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寧是衛州丁家的小女兒。
家中豪富,父母兄弟衆多。
不過家富事兒多,豪門宅鬥,丁家後院的院牆不知道被多少血給染紅了。
想着自己曾經吃過的苦頭,丁寧就顫抖的睡不着覺。
從牀上坐了起來,丁寧拉了拉枕頭,墊好之後,靠枕頭坐好,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現在真好。
“阿寧,你怎麼了,又想起過去了?”
燃着蠟燭的房間內,擺放着兩張單人牀,丁寧旁邊牀上,同樣坐起一個女子,女子長髮披肩,收拾了一下枕頭,看向丁寧,關切的問着。
丁寧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嘶啞着嗓子說了:
“是啊,想起過去了,真嚇人,我夢到落京山那個死胖子撕我的衣服,把內衣撕掉的時候,我就醒了。”
“孫蘭姐,你……你能跟我一起睡嗎?”
丁寧看着孫蘭,眼睛裡滿是渴求,現在的她,沒有可以依靠的對象,性格溫和的孫蘭,就成了她想要依靠的對象。
孫蘭擁着毯子,坐到了丁寧牀上:
“行了,我陪着你,睡吧。”
丁寧抱着孫蘭,兩人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在地牢內,相依爲命的日子,暗無天日之中,只有懷裡的這一絲絲溫暖,才讓自己有活下去的勇氣。
第二天,天色大亮,纔有人把兩人喚醒。
丁寧穿好衣服,看着臉頰泛着些小麥色的女子,疑惑的問着:
“你是誰,先前一直照看我們的小蝶呢?”
蘇憶笑着說了:
“我是新來的校尉,以後就負責你們女衛營了,小蝶是宮中女官,有自己的事情,不能長時間在這兒服侍你們。”
丁寧聞言有些生氣:
“憑什麼?你一來,就說不能服侍我們,你算……”
“阿寧”
孫蘭從後面拉住了丁寧,制止了他說下去,陪着笑對蘇憶說了:
“對不起,校尉,她不會說話,你不要生氣。”
“小蝶妹妹照顧我們這麼多天,我們還沒有跟小蝶妹妹說聲謝謝。”
蘇憶擺了擺手:
“無妨,小蝶來照看你們,是奉了命令過來的,她在這兒照看你們,每日能拿到八百錢,比她在宮中賺的要翻上一倍了。”
“至於你們,在這王府裡養了有四個月了,身上的傷早就好利索了,心裡的傷也該好了。”
蘇憶從麻利歸來有些日子了,每天觀察這些女子,同時等着定驤衛把這些人的情報都收集過來。
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蘇憶對這些女子有了大體的瞭解,一些實在想要歸家的,已經被送歸家裡了,一些不想歸家,想要開始新的生活的,也被送走了。
剩下的這些,除了一些不能走的,就是蘇憶女營的班底了。
丁寧跟孫蘭聽到蘇憶的話,都有些愕然。
孫蘭出身一般人家,自然是知道八百錢是什麼概念,只要幹上兩天,就足夠一個四口之家用上一個月了。
王爺爲了我們,付出倒是挺大的。
蘇憶拿着孫蘭跟丁寧的資料,問着說了:
“我來是想問你們一句,確定不回家了?”
丁寧聞言臉色一白,搶着說了:
“不回,我不要回去,打死我,也不要回那個可怕的地方。”
蘇憶的目光看向旁邊的孫蘭。
孫蘭猶豫了會兒,想着在家時候的幸福,再想想自己受過的那些折磨,自己已經不是完璧之身,回家肯定會引來家人的風言風語。
不行,不能回去,不能讓爺孃兄弟們跟着丟人,不能回去。
“我不回去。”
臉色蒼白,孫蘭看着蘇憶說了。
蘇憶點了點頭:
“行了,左邊走,去吃飯,然後集合。”
左邊?
丁寧奇怪的看了看左邊,那兒是什麼地方?
王府的飯廳在右邊,聽王府的老管家說,那是用校場改成的,難道右邊又新建了一個飯廳。
孫蘭拉着丁寧,快步向前走着,兩人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了道旁的馬車,跟馬車邊站着的幾個禁衛。
“請上車。”
禁衛笑眯眯的說着。
丁寧懷疑的看了一眼笑着的禁衛,他雖然穿着禁衛的衣服,但是丁寧記得他並不是禁衛,而是朝廷豢養的鷹犬,那個叫做暗衛的幫派的,聽聽,這名字就不像好人。
“阿寧,上車。”
孫蘭的聲音從車上傳來,她已經上車了。
丁寧也上了車,馬車上已經坐着幾個姑娘了,都拿着飯糰在吃,看到丁寧跟孫蘭,坐車廂一角的姑娘從旁邊的盒子裡拿出兩個飯糰,遞了過來。
“阿寧,蘭姐,飯糰。”
丁寧接過飯糰,奇怪的問着:
“今天的飯食這麼差勁的了?”
“不差啊,這是我們入營前最後一次在王府吃飯了。”
含糊不清的聲音響起,不知是誰吞嚥飯糰時候在說話。
孫蘭問着遞給她飯糰的姑娘:
“小敏,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于敏吃完了手裡的飯糰,順手又在食盒裡拿了一個飯糰,一邊吃,一邊說着:
“公主殿下沒有跟你們說嗎?”
“公主殿下?”
孫蘭跟丁寧對望一眼,突然想到剛纔那個小麥膚色的姑娘,看上去器宇軒昂的,說話難聽,難道她就是公主?
丁寧嚥下口中的米飯,遲疑的問着:
“小敏,那個兇巴巴的女,額,公主,罵你們了沒有?”
小敏小口抿着飯糰,搖了搖頭:
“沒有啊,公主很好的呀,和顏悅色的,還跟我說,要是我能達到她的要求,好吃的隨我吃,絕對不限量。”
孫蘭聞言看了看丁寧,看樣子是因爲丁寧的緣故。
公主似乎有些不喜歡丁寧的性格,以後自己是要遠離丁寧,還是說服她改變性格呢。
丁寧聞言鼻孔裡哼了一聲,繼續問着說了:
“那可不好說,對了,我們這是去哪裡?”
馬車已經動了起來,外面響起禁衛們說話的聲音,軲轆碾在水泥地面上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丁寧隨口就問着了。
“去京營北大營。”
一個吃飯糰的女子吃完了飯糰,吸吮着手上的油脂,滿臉興奮的說着。
孫蘭看了于敏一眼:
“爲何要去北大營,我們、又不是兵?”
“我們馬上就是兵了。”
還是吸吮手上油脂的女子,臉上滿是淡然的說着。
丁寧沒好氣的說着:
“我不當兵,我可吃不了那苦頭。”
馬車陡然一頓。車軲轆碾壓水泥地的聲音陡然停下,車廂外面響起了問話的聲音:
“誰不想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