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晨天亮頗早,丑時剛過,天就矇矇亮了。
臨洮屯堡門前,灰撲撲的帳篷沿着屯堡門口的路,搭建的密密麻麻,到處都是。
蘇路從一個帳篷裡鑽了出來,尋清水洗了把臉,打量了一下週圍,吩咐着跟過來的蘇平說了。
“把弟兄們喊起來,準備出發,這次到了玉門,咱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以後再不用運糧了。”
蘇平嘿嘿一笑:“其實運糧也不錯啊,二哥,咱們打了五家土匪寨子,就把弟兄們的賞銀湊齊了,再多運幾次,今年的餉銀都不用行營發了。”
蘇路舒展了幾下手臂,深吸了一口早晨清涼的空氣,問着蘇平說了:“等退了圖勒,你小子準備幹什麼去?”
蘇平愣了一下,好半天沒反應過來,二哥你這彎轉的有點急啊,不過想到以後的日子,蘇平笑眯了眼睛。
“退了圖勒以後,我就回家開青樓去,就在北陽開。
我跟李坤合計過了,北陽只有幾家土鱉妓院,咱學着那些大城,弄個高級點兒的,買賣肯定好。”
蘇路差點一巴掌糊蘇平臉上,你孫子就這點兒出息,自己娶不上媳婦,就想着開青樓禍害別家小姑娘。
“你這個想法還是放放吧,去把弟兄們喊起來,用了早食就開拔。”
蘇平對蘇路的反應很不滿,什麼態度嗎,是你要跟我談心,我這麼推心置腹,反倒是被你嫌棄了,這是砍完人就嫌棄刀崩口啊。
蘇平不敢踢蘇路,衛營的兵就倒黴了,被蘇平挨個帳篷踢了過去,大清早的,運糧隊的帳篷內各種叫聲一片。
吃過早飯,運糧隊繼續向玉門趕路。
自上次軍議之後,行營出兵攻佔玉門,在蘇路建議下,行營暫時駐軍玉門,大發斥候,入草原打探圖勒大軍動向。
正午的太陽頗大,照在人身上,如同火焰炙烤一般。
運糧隊裡,土墩兒跟在蘇路旁邊,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正午的太陽實在讓人受不了。
“侯爺,你不照顧一下人家曹華小丫頭,都曬黑了,太黑可不好嫁出去。”
土墩兒指着不遠處一個舉槍走着的小衛軍,正是當初要拜蘇路爲師,被蘇路發配到軍中,若是她能提了勳銜,蘇路答應就收到爲徒。
衛軍的日子果然是不好混的,初開始的時候,左路軍都是騎軍,她跟騎營衛軍處不來,後來調到步軍,倒是在步軍這兒呆了下來。
蘇路沒搭土墩兒的茬,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行營搬到玉門已經半個多月了,我們以往每次都是把糧食運到屯堡就可以了,這次怎麼就要送到玉門了?”
土墩兒愣了一下,愕然看了看蘇路,侯爺您的想法轉換的真快,我就不行。
陳四在旁邊說了一句:“會不會是行營有變?”
蘇路思量了半天,心裡隱隱有些不安,於是催促了說着。
“加快行軍速度,今晚天黑之前,一定要趕到玉門,在關城內宿營。”
土墩兒惋惜的看了一眼抱着高一頭長槍的曹華,心道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畢竟只洗了一次衣服不是。
天擦黑的時候,糧隊終於趕到了玉門,蘇路用官憑叫開了城門,糧隊進了城,蘇路看到關城內空牢牢的營地,瞬間腦子就懵了。
一把薅住營門口的衛軍,蘇路幾乎是吼着問了。
“行營大軍呢,是不是入雕陰了,開拔多少天了?”
被蘇路提了脖領子的小兵渾身瑟瑟發抖,怕的要死,心道這位不愧是戰無不勝的猛將,這突然爆發出來的煞好特麼的可怕。
“三天前,張顧將軍率軍在關外遊弋,全殲了圖勒一個千人隊開始,後續戰鬥就越來越頻繁了,戰果逐漸擴大,後來、行營就搬走了。”
小兵結結巴巴的說着。
蘇路把小兵扔下,吩咐蘇平幾句,帶着幾個衛軍撥馬趕往行營在關城的所在。
關城行營內,中軍侍衛驗過了官憑,放蘇路進了行營大帳。
營帳內,各種緋紅湖綠常袍中間,蘇路只看到了一個熟人,節度推官範文韶。
範文韶笑呵呵的向蘇路抱拳行禮:“侯爺到了,一路辛苦。
這是蕭帥臨走前留給你的軍務冊子,讓你看了之後,相機而動,左軍繼續歸你節制,有任何參謀方略,可直接上報行營。”
蘇路打開冊子看了一遍,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十一日,張顧部殲敵一千。
十二日,李聰部殲敵一千二百。
十三日,張顧部殲敵一千八百。
十四日,左紹部殲敵八百。
十五日,樑璞部殲敵六百。
零零散散看下來,蘇路都有些服了圖勒人,這是把自家軍隊往漢軍嘴裡送啊。
不過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呢?
蘇路翻着軍務冊子,看着上面的戰事總結,心中越來越驚訝。
圖勒這是把所有兵都送上來當誘餌了?
半個月的時間,張顧跟李聰竟然殲滅圖勒部族軍跟附離兵約莫兩萬餘人。
圖勒會捨得填進來兩萬人當陰謀?
蘇路也有些拿不準了。
範文韶繼續說着了:“雕陰境內發現了圖勒大軍的營帳,張顧將軍率先領軍趕去,確認是圖勒大帳之後,行營也遷過去了,打了這麼多年,這次看樣子要跟圖勒決戰了。”
範文韶臉上滿是喜悅的說着。
行營內,一衆忙碌的將軍校尉們也放下手裡的活兒,笑看兩人。按照這個趨勢,擊敗圖勒,收復漢水城,也不再是夢了。
“是啊,何埂大將軍的夢想這次很有希望實現啊。”
“咱們這次算是抓住了機會,也幸虧有蘇路將軍,保障糧道暢通,行營才能長驅直入,殺入雕陰。”
“蘇侯爺當首功,後面想要攻入雕陰,上千裡的糧道是最難保證的。”
營帳內的一衆將軍們興奮的議論着。
蘇路突然有點兒自我懷疑,難道我的直覺錯了?
離開卡牌,我特麼就是個土鱉麼?
不,雖然卡牌還沒有動靜,但是打了這麼多次的仗,最起碼的戰場直覺還是有的。
拉開佈防圖,蘇路問着範文韶:“範大人,行營現在何處,左軍的馬匹糧草一應可都給齊了?”
範文韶笑呵呵的說着:“已經齊備了,蕭大將軍交代,左軍是侯爺說了算,從此刻起,左軍依舊歸侯爺節制,後續論功行賞,等大戰結束之後,侯爺可具結上報給行營,蕭大將軍承諾全部批覆。”
“至於行營,現在處於這個位置,夜郎山口。”
“公主受陛下和上三省之命勞軍,應該也到了這個位置。”
蘇路聞言一愣:“公主勞軍?”
範文韶呵呵笑着:“是啊,何大人把宣府大戰的結果上報,陛下決定派公主前來勞軍。”
蘇路轉身就向外走,一邊走一邊吩咐着說了。
“泥巴,持我的官憑,去拱遷關,調左路軍,趕往夜郎山口。”
“土墩,持我的玉佩,去天闌城,請謝將軍出軍,趕往夜郎山口。”
範文韶臉色一變:蘇路這是幹什麼呢,難道夜郎山口有什麼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