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兩人都沒有再說什麼話。
傅斂文是因爲他良好的修養,食不言,吃飯的時候他極少說話。而凌夏夏則是因爲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頓飯就在這樣既和諧又詭異的氣氛下結束了。
因爲剛纔的事,凌夏夏已經沒了再繼續玩下去的興致了,和傅斂文道了聲“不好意思”,便準備回去了。
傅斂文提出要送她回去,被她拒絕了。她出來的時候可不是這副樣子,那兩個守在公寓下面的保鏢估計以爲她還老實呆在家裡呢。她要是這樣子回去,這不明擺着不打自招,說她偷偷溜出去玩了麼?況且,被人看見她和傅律師在一起,她敢保證,喬宴瑧會第一時間知道她和傅律師出去玩的事。
也沒有多解釋,跟傅斂文道了聲謝,謝謝他今天約她出來玩,朝對方揮了揮手便攔了輛出租車,在傅斂文溫柔的眼神和笑容中離開了。
看着那輛出租車離開,不消一會兒便消失在視線中,傅斂文這才慢慢收起臉上的笑意,眼裡的溫柔也消散開了,瀰漫上一層苦澀和勢在必得的堅定。
視線稍稍往某個方向偏了偏,朝那邊一個穿黑色衣服戴着帽子的男人瞥了一眼,然後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上了車就離開了。
凌夏夏在原先她換裝的那個公廁附近下了車,躥進廁所裡,拿出她之前藏好的衣服和假髮,重新將自己打扮成一個非主流少女,然後跟做賊似的溜出來,快速朝着公寓跑去。
就跟她出來時一樣順利,連門口的門衛小哥都沒認出她來,凌夏夏安全回到家。
出去玩跟打游擊戰似的,累得趴倒在牀上就不想動了,凌夏夏感覺身下被一個硬硬的東西硌得有點疼,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來一看,是方纔傅律師買的那盒潤喉糖。
從牀上挺起來盤腿坐着,拿着這盒潤喉糖盯了良久,凌夏夏又開始愁了。
傅律師救過她好幾次不說,還幫了她那麼多忙,又對她這麼好,人家喜歡她被她拒絕了不算,她還想着要和對方斷絕來往,這怎麼看都覺得自己有點沒心沒肺啊!
人家都已經表示只和她做普通朋友了,她卻自己在這邊想東想西,連正眼都不敢看對方一眼,搞得好像她在心虛,對人家有什麼非分之想似的。
凌夏夏往後仰躺在牀,將那盒潤喉糖放到一邊,盯着頭頂的天花板長吁短嘆,想着想着,一會兒便睏意上來,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晚上喬宴瑧例行公事一樣打來電話,問她今天做了什麼。
凌夏夏有些心虛的搓了搓手指,然後睜着眼睛說謊:“啊,我今天啊,在家看電視睡覺啊!”
喬宴瑧接到保鏢的彙報,知道她今天確實沒有出去,便也沒有懷疑。
羅馬市中心某高檔酒店內的一間總統套房內,喬宴瑧穿着筆挺的黑色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日頭正盛的午後羅馬城,想像着此時窩在沙發上邊吃零食邊看電視,或者穿着薄薄的睡衣趴在牀上玩手機遊戲的小女人,心裡涌上一股抑制不住的思念。
靜默了片刻,對着手機問了一句:“想我沒?”
手機那頭立刻就回過來一聲:“想啊,必須想!我是白天想晚上想,連做夢都在想!所以,我親愛的喬二爺,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帶着調皮開玩笑般的語氣,凌夏夏清脆的聲音落在喬宴瑧耳中,卻意外地讓他心悸。
嘴角緩緩劃開一道溫柔的笑容,喬宴瑧語氣輕柔道:“快了,事情處理完就回去了,最多還有兩天。”
“嗯,我會乖乖等你回來的,愛你哦,麼麼噠。”
通話結束之後,凌夏夏一把丟開手機,做賊心虛地望了望旁邊牀頭櫃上的潤喉糖,然後煩躁的一把扯過被子,把自個兒包了起來,在牀上滾了兩圈。
怎麼有種揹着老公在外偷男人的趕腳?啊啊啊,睡覺睡覺,喬宴瑧並不知道她和傅律師出去玩的事,是她自己想多了,嗯,沒事的。
凌夏夏以爲自己偷偷跑出去和傅律師約會的事除她自己和傅律師,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卻不知,就在第二天早晨,北京時間7點羅馬時間半夜零點的時候,喬宴瑧的私人郵箱裡收到了一組照片。
喬宴瑧收拾好之後正準備出門,今天他約了羅馬最有名的斯馬頓集團的掌權人克威利爾先生,談上次沒談成的那筆珠寶生意,已經讓王育在樓下先等着了。
不料,他剛打開房門,站在門外的人讓他突然愣住。
“你怎麼在這裡?”皺着眉頭望着門口長相清麗笑容滿面的女人,喬宴瑧說話的語氣,除了驚訝之外,還帶着一抹不可掩飾的厭惡。
宋亦寧一身優雅的長裙裝扮,亭亭玉立地站在喬宴瑧房門口,對他的反應似乎意料之中,也不惱,依舊笑得風情萬種,上前一步,開口道:“你是要去見克威利爾先生麼?我跟你一起去。”
喬宴瑧不知道她是從哪兒知道他的行程的,看也不看她一眼,徑自關上門繞過她,朝着電梯走去。
宋亦寧趕緊跟上他的腳步,與他一道進了電梯。
“宴瑧,我剛下飛機不久,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來找你了。”電梯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宋亦寧一進去就開口說話。
喬宴瑧側目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精緻的妝容,特意挑選過的首飾和衣服,還有同色系的高跟鞋,這樣一副精心打扮過的模樣,跟他說剛下飛機沒來得及換衣服?
呵,拿他喬宴瑧當傻子呢。
喬宴瑧也不拆穿她,神色鄙夷的瞥了她一眼,便收回視線,並沒有理睬她。
宋亦寧被喬宴瑧那個鄙夷厭惡的眼神刺了一下,臉色白了白,長時間的空中飛行,只花了一個小時整理自己,都沒有好好休息一下,精緻的妝容下,確實露出一絲疲憊來。
咬了咬嘴脣,強迫自己不要去在意男人的反應,她重新換上優雅大方的笑容,將自己這次來羅馬的目的主動告知:“宴瑧,我聽說你要和克威利爾先生談一筆生意,希望和對方達成長久的合作。但克威利爾先生脾氣有些古怪,從不會選擇主動找他合作的人或企業,我知道你之前和他商談過一次,很希望能與他建立合作關係,卻被他拒絕了。”
喬宴瑧皺着眉頭再次看向她,冷漠的眼神裡似乎在說“你到底想說什麼”。
宋亦寧也不跟他兜圈子了,直接道出自己的意圖:“我以前在羅馬留學的時候,一次機緣巧合下,幫過他一點點小忙。他雖然脾氣古怪,但是個很有風度的人,如果看在我的面子上,說不定他會答應與你的合作。”
喬宴瑧眼神閃了閃,望着她開口:“你的目的。”
宋亦寧一愣,而後看着他笑得嫵媚動人:“我的目的,從來只有一個。”