們之所以這麼做,還是希望我們能夠攻佔宿縣爲他們臉上爭點光,老頭子定然也是這種想法,而國防部裡的那些高官們沒有誰敢違拗老頭子的意思的。”

楊濤自然明白他的話意,其實這些話昨天晚上的時候,張賢已經當着黃維等人說了出來,那意思就是要打消黃維一切以上峰命令爲準的顧慮,卻沒有想到,當時說動了他,可是如今黃長官又反悔了起來。

“這個回電今天可能是等不來的!”張賢猜測着道,同時又警告着楊濤:“如果真得等不來,到了中午,軍長無論如何也要想方設法說動黃長官下令行動,不然,可能我們真得過不了今晚!”

楊濤鄭重地答應了。

回到十一師的師部,張賢並沒有停止小部隊對北面解放軍陣地的騷擾,他知道欲擒故縱的道理,只是內心還在焦急地等待着兵團指揮部的命令。

而在十二兵團的指揮部裡,黃維司令官的焦急也已經是溢於言表了,雖然張賢的話還歷歷響在他的耳際,可是這個對蔣總統忠心耿耿的將軍,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張賢猜測得是真,不管徐州方面戰鬥結果如何,國防部裡都沒有理由不告訴他個結果,同時也不應該不對他的決定作出個迴應。

等待的時間顯得如此漫長,在楊濤看來,都已經是在度日如年之中。其實對於廣大已經做好準備的官兵們來說,大家都是在度日如年。此時在渦河北岸一直到澮河之間,廣大的平原地域上,十二兵團呈現着一種奇怪的態勢,十二萬的大軍沿着蒙城到宿縣的公路散佈開來,呈一字長蛇陣一樣集結於南坪集、蘆溝集、趙家集、七裡橋等據點附近,不進不退,彼此都不知道要幹什麼,因爲行止未定,絕大部分人連飯都吃不到。

在中午十二點之後,噩夢終於到來了,八十五軍與十四軍都報告,在南坪集與趙家集之間的公路西側,已經有共軍小股部隊穿插進來,開始破壞十二兵團的通訊設施。而南坪集以西孫疃鎮的第十軍,與澮河北岸的第十八軍當面的共軍彷彿是得到了什麼訊息,正在漸漸變得活躍起來,並且有向國軍逼進之勢,如果這些共軍真得大規模地打過來,那麼到時再起撤退,只怕也撤不下來了。

楊濤幾次催促着,黃維都無動於衷。然而,各軍的報告不斷傳來,當面的共軍卻是越聚越多,已經讓兵團指揮部裡的人坐臥不安了,可是這個時候,無論是徐州劉峙方面,還是南京國防部的顧祝同方面,依然沒有一個回電過來。十二兵團是直接隸屬於國防部的,徐州方面只是借用,可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無論是徐州還是南京,都感覺到了此時十二兵團的行動事關重大,誰也不願意擔負起一旦出問題而隨之到來的責任,所以雙方實際上也是在互相推諉,根本沒有取得一致的意見。對於徐州方面來說,還是希望十二兵團按原定計劃儘速克復宿縣,爲徐州集團打開南面的出口;可是對於國防部來說,也已經意識到了危險的降臨,此時正在與徐州方面互相扯皮。便在這互扯之中,卻是白白地耽誤了十幾個小時,而黃維還在苦苦等待着這兩個上峰的回電。

一直到下午四點鐘的時候,看着形勢越來越不利起來,而兩個上峰都沒有回電,黃維也再坐不住了,終於狠了狠心,下達了行動的命令。

可是此時,天色已經接近了黃昏,冬天的夜都來得太早,五點多鐘往往便黑了起來,這個時候便是行動起來,又能走上多遠呢?

楊濤暗自生氣,其實從昨天的時候,十二兵團就已經處於了十分不利的態勢裡,可是這個黃長官卻是一個睜眼瞎,什麼也看不到。如果昨天夜裡不進行討論,而是直接下達命令,這個時候各部隊都已經到了固鎮,並且應該也完成了重新的部署。黃司令丟掉了一夜的時間也就算了,既然已經取得了共識,決定向固鎮轉移,原定的早上五點行動,這一拖又拖到了下午四點鐘,生生拖走了十一個小時,按照急行軍的速度,至少已經走了六十華里的路了,此時再加一把勁,就可以到達目的地,到達了目的地也就安全了!

在戰場上,時間就是勝利,十二兵團已經白白丟失了過多的時間,還有勝利的可能嗎?

※※※

也就在十二兵團躕躇不前的時候,劉興華卻是帶着襄河縱隊三個旅九個團一萬多人分成三路從東坪集以東地區渡過澮河,飛速地向南奔馳,他已經在前敵指揮部面前立下了軍令狀,要趕在敵十二兵團逃遁之前堵住敵人的去路。

襄河縱隊一直以來是以擅長長距離奔襲聞名於中野各部的,對於這個稱號,劉興華卻有些無奈,說是奔襲,實則是最擅長遊擊,靠得就是這兩條腿。有一次王勇在與他開玩笑的時候說道:“老劉呀,你們襄河縱隊這腿上的功夫真得是無人能及的呀,跑起來跟野馬一樣得快!”聽到王勇這麼一說,劉興華當時還很是得意,當初豫東戰役的時候,他就曾帶着襄河縱隊跑了一天一夜,生生地將都已經趕到上蔡城的胡從俊整編十一師給追上了。但是隨後王勇卻又道:“只是呀,如果你們襄河縱隊要是能夠加強一下頑強的作風就好了!”聽到王勇這麼一說,劉興華的臉便陰沉了下來,王勇的話就像是一根刺一樣扎痛了他的心。王勇說得比較婉轉,卻也從側面說明了襄河縱隊的一個最大弱點,那就是打不了硬仗!想來,在領導的心目中,對襄河縱隊也是這種看法的。所以,這一回,劉興華已經暗暗地下定了決心,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打一場硬仗,讓領導們刮目相看。

但是仔細地來想一想,襄河縱隊其實也並不是不能打硬仗,實則是他這個當司令員的不願意承受太大的犧牲。與敵人硬碰硬,在火力與武器弱勢的情況之下,那是傻子才作的事情。以他的想法,卻是隻要能夠達成上面交給的任務就行了,不應該去強調如何來完成。

有的時候,對於王勇指揮中野一縱的打法,劉興華真得不敢苟同,就像上一次渦河的黃家莊之戰,把一個團都打沒了,也沒有達到期望的效果,那是何必呢?還不如早一些放棄,最少可以保住下許多英勇戰士的性命。

他並不是怕死,當初被張賢抓住在武漢保密局裡受審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求死,儘管嚴刑拷打,那些特務也沒有能夠從他的嘴裡得到一絲有用的信息。只是作爲一個縱隊的指揮員,他從死神那裡走過了幾遭,深深地知道生命的意義!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所有的人其實在天地之間都是平等的,不應該有高低貴賤之分,不管是將軍還是小兵。所有的人,從生到死,無不一樣,赤裸裸地來,不管他在這一生裡曾經當過什麼,做過什麼,走的時候依然是什麼也帶不走。所以,任何人都不應該成爲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那個枯骨。

儘管這一次,前敵指揮部只是給了他一個任務,要求襄河縱隊發揮其的長項,以最快的速度從東面轉向南,完成對敵十二兵團的包圍,而且劉司令員也已經告訴劉興華,只要襄河縱隊能夠堵住敵人逃跑的去路,就是最大的勝利。至於後面怎麼來消滅這個十二兵團,劉司令員並不指望襄河縱隊能夠來打這個硬仗,肯定已經安排了另外的友軍趕將過來,但是在劉興華的心裡,已經準備來讓襄河縱隊打這一仗了。他知道,這一仗將是一場亙古未有的決戰,可能會負出襄河縱隊自從組建以來從未有過的犧牲,但是這一次,他卻認爲,只要是能夠勝利,負出多大的犧牲也是值得的!

※※※

當行動命令下達的時候,張賢終於長出了一口氣,由於早就做好了準備,所以在這個時候,他馬上迅速擺脫了與當面解放軍的糾纏,以最快的速度渡過了澮河,從南坪集向東南,沿着通往固鎮大道快速前進。

十一師作爲十八軍的開路先鋒,一路狂奔,其後緊緊跟着的是王元靈的一一八師,再其後便是黃維司令官統領的十二兵團司令部。

坐在軍用吉普車上,黃維還是一肚子的心事,任憑道路顛簸不平,默然無語,他還在考慮着這次的私自下令的轉移行動,會招至的後果。

在他的旁邊,文副參謀長卻是一陣嘲笑,經不住地道:“這個張賢,跑得這麼快,就好象是在逃命一樣!要是當初打宿縣的時候,他也是這般得拼命,我們怎麼可能早就進入了宿縣縣城了!”

黃維聽着這話,轉過頭來不由得白了他一眼,鼻子裡卻是一聲冷哼:“老文呀,張賢的確是一個將才,你要是有他的一半能耐就好羅!”

文修副參謀長不由得滿臉通紅起來,黃維雖然在作戰指揮上有些優柔寡斷,但是爲人卻很正直,根本不喜歡有人在他的面前說別人的壞話。

天已經逐漸地黑了下來,十八軍的機動能力很強,可以用上百輛汽車來運兵,這些汽車與戰車在大白天裡能夠橫衝直撞,但是到了晚上,卻可能因塹尺之水,而成爲障礙,動彈不得;再加上野地裡行軍,道路不良,全部都是走實的大土道,車輛騾馬一過,這路便被軋得坑坑窪窪,更是崎嶇難行。

“鈞座,我們還是在前面的村莊就地宿營吧!順便等待後繼部隊的靠攏!”文副參謀長提議道。

黃維有些猶豫:“大部隊纔剛剛行動不久,這並沒有走多遠吧!”

文副參謀長道:“鈞座,在這裡宿營,明天一早再走,正好可以等一等上峰的回電,說不定上峰不同意我們的自行轉移呢!”

這一句話,顯然是說到了黃維的心坎之上,當下點了點頭,命令司機停下車子,對着跟在身後的一個副官道:“去看一看前面是什麼地方了?”

這個副官答應着跑到了前面去,不久便迴轉了來,向他報告着:“前面就是雙堆集!”

“雙堆集?”黃維怔了一下,經不住地道:“這個張賢是夠能跑的,一個多小時就已經跑了八公里!”從南坪集,到雙堆集,也就是十六華里的樣子。

文副參謀不由得也笑了起來,忽然想到了什麼,笑着道:“鈞座,雙堆集!這名字好呀!”

“哦?怎麼個好法呢?”黃維不由得問道。

文副參謀長道:“咱們來拆一拆字,堆,是十一佳;集,是十八佳!我們十八軍,十一師正好對應,呵呵,雙堆集,也就是說十一師、十八軍雙佳呀!”

一聽此言,黃維也不由得笑了起來,當即命令着道:“好,今天我們就在雙堆集宿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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