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時間的和平的學生會室裡。
奈緒子很憂鬱。
姬宮奈緒子原因不明地很憂鬱。
這是我和佈景二人組觀察N久之後得出的結論。
輕輕地嘆氣, 奈緒子將已經涼掉,卻沒喝一口的茶放下。
佐藤和服部耳語中:
“部長、部長居然連茶也喝不下了!?”
“啊啊啊啊——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部長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莫非……”
“莫非?”
奈緒子將頭轉過來,兩人習慣性地做好了受死的準備,但是,奈緒子只是略帶傷感地一笑,又將臉轉回去。
“……”
“……”
我們三人的眼中出現了奈緒子在粉色伴氣泡飛舞的背景之下憂鬱嘆息的情景。
用力甩頭將腦中的妄想都甩掉,我們仔細觀察着奈緒子。
“吶,我們算朋友嗎?”單手託着下巴,奈緒子有些出神地望向窗外,連回答的機會都不給,就自顧自說下去,“不算的吧。”
對於她的突然提問,我們都傻了眼。
“就快……結束了……吧……”
喃喃出聲,奈緒子輕輕閉上眼睛。
完全搞不清狀況的佈景二人組繼續耳語中:
“部長這個樣子,難道就是人們常說的……”
“我看一定沒錯,這就是……”
“(齊聲)戀愛中少女的煩惱啊——”
好象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議論,奈緒子嘆了一口氣。
佈景二人組感動地雙手扣在一起,淚流滿面道:“太好了太好了,部長這樣下去說不定會真的變成大和撫子啊!”
“是啊是啊,我們也可以解放了吧!”
“呼喂——”
現在不是高興這個的時候吧,奈緒子的口氣明明就是一副要去很遠的地方回不來的樣子啊,啊,該不會是想自殺吧!?
不行不行,我絕對不允許如此美麗溫柔的大和撫子做這種傻事,所以,我決定今天一定要好好保護奈緒子。
說是保護,其實也不過是像變態一樣跟蹤她而已,反正都在一個班,跟蹤起來也容易些,只是女廁所和女子更衣室我是進不去的,啊啊啊奈緒子你不會想變成校園七怪談之一吧!?
放學的時候照例去了鞋櫃,遠遠地,就聽到一陣騷動。
細碎的議論聲,還有膽小女生壓低的抽泣。
是從鞋櫃那邊傳來的,這時候恰好是人最多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
穿越一排排林立的櫃子,來到騷動的源頭,一眼就看見了奈緒子那及腰的柔亮長髮。
人羣自動和她保持了一定距離,她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越過她的肩頭看去,我嚇了一跳。
血,鮮紅的血,在白色的鞋櫃上蜿蜒,顯得如此觸目驚心。
源頭來自插着“姬宮”名牌的櫃子裡。
剛張口打算叫她,就見奈緒子快步走向自己的櫃子,然後譁一聲拉開了門。
血腥味撲面而來,人羣中發出低呼。
橫在奈緒子鞋子上的,是一隻死去多時的老鼠。
拉開的門內側用血歪歪斜斜地寫着“離他遠一點!”
……無論如何,這種玩笑也太過頭了。
奈緒子忽然轉過身來,眼中閃過不可捉摸的情緒,表情僵硬地掃視了所有人一眼。
“是誰做的?好過分……”用委屈地哭腔小聲說道,奈緒子眼中閃動着淚光。
連做英雄的機會都不讓給我,周圍的男生們如同鈉遇見水一般的反應速度開始熊熊BURNING起來:
“真是太可惡了!讓大和撫子哭泣的人,我絕對不能饒恕!”
“要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一定要那個人後悔帶着痛覺來到這個世界!”
真恨我反應慢了半秒,身高又實在容易被埋沒在人羣裡,風頭全被那些四肢發達的傢伙搶光了
女生們也有些議論着:
“姬宮前輩究竟爲什麼會遇到這種事呢……”
“是嫉妒吧,唉……”
奈緒子搖頭拒絕了所有人的幫忙,自己小心翼翼地捧起鞋子,避免手指沾上血,將鞋子帶老鼠一起丟進一邊的垃圾桶。然後掏出手帕,沿着血跡一路擦下去。
啊啊,怎麼能讓你做這種事呢,全部交給我吧~喂,擠什麼擠,讓我過去啦!
正當我奮力想從幾個柔道部的傢伙身後擠到奈緒子旁邊時居然有人比我捷足先登了。
長得帥很了不起嗎!?可惡可惡,居然是網球部的忍足侑士。
“姬宮……” 低沉的關西腔此刻聽來分外嚴肅,喂,你好死不死幹嗎一副想懺悔的語氣啊。
我可憐的奈緒子擡頭:“忍足君?還不去社團訓練嗎?”
“你……”
“沒關係的,待會叫管家送新的鞋子來。”
“真的沒問題嗎?”
“……嗯。”冷淡地迴應着,奈緒子站起身來,將手帕也丟進垃圾筒,“謝謝關心,再見。”
不愧是我的奈緒子,一點都沒有受誘惑啊,不像旁邊一堆尖叫“忍足SAMA”的花癡,哦,我的耳朵~~
言畢就禮貌地點了點頭走開,人羣自動爲她讓開一條道。隨着她的離去,圍觀的人羣也漸漸散去。
忍足還想再說點什麼的樣子,卻聽向日元氣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侑士!你在A組地鞋櫃前做什麼啊?部活要遲到了!”
“沒什麼。”忍足用餘光掃了一圈,不用想就知道是在尋找我可愛的奈緒子,不過這種時候人實在太多,視線撲了個空又轉回來。
好在向日神經比較大條,也沒繼續追問下去,一邊迅速地換下室內鞋,一邊說:“校內排名賽又開始了,我們要加油咯。”
沒興趣聽這兩隻羅嗦,我急忙往學生會室趕,推開門,奈緒子果然在那裡。
“歡迎回來,會長。”
真是百聽不厭的話語啊~
“喂,沒事吧?”雖然是廢話,我還是雙手撐在了桌子上問她。
“沒關係。”奈緒子抿了一口茶,“柔弱也裝了,堅強也裝了。”
“啊?”
“我是說,只不過是女生無聊的報復而已,已經習慣了。”
真的習慣了嗎?我看着奈緒子的臉龐,想從中尋找答案。
逞強的傢伙……
我無奈地轉身,卻聽見一句輕輕的:“謝謝。”
“……啊?”
“當時你也在場吧。”
“……”轉頭看見奈緒子微笑的樣子,我總算是放了心。
青森俊二,你今天真是做了件像男人的事啊……不對!我不是指跟蹤啦!
正當我一個人彆扭的時候,奈緒子的手機忽然響起來,在對着手機“嗯”了幾聲後,她擡頭望着我:“今天早退,可以嗎?”
“哦……沒、沒問題。”我撓撓頭,“我送你去門口吧!”
“不用特別麻煩啦!左川先生和生田小姐都已經在樓下了。”然後她又接着補充,“是我家的管家和女僕。”
“哦,這樣啊。”
說來奈緒子家好像是京都的某個流派的茶道世家,是表千家還是裡千家或是別的什麼,一個人來東京有管家和女僕伺候着也是正常的。
唔,記得她是中一時候轉過來的吧,開學典禮上還作爲新生代表致辭,當時就讓很多人注意到她了。
說來,這樣的一個大小姐,到底是什麼理由要一個人跑到東京來呢?
門被輕輕關上,安靜的學生會室裡只留下滿地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