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一打過去,鈴聲就在她的一側響起。
她驚訝回頭,卻見到何然微微聳肩,她怕安安有事着急趕過來,只好把白晉淮喊上了。
“如果你們不是o型血,我們這些人裡面只有新譽是,他們已經在路上了,五分鐘就到。”白晉淮的聲音從看不到的轉角處傳來,接着他就躍入了唐九安的眼。
唐九安掛斷了電話,看着已經恢復了常色的白晉淮,沒有下午的那份困獸之殤。
“謝謝。”她錯開了眼,卻沒注意到,白晉淮眼底的那抹深思。
當護士來問唐九安能不能再找一個人的時候,白新譽就趕到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護士壓着去獻血了。
經歷了不算驚險的險情後,又過了半個小時,手術室的燈熄滅,醫生與護士一起推着江夙走了出來,這個時候江夙已經醒來了,臉色是虛弱的蒼白。
唐九安急切的迎了上去,問道:“醫生,他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問題,傷口刺入得不深,之前有些失血過多,現在已經穩定了下來了,他的體質不錯,應該很快就會康復的。”醫生微笑着對唐九安解釋。
“好的,謝謝。”唐九安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幸好江夙沒事。
“我沒事。”江夙見唐九安擔心的眼神,輕聲安慰。
護士把他推入了病房,唐九安跟着走了過去,路過白晉淮的時候,她看了一眼他,卻沒有說什麼。
一行人來到了江夙病房,白晉淮站在門口的位置,唐九安坐在了窗邊的椅子上,何然站在了她身後,白新譽坐在了江夙的另一側。
“還好,我是o型血啊,你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你就慘了呢!”白新譽一副我是救命恩人的音容笑貌,對着江夙炫耀道。
“多謝。”江夙微微一愣,淡淡一笑。
“你知道是什麼人嗎?”白晉淮知道江夙沒事,所以問起了肇事者。
江夙看了看唐九安,見到唐九安也想知道,自己現在這樣,一定無法保護她,便道:“我猜是孫武。”
“他不是在牢裡?”唐九安受驚的看着他。
“昨天他趁着牢裡搞活動,趁亂逃了出來,我今天才得到消息。”江夙雖然臉色蒼白,但是說到這件事的時候,那雙眼睛溢出的晦暗與利光卻十分銳利,他看向白晉淮,道:“我猜他是要對付你。”
“你們說得是什麼人,爲什麼我聽不懂,既然那個人要害我哥,怎麼又要傷你?”白新譽聽得一頭霧水,十分不解。
何然也是一臉不解,這是在說什麼?
白晉淮聽到江夙的話,淡漠的神色蒙上了一層寒冰,與其說是傷江夙,還不如說他的目標是安安,對方是在告訴他,自己已經出來了,一定會找他討回失去的一切的。
唐九安的臉色也沉了下去,孫武,她怎麼也想不到他可以逃出來。
是要報復白晉淮嗎?
“九安,你也要小心。”江夙不擔心白晉淮,卻擔心着唐九安,他短時間內無法保護她,所以能依靠的人,只有白晉淮。
“我會的。”唐九安認真的點頭,不知道孫武的目標到底鎖定了多少人,會不會有爸爸。
白晉淮自然懂得江夙眼中的意思,看着唐九安,緊抿着脣。
“晚上回家休息吧,不用守着我,我沒事的。”江夙不想唐九安太累,對她柔聲道。
何然見到江夙與唐九安說話的語氣,訝異的睜眼,這個語氣……
白新譽也覺得江夙的語氣,有危機感。
可是兩個人把目光同時投向白晉淮,卻見他一臉平靜,不驚不怒,兩人再次陷入了未解的謎團。
“好。”唐九安見他這麼說,點了點頭。
白新譽見唐九安不陪江夙,立馬就提議道:“你看,今天也不早了,我送然然回去,安安要回唐家吧,我大哥可以送你。”
“對啊,對啊。”何然看不懂唐九安與江夙的風波,贊同道。
白晉淮與江夙都沒有說話,兩個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唐九安的身上。
唐九安看着他們,這個時候跟白晉淮回去,的確要比跟他們回去安全得多。
“不願意,我不會勉強。”白晉淮的聲音淡然的響起,既然與他在一起那麼艱難,那就不要勉強。
白新譽和何然看着白晉淮,似乎這句話不應該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一樣。
唐九安也微微擡頭,不願意嗎?
“我自己打車吧。”她也不是勉強別人的人。
轉頭就對江夙說道:“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免得爸爸擔心。”
“安安。”何然這纔看出她與白晉淮之間的詭異,今天她與顧晴抱着小雅去了別處,回來的時候房間裡已經沒有人,她以爲他們和好了,可是現在看來不是,而是再次接近決裂。
“白二少,麻煩你送然然回去了,我先走了。”唐九安神色平淡,語氣客氣。
“不會麻煩。”白新譽見到再次與他們劃清了界限的唐九安,不解的看着白晉淮,下午的時候,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唐九安直接走了出去,何然與白新譽也在兩人的對視下,自動的出去了。
“你確定這是你想要的?”江夙看着站在這裡一動不動的白晉淮,下午唐九安是有些動搖,甚至連剛剛她都是動搖的,可是白晉淮一句話堵住了她的退路。
不知道,她又會在哪裡躲着哭。
“這不是她想要的嗎?”白晉淮緊繃的神色才微微放緩,她不就是想要與自己劃清界限嗎?
或許我沒想象中那麼愛你。
這就是她對他感情的終結,他什麼時候像今天下午那樣那麼卑微的乞求着一份奢望的愛,她竟然以沒那麼愛他來拒絕了。
既是如此,那又何苦勉強。
“難怪她無法相信你,你連她在害怕什麼都看不出來。”江夙低哼了一聲,閉上了眼。
白晉淮一聽,目光疑惑的看了過去,卻見到江夙不願解答,閉上眼休息了。
她在害怕?
這麼決絕的把他推出去竟然是因爲害怕,下午那些戳痛心扉的話,難不成還是爲了自保!
他不由勾脣冷笑,轉身走了出去。
江夙聽着白晉淮走遠的腳步,才睜開了眼,新譽是o型血!
如果他沒有記錯,學生時代他們曾有一段時間是一起的,體檢的時候,白晉淮是b型血,而且知道他是o型血,當時白晉淮十分驚奇的說,這可是萬能血,讓他好好服務羣衆,兩人打鬧的時候,他似乎說過,他們一家好像沒有o型血的人。
可是那是很久遠的記憶了,久遠得讓他都差不多遺忘了。
後來物是人非,他才變爲了今日的孑然一身。
月色朦朧,模糊了枝頭的脈絡,含混了道路的輪廓。
所以的一切在陷入那一片無法掙扎突破的黑暗時,都失去了白晝的清晰與明亮。
筆直的燈光從遠處打來,一輛車以破風的速度行駛在道路上,融入了夜色,明暗交集的燈影都無法捕捉到它的身影。
“難怪她無法相信你,你連她在害怕都看不出來。”
這句話一聲又一聲的在腦子裡盤旋,揮之不去的重複,他只能以劇烈的轟鳴聲來打破沉寂,蓋住自己已經錯亂的心跳。
遠遠的看到了一道身影,隱在樹的陰影下,孤獨的遊走在了街頭,只是一眼,他就認出了她。
車子猛地剎到了她面前,搖下車窗,低喝:“上車!”
唐九安乍聽這一聲低喝,側過頭,就見到了一張看不清表情的臉,她很確定這個人是他。
“你以爲他是在意時間的人?”
“他只會在意陪伴你走出陰影的那個人,是否是他自己。”
江夙的話適時的出現在腦子裡,讓唐九安怔然的立在原地。
白晉淮靜靜的等了一會兒,見她依然不動,皺着眉壓下了手剎,換擋準備走。
卻聽到副駕的門被打開,唐九安悶聲坐了上來。
他握住擋杆的手用力得差點沒把擋杆掰斷,啓動車子,再次破風追影的往前開去。
唐九安看着他快若飛起的速度,臉色沒有變化,只有在極致的發泄下,他們之間才能達成共識的沉默。
她想詢問白晉淮問題,可是面對着滿空間的沉默,她不知從何問起。
白晉淮一直看着前方,越過一段又一段的黑暗,等待的依舊是黑暗。
很快,車子出現在了唐家門口。
站在陽臺上,擡頭觀星的唐筱筱,從幽暗的燈光下捕捉到了白晉淮的車子。
唐九安看着白晉淮的車子停靠在了街邊,解開了安全帶,潤了潤乾澀的脣,道:“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先下車了。”
“唐九安。”白晉淮的手依然保持着握着方向盤的姿勢,半張臉被陰影覆蓋,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她坐在副駕上,等着他的下文。
“你下午最後的那句話,是你的真心話嗎?”白晉淮的聲音平淡無奇的傳來,彷彿那只是一句漫不經心的話語。
唐九安知道這句話的背後的意義一定不會輕,得與失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間。
江夙說的話,真的是他心裡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