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錦月無意說出,讓他百思不解的話,突然在耳畔中無比清晰的重複了一遍,突然明白了此種隱藏的含義。
“慕小姐在想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大人,跟月想象的有些不同。”
“哦,在慕小姐眼中,本官是怎樣一個人。”
“霽月清風。”
“我想問一句爲什麼會選我?”
“大概是因爲你的字吧。”
先前跟錦月的對話一股腦的衝進腦海,先前看起來不可思議,覺得有些不對勁的事情,如今細想起來,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錦月誤會了,他是跟他通信之人。
“鳴謙,她本來就不該是你的,永遠也不會是你的,現在是不是覺得能放手了?”
墨承乾從袖口拿出一個白瓷小瓶出來,塞進了已經呆若木雞的赫連鳴謙手中,順手拍了拍他的肩。
“回去吧,朕再給你些時日,讓你再陪一陪她,下月便是你的生辰了,就在那天做個了結吧。”
墨承乾收回了手,便回到了龍案之前,繼續批閱先前未曾批完的奏摺,不再理會赫連鳴謙。
赫連鳴謙握着墨承乾遞給他的白瓷瓶,失魂落魄的自乾坤殿中離開,黑漆漆的夜晚透着一份令人絕望的氣息。
他是讓太宰府中的人,將手中的白瓷瓶送到南宮霖手裡的,此時,他沒有勇氣再去見一見,南宮霖跟錦月兩個人。
經過南宮霖悉心的調理一月有餘,錦月的身體逐漸有了起色,只是還不易多過費神,平常也就只能看看閒書。
南宮霖到是每天都過來給她把把脈,給她送一些藥過來,南宮霖不像葉闌總是想着給她個教訓,怎麼苦怎麼來,到也沒有那麼難以下嚥。
偶爾赫連鳴謙也會在晚上過來坐一坐,錦月隱約覺得赫連鳴謙像是有什麼心事一樣,常常會出神許久,欲言又止的爲難模樣。
她知道自己恐怕時日不多了,覺得赫連鳴謙是在擔憂自責,想開口安慰他,卻不知該怎麼說,便想着快到他的生辰了,自己應該送一份別緻的禮物,寬寬他的心。
轉眼臨近了初秋,夜幕天寒,陰沉的天氣已經看不到半點星辰月光,若不是跳動的燭光,定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錦月不自覺的捂住手臂上那火紅的胎記,這胎記預示着葉家天賦異稟不同常人,也預示着承載天下運勢的身不由己。
鳴謙你會不會怪我,不能陪你到天長地久,會不會怪我擅自做了決定,連周旋的餘地都不肯留給你。
“你的毒還沒解,莫要着了涼,來先把藥喝了。”
繞在鼻息的是一股藥草之香,如他人一般,總是恰到好處的暖人肺腑。錦月回眸淺淺一笑,將南宮霖手裡冒着熱氣的藥碗接在手裡,仰頭一口氣喝完。
“不苦嗎?”
錦月用絲帕拭去嘴角的藥汁,靜然淺笑,若是葉闌在的話,唯恐這藥做的不夠苦,給她長不了記性,也只有南宮霖,總是擔心着他開的藥方過苦,讓她喝不下。
“心是甜的,怎麼會覺得苦呢?”
南宮霖怔了片刻,才明白錦月說的是什麼,也跟着笑了起來,只是笑容之中有些苦澀。他最不擅長隱瞞,但爲了她能多些笑容,將此事隱瞞的滴水不漏。也不知是他演的太好,還是她很信任自己。
“錦月,真希望你可以得償所願,永遠能感受到甜。”
錦月沒有過多揣摩南宮霖這句真的希望,隱藏的另一種含義,單純的把南宮霖的話,理解爲一份發自內心的祝福,大病一場,她似乎不如以前敏感謹慎了。
“會的,一定會的。”
錦月低聲像給自己下定心丸一樣,重複的說了兩句會的,即便她的生命即將終結,但只要還能有赫連鳴謙陪着,她便會能從這個世界中,感受到甜。
“玉和,你看看這方印章,鳴謙會喜歡嗎?”
錦月從袖中取出一方藍玉印章,南宮霖拿在手中細緻的看了看。印章上只有一個精美如星謙字,側面有一株蘭花栩栩如生,南宮霖用餘光掃了一眼錦月十指斑駁的傷痕,溫和的笑了笑。
“你不說我都忘記,明日便是鳴謙的生辰了,你這禮這般重,我都不知該送些什麼了。”
錦月舒緩一笑,將印章收到了袖中,這印章她偷偷雕了一個月,雖然見不得有多珍貴,但總歸是她一片心意,希望鳴謙能夠感受的到,也可以在日後做個念想。
“你們自小的情誼,送與不送,他不會在意的。”
南宮霖將眸子平靜的垂了垂,南宮家跟赫連家幾百年的情誼了,從來沒有分過彼此,但那一日,他竟然給鳴謙說,若錦月不在了,他會恨鳴謙一輩子,他那來的資格。
“希望他不會在意吧!”
兩人立在窗前說話,這一幕被遠處的一個人怔怔的看着,他們隔得太遠,他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卻可以感覺到她臉上的笑,溫暖而柔和。
他將攥在手中的白玉簪子握的更緊,本來想親自插到她那垂腰的發間的,如今看來是沒有機會了,而且是再也不會有機會了。
一大早天便一改昨日的陰沉,放晴起來,太宰府的大門一打開,進進出出的人便沒有斷過,莫說送來多少禮品,單看送過來的禮單,便在桌案上堆積成山。
這是太宰大人來臨都之後下帖過的第一個生辰,不管是否相識,都想巴結討好一下這位平步青雲位居百官之首的太宰大人,連當朝天子都親臨到場,這份榮寵更加坐實了這位太宰大人不可動搖的地位。
前廳賓客早已經坐滿了,而正主卻若無其事的坐在書房裡,地上凌亂的擺着幾個空酒罈子。
吱呀一聲,一直關緊的門被推開,刺眼的光線照的睜不開眼睛,依稀看到一月白衫身影進來,是呀,除了他誰還能這樣堂而皇之的在這裡進出。
“怎麼喝這麼多酒?我知道你心裡苦,但也不能這樣去作踐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