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眨眼睛,一臉疑惑,“我該聽到什麼嗎?”
楚玄奕猛然間收起了他眼底的殺意,轉身時,殺氣早就被溫和取代,“今日的天氣不錯,朕帶你出去走走吧。”很輕鬆的,他就將話題給扯開了。
畫黛點點頭,“嗯。”
沒有去很遠的地方,只是去皇宮後陡峭的山崖絕壁之上。
或許沒有人知道,芄月國的皇宮是建造在懸崖絕壁之上,倚山傍勢,居高臨下俯瞰着整個天下。
傳說芄月的先祖創下這萬里江山之時,就是爲了能站在絕崖之上,俯瞰整個天下,才選在了這處絕壁之上建造了這處宏偉宮殿的。
畫黛也從沒有來過這裡,似乎這裡根本就是被人遺忘的地方。
因爲依仗着這天然屏障,根本不用擔心有賊人會選擇從這裡的迂迴闖進芄月皇宮。
因爲即使是當下武功極高的江湖中人都無法逾越這道屏障。
站於絕頂之上,這是一種怎樣的淒冷,孤寂?
畫黛站在那裡,看着眼前重巒疊嶂的雲山一層一層盪漾開來,她的心竟是這般的平靜。
她想到了他,心中滿滿的都是他。
楚君桓,我好想你,好想……
突然長空一聲尖銳的鳥鳴聲,畫黛下意識擡頭去看,只見一對白色的大鳥在空中盤旋飛翔。
“那對鳥好漂亮!”畫黛輕聲呢喃了一聲。
“這是大雁。”身後楚玄奕看着畫黛,“你喜歡。”
畫黛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喜歡,喜歡他們能這般比翼雙飛,此生此世,她的歸宿又在何處呢?
其實或許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是一樣的,身邊只要是自己心中在意的那個人,哪怕是天涯海角,都會毫不猶豫的伴其左右,攜手一起向前走去。
就在畫黛發呆之際,只見一隻長箭“嗖——”的一聲正中一隻大雁的翅膀,只聽那隻大雁悲鳴一聲,急劇下墜跌落在地上。
畫黛見狀,大駭,轉身,只見楚玄奕正拉滿了弓箭,欲要射出第二箭。
“不要!”畫黛大聲阻止楚玄奕,欲要阻止他。
但就在這時候,卻只見剩下那隻大雁在天空中悲涼的鳴叫了幾聲,在上空盤旋了幾圈之後徑直的撞上了前面的一棵大樹上。那瞬間,畫黛怔愣了——
心,就好像是被什麼重重的錘擊了一下,痛的突然之間竟然忘記了呼吸。
這是一種怎樣情感?
縱使是放棄自己的生命,也要和心中所愛之人在一起嗎?
她跑到那隻大雁身旁,只見它滿頭都是血,抽搐的身體,似乎掙扎着想要去到另外一隻雁的身邊。眼底滿是眷戀,它虛弱的哀鳴着,似乎在呼喚着它,呼喚着他心愛之人。
“問世間情爲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生死相隨的感情,這是多麼的深厚。畫黛捧起那隻大雁,輕輕撫摸着那隻大雁,似是在安撫着它。
“放心,沒有人可以把你們分開的!”說着,她走到那隻被射死的大雁身旁,將它放下。
那隻大雁眷戀的看了看另外一隻,沉沉的鳴叫了一聲後便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畫黛深呼吸了一下,閉上眼睛,心中難以掩住自己的悲涼和無奈。
縱然最後是死,她也希望能死在他的懷中,她想看着他,看着他黃袍加身,君臨天下,看着他能奪回皇位,享一世繁華。
她用手輕輕撫着自己的心口,這裡,已經被無情摧殘的遍體鱗傷了,可是它卻依舊還在跳動着,因爲這裡還有他,他一直都在。
沈畫黛——
楚玄奕不是傻子,他看着這般難以掩飾着自己情緒的女人,他緊緊的握緊了手中的弓,咯咯的響着。
黛兒,你的心裡還有他嗎?所以你到朕身邊也是爲了他?
“皇上。”畫黛轉眸看向楚玄奕,“能不能好好的安葬它們?”
兩人對視,相對無言,就在那一瞬間,楚玄奕的眸光變的極爲銳利,他似乎如同一把利刃狠狠的穿透畫黛的內心,試圖將她看的透徹。
畫黛的眼睛是那麼的清澈,如同一汪春水,清澈透明的在他心中一點一點的盪漾開來。
慢慢的,他放鬆了拳頭。
莫非是自己想多了?她是那麼單純的一個女人,眼神是不會騙人,她的眼睛沒有一點雜質,她也不是那種滿是心機的女人。
或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她的樣子,就如同是一隻受了驚的小貓,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見他怎麼久都沒有回答他,她便微微垂下眼眸,輕撫着那對大雁,“他們好可憐,如此的情深意重,爲何要將它們分開呢?”
楚玄奕慢慢的放下那些戒備,有些後悔自己怎麼會對她這般的懷疑。
他走近畫黛,擡手輕撫着畫黛頭髮,“乖,朕叫人將它們合葬在這裡,黛兒別難過了,好嗎?”
畫黛點點頭。
楚玄奕將她攬在自己的懷中,深深的深呼吸了一下,將自己心中的懷疑全都摒棄掉,這個是他的女人,現在是,以後也是,過去,與他無關。
入夜時分,畫黛獨自一人坐在窗前,淒寒的明月,將大地照的一片銀白。
畫黛低下頭,繼續抄寫着她手裡的東西。
閒來無事,她就拿出她母親留下詩冊,一個字一個字的抄寫着。
或許又是經歷的很多事後,回頭在來看着這些東西,不禁又是一種心情。
或許放手未必不是一件壞事,她用自己眼淚換回了一個成全和放手。
突然,寒風風驟起。
“砰!”突然一陣奇怪的風將門給震開了。
屋外的風直接吹了進來,將桌子上畫黛抄寫的紙頁全都吹散在地上。畫黛擡起頭,看看地上的紙,再看看被風吹的搖曳的門,
起身,走向門口,將門關上了……
一轉身,畫黛怔了怔,只見一個黑衣蒙面人站在她的面前,他身型矯健,從他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屋子就知道,他的武功不弱。
兩人對視一眼,畫黛垂眸看了一眼地上散亂的紙卷,而後從容的笑了笑,彎下腰,一張一張撿起地上紙。
就在這時候,只聽外面亂哄哄的一片,只見很多御林軍舉着火把分成幾路似是在到處尋找什麼。
這時候,大殿的門被人重重的叩響。
因爲畫黛說不願有人伺候她,所以並沒有人去開門。
畫黛看了一眼黑衣人,而後再看向大門,“誰?”
“黛兒,是朕。”
畫黛看向對方,“去牀榻後面躲着,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別出聲。”
黑衣人先是一愣,而後很聽話的點點頭。
門被打開了,只見楚玄奕背手盛氣凌人的站在外面,身後還有好多舉着明晃晃的火把的侍衛。
畫黛一臉茫然的看着楚玄奕,“皇上,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宮中來了名刺客,朕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楚玄奕說着,便向裡面張望。
畫黛伸手拉着楚玄奕的手臂,“皇上,外面風寒露重的,進來說吧。”
楚玄奕垂眸看了一眼正拉着自己手臂的那雙手,脣角微微揚起,輕聲道,“黛兒這可是在關心朕?”
畫黛稍稍想了想,很誠實的點點頭。
“如果朕受傷了呢?”楚玄奕看着畫黛的眼睛,問道。
畫黛聞言一愣,而後立刻緊張了起來,“皇上是不是哪裡受傷了?沒,沒事吧。”
楚玄奕不由輕笑了一聲,伸手拉住畫黛的冰涼的手,“沒事,朕沒事,隨便說說而已。”他安慰的拍拍畫黛手,“朕再去看看別處,你今晚早些休息,你身子還未痊癒,別太累了。”
畫黛看着楚玄奕點點頭,原先以爲楚玄奕會先留下安撫她睡覺再離開,卻不想他並沒有太過逗留便轉身匆匆離開了。
正在畫黛有些怔愣之際,無意之間,她的眸光撇到他背在身後的那隻手很不尋常,微微有些發紫,似乎——受傷了?
微微側眸,撇了一眼身後,待確定了人全都撤出梧桐殿周圍後,畫黛這才安心的關上門。
她走到牀榻後,只見那個黑衣人正依靠在那裡,全身有些無力。
畫黛走上前,將掩在他面上的那塊黑紗去掉,只見楚默寒一臉慘白,低着頭坐在那裡。
“笨蛋!”畫黛有些惱怒道,“你這是在做什麼,胡鬧!”
楚默寒擡起頭,一臉不服氣道,“他不是父皇的兒子,他憑什麼可以做皇帝?四哥如今被逼洛城。”
“所以你就想來殺了楚玄奕?幫你四哥奪回皇位嗎?”畫黛壓抑着怒氣低聲道。
楚默寒的微蹙了一下眉頭,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看樣子是受了內傷,而且傷勢不清。
“來,去牀榻上躺着,休息一會兒。”畫黛用盡力氣的扶起楚默寒,“我這裡也沒什麼能治療內傷的藥,怎麼辦?”畫黛有些焦急的自言自語。
“沒事,我躺一會兒就行。”楚默寒吃力的說道。頓了頓,楚默寒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他靠在牀頭看着畫黛,“你怎麼知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