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冷冷清清,淅淅瀝瀝,讓紅堡城牆的顏色看起來更加暗淡,彷彿沾滿了血漬。
陳設極爲華麗的議事廳裡,攝政太后瑟曦及御前重臣們紛紛在自己固有的座位上落座。
國王在會議桌的首位空着,喬佛裡還是少年心性,比起沉悶的會議,他更願意去到處遊玩,炫耀國王的威嚴。而太后也樂得讓國王去玩耍,這樣她就可以盡情享受權力的遊戲。
瑟曦穿着一身翡翠色的盛裝,坐在國王的座位旁邊,美麗的臉龐一片鐵青;修長白皙的手裡拿着一封信,戒指上那個鴿子蛋一般大小的寶石不斷微微顫動,閃爍的光芒讓人心煩意亂。
“這不可能!那兩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子,不可能戰勝詹姆。”她猛地把信紙捏成一團,遠遠扔了出去,彷彿那是一個燙手的山芋,“這是謊言!一定是那些叛逆的陰謀詭計。”
大學士派席爾轉動身體,向太后低下已經半禿的頭,項鍊上的二十四種金屬片互相撞擊,發出刺耳的撞擊聲,“很遺憾,陛下,恐怕我們不得不認真考慮這個局面。實際上這是昨晚收到的信,我立即聯繫了泰溫大人。今早泰溫大人發來了最新消息,他確實與詹姆爵士失去了聯繫。”
衣着華麗,滿身脂粉味道的情報總管,太監瓦里斯,舉起一條刺繡精美的手絹擋在嘴前,眼中滿是震驚,過了一會才非常遺憾的說道:“七神在上,這真是太可怕了。”
人稱“小指頭”的財政大臣培提爾·貝里席,也是一臉驚訝和遺憾,只不過灰綠色的眼裡似乎依然帶着笑意,“好在我們手裡還有前首相大人,無論如何詹姆爵士的安全都有保障,最多就是交換人質。”
瑟曦不屑的斜睨了小指頭一眼,心想,你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蠢貨,如果把那個不解風情、木頭疙瘩一樣的北境公爵放回去,那才真的是大事不好。
太后義正詞嚴,“艾德·史塔克犯的是叛國重罪,是罪犯,不是什麼人質!如果隨隨便便的就放了他,那王國律法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是不是人人都可以造反了?”
“您說的對,陛下!”小指頭趕緊俯身低頭,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瓦里斯晃着鋥亮的光頭說道:“陛下,王國的律法無比神聖,不容褻瀆。不過七神是公正的,也是慈悲的。如果艾德大人能誠心悔過,宣誓效忠喬佛裡國王,下令北境退兵,這樣不僅詹姆爵士能平安歸來,戰火也能平息,七國重歸和平,這樣他應該也能得到寬恕吧?”
“可是他一直都不肯向我認罪。”瑟曦恨恨的說道。雖然她總是嘲笑艾德·史塔克的古板迂腐,但她也相信,只要北境公爵答應對喬佛裡等人的身世保密,他就會一輩子守口如瓶。
瓦里斯站起身,恭敬的說道:“陛下,請讓我去試着勸說艾德大人。您是如此的仁慈,他一定會感恩戴德,請求您的原諒。”
太后昂起頭,“好吧,不要讓我失望,瓦里斯大人。”
小指頭滿面微笑的看着這一幕,無意識的伸出手,撫摸了一下繫住披風的銀白仿聲鳥。
遠離君臨的河間地,石堂鎮沒有下雨,但天色陰沉壓抑,讓人有種失落的感覺,心情也隨之下沉。
石堂鎮領主帶着所有的軍隊去了旅息城,城裡的大部分平民也逃到了鄉間,或者乾脆去了其他地方。
有錢人大都坐船前往君臨暫避;平民則多半選擇去赫倫堡,據說那裡有規模巨大的收容所,提供住所和食物,而且對於河間地的難民來者不拒。
幾天前泰溫大人領兵到來,佔領了幾乎空無一人的城鎮,現在石堂鎮是西境的軍營。
超過兩萬的西境大軍,數千緊急招募到的傭兵,共三萬人的軍隊把這個不大的城鎮擠的滿滿當當,有些部隊不得不駐紮在城牆外。
威爾伯特·麥格男爵的城堡現在是泰溫大人的指揮部,從領主書房的大窗戶裡能看到黑水河,空蕩蕩的碼頭,還有沉重灰黑的天空,壓抑得彷彿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
書房的會議桌上坐滿了西境的重臣們,坐在首位的西境公爵審視着對面滿身血污的佛勒·普萊斯特爵士。
“佛勒爵士,”亞當·馬爾布蘭眼中帶着怒火,“一萬名全副武裝的步兵,在丘陵和密林裡被一千名騎兵擊潰?”
佛勒滿臉疲憊,“是的,亞當爵士。當看到騎兵在崎嶇的山路里高速衝鋒的時候,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也許七神眷顧了他們。”、
哈瑞斯·史威佛短小的白鬚不住顫抖,發出哀嚎,“七神爲什麼要庇護他們?簡直大難臨頭。”
罩袍上印着紫色獨角獸的佛列蒙·布拉克斯爵士緊張的看着佛勒,“我父親,我父親大人他——”
“抱歉佛列蒙爵士,當我們被襲擊的時候,安卓斯大人和提利昂大人已經帶兵離開,前去支援詹姆爵士。”佛勒的目光中有些遺憾,“如果那隻赫倫堡的騎兵繼續那樣衝鋒,我恐怕他們也難以抵擋。”
年輕氣盛的亞當厲聲問道:“難道被擊潰後,你就那樣一路逃了回來?”
佛勒雙手按在桌子上,霍的站了起來,“諸位,我並非貪生怕死。步兵潰散後,也曾努力收攏士兵,但後來我們遭到北境和河間地騎兵的持續攻擊,幾次努力均告失敗。那些騎兵一直追擊到紅粉城才撤退,能帶回來這兩三千人,我問心無愧。”
西境公爵的弟弟,凱馮·蘭尼斯特敲了敲桌子,好言安撫,“佛勒爵士,你面對的局勢確實很艱難,我們知道你已經盡到了最大努力。”
哈瑞斯·史威佛再度哀嚎,“詹姆的軍隊戰敗,丘陵地以西回到了史塔克家與徒利家的控制下,他們可以切斷我們的補給線,甚至可以大搖大擺地進軍凱巖城!諸位大人,我們戰敗了,應該立刻求和。”
“我們還有三萬以上的大軍,遠遠沒有戰敗!”亞當滿臉怒容,“我很樂意跟史塔克還有河安家的兩個小鬼在戰場上親自較量。”
凱馮把目光投向首位的泰溫,“大人,河安家的信裡只提到詹姆被俘,也許是因爲他們急於交換艾德大人。”
萊佛德伯爵說道:“正是。而且信裡沒提到提利昂大人,很可能他和安卓斯大人也已順利逃脫,這樣我們手中還多了兩個小女孩。”
亞當輕蔑的說道:“兩個小女孩有什麼用?”
萊佛德伯爵說道:“但無論如何,或許他們會答應暫時停戰,以便交換艾德大人和詹姆爵士。”
“如果求和,肯定會被史塔克和徒利嘲笑,我們應該立刻進軍旅息城。”亞當緊握雙拳,“打敗了對面的沃爾特伯爵,讓他們提出和談。”
主戰與主和的意見相持不下,衆人紛紛把目光投向首位的西境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