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從一開始,她就在一步步的往這個陷進裡走,如今想來,和雅來求她,她去找離涯,離涯答應留下孩子,到後來楚君桓受重傷,再到現在的,這一切的一切,竟都是離涯一手策劃。
畫黛閉上了眼睛,深深的深呼吸了一下,她甚至不敢想象,楚君桓未來會發生的一切或許有她參與的。
她輕撫着自己微凸的小腹,面對着如此陌生的離涯,畫黛突然意識到,楚君桓如今已然深陷在危機之中,而他的下場或許是——死。
離涯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楚君桓如今若要自保,或許根本沒有精力再來保護自己和孩子。
畫黛想到這裡,心頭猛然一場,緊緊的要緊了自己的嘴脣,深深的深呼吸了一下,而後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的走進了院子。
當她回去的時候,楚君桓正站在涼亭內格外悠閒的畫着畫。
畫黛站在那裡,有些怔愣。
楚君桓,她從來都看不懂。如今他分明已經走得岌岌可危了,可是爲何他竟可以如此的清閒?絲毫看不出半點危機在他的身上。
楚君桓擡眸,看着畫黛,而後衝着畫黛淡淡一笑。“回來了?”
畫黛回以他一個淺淺的笑意,走過去,“嗯,出去走走了,王爺今日氣色看上去很不錯呀。”
楚君桓伸出手,畫黛先是一愣,而後也同樣的伸出手被楚君桓將她拉到他的身邊。
“王爺後背的傷還疼麼?”畫黛擡眸看着楚君桓。
楚君桓輕笑着搖搖頭。
畫黛隨即雙手環住了楚君桓的腰際,側臉靠在他胸膛上,“王爺。”
“嗯?”楚君桓輕撫着畫黛鬢角。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絕不讓王爺擔心的。”畫黛輕聲道。
“嗯?”楚君桓莫名的低下頭,手指輕輕的勾起畫黛的下顎,“怎麼突然說這麼些奇奇怪怪的話?”說着他俯下身子,用自己脣畔覆在了畫黛紅脣之上,但沒有侵入的意思,只是純粹吻着她,而後沙啞着聲線淡淡道,“傻瓜,你還有我,我會保護你的。”即使是用生命做代價。
楚君桓眸子微微的變的深沉了起來。
畫黛看着楚君桓,淚卻不知不覺的從眼眶中滑落而下。
傻瓜,分明都已經進退兩難了,你爲何還要這般的護着我?
楚君桓看着畫黛默默落下的淚珠,情不自禁俯身吻住了那顆淚水,淚水滾燙,似是能灼痛他的舌尖。
“不哭,黛兒。”
畫黛將自己的臉埋進了楚君桓的懷中,努力的將自己這些不爭氣的淚水全都收回去,她不能哭。
如今。
不,此時此刻以後,她絕不能哭,絕不能軟弱,她……不想讓楚君桓爲她分心了。
……
那天夜裡,楚君桓獨自一人走進了皇帝的上書房。
暉帝獨自一人靜坐在皇坐之上,看着他認真批閱着手中的一本本奏摺,他並不意外楚君桓突然的出現,他依舊一副胸有成竹之色,端坐在那裡,將手中一本本奏摺看完後,只見他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硃砂筆。
稍稍沉默了片刻之後,暉帝擡眸看向了楚君桓,“想明白了?”
“是。”楚君桓堅定的回答道。
“如何?”皇帝看着楚君桓,鄭重的問道。
“我要芄月的帝皇。”楚君桓看着皇帝,用同樣鄭重的語調回答道。
暉帝聞言,微微的眯了眯眸子,揚起脣角,“爲何又突然改變了注意?”
“這樣,我就可以保護她們,不讓她害怕擔心。”一滴眼淚,重重的垂落在楚君桓的心頭,他知道,若他不強大,他就無力保護她們,保護她。
離涯這一次的行動,卻讓楚君桓徹底的明白了一件事,他不能再一味的退讓了。
“好,朕幫你。”暉帝十分滿意楚君桓的回答,似乎他根本就知道,楚君桓一定會答應他,因爲這是他選的接班人。
……
太后突然興致非常好,要畫黛去陪她聽戲,只是這戲只唱了一半,太后卻突然聲稱不看了。
太后只是看了一眼畫黛,而後淡淡道,“若是心不在此處,這戲即使演的再精彩對你來說也只是一場戲,而你也只是一個看戲的人。”
“太后。”畫黛不知爲何,太后的話卻讓她猛然一怔,似是突然提醒了她什麼。
只見太后站起了身子,什麼話都沒有說,轉身笑着走出了戲園。
看着太后離去的背影,畫黛也轉身向外走去,
繞過一片灌木叢,她無意間擡頭看去,眼前的視線極佳,只是下一刻,畫黛便微微的眯了眯眼眸。
只見離涯與他的太子妃正在一步步的向她這邊而來。
他們並肩而走,和雅親暱的抱着離涯的手,兩人有說有笑的走着,十指緊緊相扣在一起,彷彿身旁沒有旁人,只有他們彼此一般。
“殿下,您比較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和雅公主的聲音裡藏不住喜悅,她歡快的問着身旁的丈夫。
“恩……隨便吧,男孩女孩我都很喜歡,最重要的,是我們的孩子。”離涯亦是笑着回答。
“殿下,那我先爲你生一個男孩子,再生一個女孩子好不好?”和雅有此羞澀的說道。
“恩,好……”離涯幾乎是沒有遲疑和停頓,說得暢快。
他眸子含笑的看着身旁的和雅,說的何其自然。只是他的這一句話中又包含了什麼深意呢?
畫黛垂下眼眸,輕笑一聲,而後大大方方的向他們走去。
與他們相對而站,畫黛微揚起脣角,看向離涯與和雅公主,微微屈膝,“參見太子,太子妃。”
“呀……側王妃?這麼巧。”和雅倒是有些詫異。
畫黛輕笑一聲,“剛陪太后她老人家聽完戲,正巧遇到你們,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當然沒有了。改日你去太后那裡請安,記得叫我一聲,我和你一同去吧。”和雅笑道。
“好啊。”畫黛笑着點點頭。
“呀,我都沒注意,你的肚子都已經這麼大了,幾個月了?”和雅羨慕道。
“快五個月了。”
“真好,聽奶孃說,五個月了,孩子穩定了,所以我得多多注意呢。”和雅笑道。
“是啊,孩子還小,做母親必定會竭盡全力的保護孩子,不讓孩子受到半分危險,太子妃,你可要多多進補啊,好好的養好身子,這樣才能爲太子生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說着,畫黛轉眸看向離涯,“是吧,太子殿下。”
“多謝。”離涯笑着接受了畫黛的祝福。
而後他們各自寒暄了幾句,便各自向各自的方向走去。
只是在花園一個拐角處,畫黛卻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身後,卻只見離涯與和雅兩人正好拐彎向東宮而去。
只是在他們拐彎的時候,離涯卻微微側頭,看向畫黛。
只見他脣角微微上揚,眸子裡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讓畫黛心頭一緊的神情。那是一種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神情,是殺意?不,不是。那是什麼呢?爲什麼畫黛心中會猛然一涼,似是會有什麼事發生一般。
“側王妃,皇后娘娘有請。”旁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名宮女,只見她微垂着眼眸,站在那裡,很是恭敬。
畫黛看了一眼那名宮女,挑眉,輕笑,“那麼,帶路吧。”
“請隨奴婢來吧。”宮女還是沒有擡頭,緩緩的轉過身軀,做了個請的手勢。
畫黛挑眉,而後輕哼一聲,在她的帶領下離開。
只是宮女帶她去的方向不是華麗的鳳藻宮,而是……寂靜無人的冷宮。
“皇后娘娘喚我去冷宮有何要事?”四周越發的無人起來,畫黛倒是漫不經心的問道,沒有絲毫的緊張。
“這個,奴婢怎麼能揣測皇后娘娘的心思呢?”宮女偷笑道。
“沒人了。”畫黛看了看四周,只剩下濃密而淒涼的樹林,和滿地的落葉。盛夏之時,而這裡卻是陰寒的淒冷。
這裡是皇宮的冷宮,叫梧桐殿,原本這兒似乎並不是冷宮,傳說這裡很久很久以前曾是皇后的寢殿,只是後來爲何另建後宮,就不得而知了。這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如今這裡,也早已經一片的荒蕪。榕樹參天,擡起頭,只能看見陽光稀稀疏疏的照在這裡。
“是,既然是冷宮,又怎麼會有多餘的人煙呢。”宮女低低的回答。
“我是說,沒人了,把你主子請出來吧。”畫黛突然止住腳步,緊緊的盯着宮女淡淡道。
宮女愣住,不再言語。
“哼哼哼……”這時,只聽一個陰冷的聲音從一旁茂密榕樹後傳了出來,只見楚玄奕一席玄色長袍,背手慢慢的向她這邊走來。
畫黛微眯了一下眼睛,“楚玄奕,別來無恙啊。”
“是啊。”楚玄奕眯着眼眸淡淡笑道,“近日如何呢?”
畫黛挑眉,“你這不都看着的嗎?何須再問我呢?”說着她張開雙臂一副神情淡然的笑道。
楚玄奕只是看着她,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